(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夏昱正凭着记忆寻找着通往那座无名山谷的道路,萧婧却疑惑道:“你刚刚说……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你师傅了,那你刚才给宋易的生肌膏是怎么回事?”
夏昱眉心一跳,嘴上却轻描淡写道:“骗他的。 ”
萧婧这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牵着两匹马跟在夏昱身后慢慢走着。直到日头西沉,夏昱才在山脚下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所在。他眼底闪烁着喜悦的光,向萧婧招呼道:“就是这里了,过了这段路就是师傅的山谷了。”
萧婧循声而至,脸上的欣喜却渐渐变成了眉间的疑惑,她迟疑着开口:“夏昱……这里的入口几乎都被藤蔓植物挡死了,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人出入过了。”
夏昱眸光一沉,拔出腰间的短剑砍断挡住去路的藤蔓,从露出的缝隙中挤了过去。萧婧把两匹马随便找了个地方拴好,也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这段路大约是人工开凿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走过后眼前便豁然开朗。等萧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过去时,夏昱已经走得不见了踪影。
眼看就要天黑了,萧婧忙向前跑了几步,试图追上夏昱。她身上穿的长裙很是不合适,没跑两步就不知被什么挂住,整个人都险些跌倒。
“夏昱!”她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夕阳落山后,天黑得很快,萧婧跌跌撞撞地在树林中摸索前进,也不知道被树枝刮伤了多少处,只觉得脸颊也火辣辣地疼。眼看前面已经没有树了,萧婧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什么东西狠狠绊了一下,一头向前栽去。
额头似乎撞到了某个硬物,她头昏眼花地爬起来,碰巧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洒落,照亮了她眼前的物事。
“啊!”饶是她一直以胆大自居,看到这么件东西还是很没风度地玩了一把尖叫。
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墓碑,那么……她现在就是趴在别人的坟墓上了?萧婧正在头皮发麻的时候,一只手却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她颤抖着垂眸看去,只见惨淡月光下的那只手青筋毕露,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的手。
“夏昱!夏昱!”她闭了眼睛死命呼喊那人的名字,一直到喉咙火辣辣地疼时才停住。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手从肩膀上拿开的瞬间,萧婧就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抓过地上的树枝挡在胸前才转身,面对着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出乎她的意料,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若不是眉毛生得太低遮住了眼睛,几可用慈祥二字来评论。至此,萧婧一颗被反复惊吓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正待开口问来人是谁,目光却不经意落到自己手里的“树枝”上。
那哪里是树枝,分明就是一根骨头……联想到之前自己是在墓地,顺手又能抓到骨头……萧婧很没出息地躺下了。
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眼睛本以为能看到夏昱,谁知简陋的房间里竟是空无一人。挣扎着爬起来时才看到自己睡的是石床,怪不得觉得浑身酸痛。
走出去才发现夏昱就在不远处,似乎在和昨夜见到的那老人在争论什么。仗着有小树丛的遮掩,萧婧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偷听。
只听得夏昱语声激愤道:“为什么娘的墓碑会立在这里?”
那老人想来就应该是夏昱的师傅了,但无论夏昱怎样追问,他都始终一语不发。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夏昱便向树林的方向发足狂奔而去。
萧婧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又看着鬼医迟疑了一下。鬼医细细打量了她片刻,终于开口道:“去看看他吧。”
萧婧点点头便追上了去,只见夏昱直挺挺地站在那块墓碑前,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她只觉得连他的背影也是从未见过的脆弱。从前的夏昱或狂傲或无赖,总归都是张扬的一面偏多,今天的他却一改平常的作风,让人觉得真实了些。
静静地看了片刻,夏昱的双膝忽然一沉,跪在了坟前。
听到了她的脚步,夏昱没有回头,只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师傅说,我娘死了,我却一直以为,是她终于无法忍受在侯府生活,所以离开了我。”
萧婧走上前试图安慰他:“人总是有生老病死的……”
夏昱的眼神陡然狂暴起来,指着远方道:“那为什么他们不死?为什么死的是我娘,而不是夏晋的娘?”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的眼神有些散乱,“我娘留下的信,一定是他们伪造的,骗我说她走了,若不是你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做的!”
他突然向前一扑,疯了般用双手去扒坟上的泥土。萧婧惊呼一声,试图阻止,却被他狠狠推开。
夏昱的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似乎一夜未睡,萧婧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本能地想去找他的师傅。她还未起身,鬼医已经来到了夏昱身后,枯瘦的手指拈了一枚银针,就要向夏昱扎去。
夏昱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避过银针,反手抓住了鬼医的手腕,冷笑道:“我已非昔日的那个小孩子,师傅无须白费心思!”
鬼医沟壑遍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夏昱的神情却忽然一僵,随后悄无声息地软倒。他想把夏昱拉到一边,无奈他虽然医术了得,毕竟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就算有萧婧的帮忙,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把夏昱拖到了一旁的树荫下。
萧婧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还是忍不住问道:“夏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件事……似乎连夏昱自己也是刚刚知道。”
鬼医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多话的人,我通常会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
萧婧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多话?我会有他多话?”她用脚尖碰了碰夏昱,一脸不屑的样子。
鬼医终于斜眸看了她一眼,口气也软了几分:“他一直不是个多话的孩子,或许在你面前他的话特别多?”
“喂,我不过是碰巧和他一起来这里罢了,我可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鬼医的嘴角轻轻勾起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是吗,那你昨夜怎么会梦到他?”
“我……”萧婧一时语塞,本想继续撇清关系,注意力却集中到了另外一个发现上:“那个,我发现夏昱和你很像哎……不止是说话的语气,还有那种……嗯……表情。”她本来想说欠揍的表情,后来想想他也听不懂,又是个老人家,于是作罢。
谁知她这个玩笑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效果,鬼医脸色一沉,手中的拐杖已经抵住她的喉咙:“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