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黄母一转身,老林来不及变换脸色,赶紧低下头。
“亲家来了,快过来坐。”
林燕的餐桌是折叠式的,打开后原来的小方桌会变成一个大圆桌,来的人虽多,也能坐下来。就是这些孩子,一个个的小胳膊就够不到菜了,她正笑着,给每人的碗里都分了两只虾,一大块鱼肉,嘴里还说着:“仔细看清,把鱼刺拔出来再吃。”
听见婆婆的话,她这才扭过来看见爹爹。
“外公,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黄鹏翔性格很谨慎,他下午考数学,回家第一件事,先去准备三角板直尺那些学习用具去了,这会儿才下楼,看到老林,很奇怪地问道。
当着亲家的面,老林不好说林燕什么,只是勉强挤出点笑容,对黄母点点头。
看到爹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林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理都不理老爹,只顾招呼孩子。黄母搬来个折叠椅子,几个孩子纷纷移动,让出个空儿给老林坐。
林燕不想让孩子们吃下的饭不好消化,依然笑盈盈地给每位分菜。
黄鹏翔和果儿坐在一起,他现在比林燕高半头,当然很容易夹到桌上的菜,他很细心地把一大块鱼肉挑出刺,分给身边的果儿、敏捷,林欢则照顾小馨和小涛,老林很气愤地夹了一块鱼肉,挑了刺,放进林月华的碗里。
“爷爷,你自己吃。”林月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把那块肉又放了回来。“我够得着,自己来。”
老林明明看到林燕给她的肉和菜,月华都吃了,不明白孙女为何不接受自己的照顾。他还正郁闷呢。抬眼看到女儿微微瞥了他一眼,嘴角还有一丝讽刺,立刻怒火中烧。
黄母年龄大了,吃饭很少,小果儿和小馨、敏捷都吃完了。林燕这才坐下。把鱼头夹到自己碗里,慢慢吃起来。
林欢领着小涛走了,林月华也跟着离席,老林不等黄鹏翔走开。就气愤地低声质问林燕:“你刚才叫月月做什么来着?有你这么当姑的吗?孩子才多大,你就让她干活?”
黄鹏翔奇怪地看了一眼外公,放下筷子。
“摆筷子,端菜呀。这些活儿小翔也是常干的,怎的?你觉得我虐待月月了?”林燕就知道老爹刚才拉着脸什么意思,这时候说话的语气自然不善,她摆摆手:“我就是这么对孩子的,你要是看不惯,带走。”
老林开始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你有没有点人心?好歹你是她亲姑姑。”
“我六岁,你就让我踩个凳子擀面条,还要切菜炒菜,你还是我亲爹呢。”
“你——”老林竟然伸手要打林燕,被黄鹏翔一把抓住了手腕。
林燕再也忍不下去了,瞪圆了眼睛低喝:“林成家,滚出去!”。
客厅里,孩子们都在嘻嘻哈哈地玩闹,这边的动静就没人注意到。
老林见女儿指名道姓地骂他,脸涨成了猪肝色,以前,不管怎么闹,林燕最多就是哭,还没有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林成家,你食言而肥、忘恩负义,我要不是看你辛苦一生,早就不理你了,滚,找你的儿子去。”
黄鹏翔平时脾气很好,但生气起来就非常激烈,他从小就很讨厌老林,这下更是对他毫不客气,拥着老林的肩膀,把他往大门外推。
“林成家,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个软柿子任由你捏巴。你现在住着我的,穿着我的,你的小儿子还靠我供养着,你凭啥我跟前指手画脚?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最好搬出我的房子,回你自己的地盘去!你的儿子,谁欠了我多少,你告诉我们,尽快给我还回来。”
“林燕,你记着今天说的!”老林愤怒地大喊了一声,满屋的孩子都吓得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偷偷走到黄母跟前,往这边瞧。
“月月,走,跟爷爷回家!”
林月华战战兢兢地看着爷爷喷火的脸,被老林拉着走了出去。黄鹏翔恨恨地关上大门,发泄自己的怒气。
林欢跑过来安慰姐姐,林燕摆摆手:“我没事,早就习惯了。”
“姐,我现在就不理他,她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爹。”
“唉,咱们那里,很多当爹的,都是这样啊。也不知道怎么能养出那么可怕的重男轻女的习俗,这都解放多少年了。”林燕叹气。
林欢也叹气:“也不是咱村一个地方是那样的,听说,我本来是有小姑子的,一出生就让我婆婆扔脸盆里淹死了。”
因为黄鹏翔要午休,养精蓄锐备战下午的考试,黄母便哄了几个孩子午休,果儿和小涛跟她进了屋,小馨和敏捷则躺在贵妃榻上,盖着一床小毛毯。
屋里静悄悄的,林燕和林欢相对无言,面对面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收拾了餐桌,在厨房清洗起来。
老林带着孙女上了公交车,心里忍不住就懊悔起来。他和别人倒班看大门,一半的白天都不在家,眼看就放寒假了,林月华一整天都要在家呆着,谁陪孩子呢?谁又给孩子做饭呀?很明显,大女儿家的伙食很不错,虽然不至于山珍海味,但营养均衡,滋味馥郁,他领回孙女,难道让孩子天天跟自己吃单位的大锅饭吗?
最要命的,寒假作业谁来辅导呢?
老林强撑着带孙女回家,他叮咛孩子要乖,给了林月华一百块钱,扭头匆匆上班去了。他不放心林月华,求了公司的一个人,帮自己看着大门,专门过去查看的。
林月华不知道爷爷和大姑怎么了,她觉得大姑人还不错,家里那么多孩子。虽然那两个小姑娘让她有点自卑,但人家并不是垂着眼皮看她,吃饭时还听了大姑的话,一起管她叫姐姐。她今天过得挺开心的。
她还没熟悉大姑家呢。快乐才开了个头,就让爷爷带了回来,林月华她隐隐觉得,爷爷和姑姑吵架是因为自己,可。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会吵架。
看了看到处灰扑扑的爷爷家,林月华皱着眉头,最后,她把沙发上盖的花布揭下来。这才觉得沙发干净可爱,她坐下四面看了看,无聊地打开电视,躺着看了起来。
林老娘下午六点下班。但她工作地离家很远,等坐公交回到家,也七点多了。她一面腹诽蜗牛一样慢的公交车,一面买了一袋豆浆、五块钱的卤猪心以及两个电烤饼,提着回到家。
林月华躺在沙发上睡觉了,听到门响才醒来,她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月月?你怎么不在大姑家,回来了?”
“爷爷带我回来的,阿嚏!”
“吃饭了没?”
“我不想吃。”林月华又躺在沙发上,“奶奶,我头疼。”
“哎呀,肯定是睡沙发上没盖好,着凉了啦,起来,起来,奶奶热点豆浆给你喝。”豆浆是温的,林老娘每次都直接喝了,孙女头疼,肯定是病了,她不敢不热一热。
豆浆倒在大碗里,用微波炉加热,分成两碗端到饭桌上,又把猪心放到盘子里,林老娘这才拉起林月华:“来来,小华,快吃饭,吃了就好点了。”
林月华蔫蔫的,被奶奶拉起来,走到餐桌跟前,却不肯坐下:“桌上这么多灰,椅子上也是,怎么让人坐呀。”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事儿真多。”林老娘从厨房里取出抹布,在水龙头下面冲湿了,拿出来把餐桌抹净。换了抹布,把几把椅子都抹了一遍,气哼哼招呼道:“坐下吃吧,比你爸爸还难伺候。”
林月华本来就没有胃口,这会儿更是不想吃,勉强喝了两口豆浆,就一推饭碗,不吃了。
“小祖宗,这不吃饭怎么成呢?再喝点。”
“喝豆浆连糖都不放,什么味也没有,怎么吃嘛。”
林老娘只好起身,在橱柜里找了半天,拿出糖盒子,临出门,总算想起来,用抹布擦了擦,这才过去放到饭桌上。
林月华勉强喝完豆浆,林老娘又出去买了治疗感冒的药回来,给林月华喝了。
“月月,不要躺沙发上,来来,睡床上吧。”
林佳辰不在家,林老娘打算让孙女暂时住这里。林月华拧着身子不愿意,嘴里嘟嘟囔囔地道:“这床上好脏,被子也好脏啊,我不睡。”
“祖宗!”林老娘耐心都快用尽了,嘟着嘴把床单换下来,又把被罩也拆了,重新换了一床干净的,林月华在卫生间找了拖把,打算把房间的地拖一拖,没想到一出门,看到了老林。
老林八点下班,急急忙忙往家赶,他唯恐老婆偷懒,不给孙女做饭,一路走一路后悔,至少在闺女那里,这些他是不担心的。
第一眼看到林月华拿个拖把,老林的火呼一下就上来了,对着站在客厅的老婆吼:“你怎么让月月拖地?”
“我哪里让她拖地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让她拖地了?”林老娘已经憋得受不住了,老头还这么凶她,一下子就爆发了,她偷懒了会怕老头,现在一个月收入比老头高很多,每次回来,都是唧唧歪歪这疼那痒的喊累,老林本就对她很纵容,很少说她的,今天老林这一嗓子,林老娘马上就大声反击。
看到林月华有点害怕的样子,老林不得不忍着不再和老婆呛呛,而是放柔声音问孙女:“月月吃了没?”
“喝了点豆浆。我不想吃。”
老林看到饭桌上还放着菜盘子,里面剩了几片肉,这才不对老婆瞪眼。
林老娘气鼓鼓地准备把脏床单和脏被罩扔进洗衣机,进了卫生间,才想起好久没开洗衣机,里面早就塞满了。
“死老头,臭老头!”今晚不干活是不行了,林老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得不把洗衣机里的都掏出来,按颜色分开,洗起衣服来。
老林从孙女手里拿过拖把,把家里地面擦了一遍,林月华用抹布把自己房间擦干净,关了门睡了,她觉得,爷爷家非常不好。大概被子长久没人盖,她总觉得有股怪怪的气味,熏得她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大半夜,才算进入梦乡,第二天,老林和林老娘去上班时,她还没有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