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一家,几经大梁国朝代变迁,早就已经成了梁国大族。 首发--无弹出广告
然而,正是因为端木家历来都是以奇门遁甲、法术奇攻闻名遐迩,而这些个玩意使用起来,也让他们家族成员上上下下沾染了不少污浊之气。所以,到端木阳泰这一代,他们一家子更是愈发的人丁稀少,只要是执掌了端木家秘术之人,似乎都不能活过不惑之年。
而今,端木阳泰刚及弱冠,就已经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天赋当上了大梁国的大国师。算来,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两年又四个月。一切,都是从她的小师妹,闵润玉嫁给端木阳泰当妃子开始。
闵润玉本来是将门之后,她父母早亡,从小就没失了家族的庇佑。端木阳泰的父亲,端木凉觉得她太过可怜,便收入了自己门下,让她当了一个关门弟子,端木阳泰的小师妹。
不过,说是说收徒,其实不过是找个光明正大的名目将这小女孩好好养大。
本来,他们二人两小无猜,长大以后就可以成为外人眼中人人艳羡的天作之合。
本来,他本可以不当这个国师,她也可以不去当那个妃子,他们二人可以平平淡淡,打破端木家损阴德太重的惯例。
可是初入豆蔻年华的闵润玉,却偏偏瞧上了贵为九五之尊的宇文崇乐。圣旨下到端木家里的那一天,闵润玉分明是欢呼雀跃的,只有端木阳泰觉着这圣旨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又惊又怒地愣在当场。
而他的父亲,端木凉,对这样的状况,似乎早就有预料。面对痛苦难当的独子,端木凉当时只说了一句话,知天易,逆天难,阳泰,玉儿她终究不是你的命定之人啊。
对此,端木阳泰一直都嗤之以鼻。直到父亲过世,为了争这一口气,他违背誓言,开始接手端木家的事业。端木才渐渐明白,当初父亲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的无可奈何。
毋庸置疑,虽然当初是为了闵润玉在后宫之中过得好一些,他才选择继续巩固端木家在大梁国的无双地位。现如今,两年过去,他是真正有些后悔了。
“……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做什么,给我出来。”端木阳泰坐在庭院之中最高的那层楼阁之上,喝了好些酒,可是神智还很清楚。那人在自己身边窥伺了自己多久,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当然,端木阳泰也很清楚,这个人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秘自己的行踪。水酒虽淡,不至于让他喝个宁酊大醉,却还是麻痹了他的感知。如若不然,他也不会直到这个时候,才喝斥那人了。
关于这一点,旁观者清。洛惜离慢慢从黑暗之中现出身形,轻轻走到了他身边,却没有坐下。
“你喝得太多了。酒,能解决问题么?”
青色素裙披在惜离的身上,让她与这深黑的夜色形成一体,尤显鬼魅。端木抬头看着这个出自于自己之手的艺术品,不觉笑了出来,“怎么?你试过借酒浇愁么?听说你们这些修道的妖,清规戒律多得很,估计你这辈子都没尝过这东西吧。要不要尝尝?”
他说着,便将手里抓着的酒坛举了起来,半坛子酒因着他的使力,在容器里头惊恐不安地四处晃荡,一股酒香随着这摇摆的动作散发出来。
惜离一蹙眉,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虽然修仙悟道的妖,多数都是你说的那样没错……可是我,似乎并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这滋味,我尝过的。所以我知道,其实并不好受。”
惜离慢慢地说着,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天边飘过来的一声声叹息,极其温柔,又极其无奈。一下下地抚摸在端木阳泰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上一秒还在对着惜离笑着的他,下一秒便没了好脾气。只见他脸色一沉,声音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这是在怜悯我么?我端木阳泰这辈子活得还真是荒谬,居然沦落到要一个妖物如此怜悯同情我!”
话音未落,之后的话,就都埋进了酒里。惜离见他突然发了脾气,还大口大口地喝酒,心情更是复杂。对于这个是林子航,却又不是他的男人,她总是有千般不舍,万般流连。
若说是有什么让她禁锢在此,无法离开。那一定不是现今端木阳泰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之咒,而是他本人,这个灵魂本身。
“我没有同情你,更没有怜悯你。”一丝轻颤,微乎其微,蔓延于洛惜离的整个身体。五百年来,那伟岸挺拔的身姿,在她的心中从来不曾抹去。这样的英武之人,她又怎么会生出怜悯之情,只有倾慕之意。时至今日,亦如是,“我对你,说的是实话。借酒浇愁愁更愁,这是你们凡人经常说的诗句。怎么,难道你还不感同身受么。”
端木阳泰听罢,忽然一声冷笑,满脸都是讥诮。他用袖子擦了擦嘴上残留的酒水,抬手便将去了大半内容的酒坛子放在了一边:“呵呵,这样的话从一个修仙的妖的嘴里蹦出来,还甚是难得。怎么?你也爱过人?”
“……你若活了五百余年,便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惜离沉吟半晌,说出来的话,把她自己都吓到了。
若不是曾经经历过一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南柯一梦,她又怎么会懂得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来掩盖自己心里的伤。
惜离怔了怔,当她望向这浩瀚星空的时候,一种恍然隔世的心情,油然而生。虽然五百年已过,物是人非。斗转星移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依旧在那儿,不破不灭,不曾被时间腐蚀分毫。
那一刻,惜离多想对他说,我爱你的心,不曾磨灭过。我对你的爱,犹如这亘古不变的天地。
然而,这样荡气回肠的爱情,终究还是敌不过人心。你的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终究还是败在了那个叫做林玉娘的手上。而她自己,也是如此。
他们,都注定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种种,输得一败涂地。
“……那你试过这样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惜离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下一秒,端木阳泰就用行动让她明白,他是在指什么。
**的唇舌,混着酒香,攥住了她的,愈吻愈深,几乎是要让她窒息一般。忽然那人却在惜离发出一丝呻吟的时候,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玩味地瞧着自己怀中躺着的这个狐精。
惜离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精致的脸孔,月光洒在她的眼里,更显朦胧。
“果然是只妖精。”端木阳泰舔了舔唇,搂着惜离腰身的手一紧,整个人倾下,似乎又要吻上。偏偏在这个时候,楼下的动静却打断了这花好月圆的场景。
已经有些微醺的端木阳泰怀里依旧紧紧抱着他的使魔,满眼不快地向下望了望:“有什么事,说。”
“……有一侠士言,愿投国师门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要……只要国师愿意许他一个好前景。”
“呵。”端木阳泰听了这看似恭敬,实际上去很是狂放的话,不免笑出了声:“我能操纵妖魔鬼怪,能上天入地,要一介凡夫俗子何用?莫非是用来给我炼尸人用?那种东西,我才不碰。叫他走,去找其他的达官贵人,助他平步青云。”
说罢,端木阳泰便转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瞧着眼下已经被他散了青丝的惜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欲语还休地瞧着他,带着些羞涩,更多的是专注。
端木阳泰从来就没有从闵润玉的脸上,瞧过那种神色。虽然有些复杂得让他看不懂,可是有一点他却十分肯定。
“你喜欢我。”端木阳泰咧嘴一笑,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惜离的胸口更是发闷,“为什么?”
他问。问话刚完,还没等惜离回答,底下站着的那个随从,便又出声打扰了这好气氛,“国师大人……他,他说了,若是一柄茹毛饮血的上古宝刀,加上他的祖上威猛将军的名声,不知道可否让您与之见上一面。”
正在与惜离**的端木阳泰一愣,忽然便松开了怀里的人。那一刻,惜离觉得有些失落。因为他发现,纵然这男人如何深情,那情深意长依旧不是对着自己的。
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过是一介工具。可杀人,可泄愤,可纵欲,却不可用来爱。
那么,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留在这儿?
惜离紧紧攥着从头上脱落的那一个发簪看了许久,最后才默默将之重新戴上。发簪忽然金光一闪,用形成一顶纱帽,七重纱曼落下,再次罩住了惜离整个曼妙的身形。
再一次地,她像影子一样,侍奉在这男人左右,不离不弃。
“……把他带到偏殿里去,等着我。”
端木阳泰摸了摸下巴,如是说着。
“是。”
那随从领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快步跑向了大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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