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是夜,慕容晴莞慵懒的倚在窗柩旁,纤细修长的手指轻拂着窗前的水晶珠帘,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她悠远的目光落在院中那斜长的树影上,心思百转千回,暗叹人世间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开 心 文 学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夜哥哥就是那个背她穿过油菜花田,陪她看日落晚霞的大哥哥,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刻意去忽略那段记忆,拒绝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现在,她是真的看开了,往事如烟随风过,那本就不是夜哥哥的错,她不会怨恨他,更不会忘记他带给她所有的快乐时光。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萧昶阙未能在床上看到那个娇婉的可人,心里顿觉失落,这一整天他都在反思自己这两年多的所作所为,越想他就越恼恨自己,又听了小路子的回报,知道她生气他的自作主张,在她宫门外徘徊了许久,最终还是迈了进来,他担心畏寒的她,晚上会睡不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没有愤怒的赶他走,只是淡淡的吩咐幽竹给他准备热水和寝衣,尽管态度依旧冰冷,却让他觉得很欣慰。
不可否认,皇叔今日的话句句深戳他心底,让他愧疚难安,可他还是想要时时陪在她的身边。
现在,她不在寝居里,该不会是去了偏殿吧,那里长久空着,一定异常森寒冷清。
他刚要出去寻她,却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扫视了一周,终是在飘缈的纱帘后看到了那个倚窗静思的女子。
他缓步走近她,贪恋的看着她窈窕的背影,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只用一根银色丝带松松垮垮的束于一侧,淡紫色的棉布寝裙让她看起来愈发的温婉柔和,浑身都散发着天然的花草芳香,那种如兰似菊的馨香是她独有的味道。
良久之后,慕容晴莞缓缓转身,正对上他灼热的眼神,稍稍愣神之际,他已经走了过来,牵起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抽手之时,却被他更紧的握住,“夜深了,早些睡吧!”他低低的说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她一直害怕他碰她的手,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她没有一双娇嫩的玉手,尽管她的皮肤很白皙,手型也很漂亮,但这双手常年泡在污水中,洗着永远也洗不完的碗碟,做着下人才做的粗活,怎么可能细腻柔滑,每到冬日里,冻疮发作的时候,就更不敢示于人前。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那些所谓的家人那般对待她,为何她还要如此辛苦的演着这一出非她所愿的戏码,她都已经是一颗弃子了,难道还指望那个利益为重的父亲可以对她流露出一点可怜的亲情吗?
不会的,从她仰头饮下冰蟾之毒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在父亲眼中,她只是一个可以肆意利用的工具,当工具失去了它原本的效用之时,它便一文不值了。
萧昶阙看着她不动亦不语,只是盯着他们相握的手出神,便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他将她另一只小手也一并包裹进掌心里,温声道:“你的手好凉,去床上坐着吧,要是还不困的话,朕就陪你说会儿话。”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脚步却动了起来,任他揽着走到那张宽大的凤床前,坐下,轻轻褪去脚上的绣鞋,便翻身躺进了床内侧,背对着他盖好锦被。
他是皇帝,整个皇宫都是他的,更何况是这小小的缀霞宫,她没有权利赶他走,却可以选择不理会他,没有哪个帝王可以忍受的了女人的冷淡。
她想,要不了多久,不用她赶,他便会自行远离她的。
闭上眼,困意渐渐袭来,刚刚趁他沐浴的时候,她又服了安神药,她没有办法清醒的面对他,而他也说过,在她没有打开心结之前,他是不会碰她的,所以她会安心的睡下,即使是依赖安神药,她也不要依赖他的怀抱……
萧昶阙熄灭了卧室四角的金瓦吊灯,只亮着床头柜上的那盏光线柔和的橘色釉陶灯。
他轻掀被角,躺在了她旁边,感觉到她呼吸平稳均匀,他心头微诧,将她的身子轻轻翻转过来,见她真的已经睡熟了,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在她白皙粉嫩的脸上投下了扇形的阴影,睡的格外香沉。
她又服药了,尽管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这又是她拒绝他的一种方式,这个丫头总是在用她的沉默无声的抗拒着他。
掀开她的锦被,再次将她柔软却凉寒的身体揉进怀里,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真的让他好生无奈……
次日,慕容晴莞正静默无声的用着早膳,那刚下了早朝的帝王便那么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面前,瞪着那一桌的清汤素菜,满是不悦。
幽竹慌忙跪下,只是还不及她开口,慕容晴莞便冷淡的甩出一句话,“臣妾向来吃素,皇上若是不习惯,便请移驾别处。”
萧昶阙看着她依旧漠然的小脸,也不恼,吩咐幽竹上了一副碗筷,便从容的坐在她对面,优雅的用起了早膳,不得不说,这缀霞宫新换的厨娘手艺还真是不错,虽是素席,却也清淡爽口,眉妃果然对她格外上心,挑的只怕是宫里最好的厨娘了。
见她只是就着手边的菜吃,根本不去碰稍远些的东西,他举箸替她夹了满满一碗菜,而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堆的跟小山似的饭碗,有些哭笑不得,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皇帝的饮食一直都很讲究,身旁不仅要有专门的布菜侍女,还得有试毒的太监,他今日能如此毫无皇帝架子的坐在她面前吃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饭菜,真的是很不容易。
任凭她再心冷如冰,也还是会有所动容,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弱点,总是会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而心软。
“怎么不吃?”见她一直不动筷子,难道是嫌弃他夹的菜?
“臣妾吃饱了,皇上请慢用。”强压下心里涌起的那一丝感动,她不由分说的抱起脚边还喝的欢畅的洋洋,起身走向暖阁,惹的那小家伙极其不满,用沾着牛奶的嘴不住的蹭她的衣袖。
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琉璃纱橱内,他方回过头来冷眼审视着幽竹,“皇后每日都只吃素食吗?”他的语声比着眼神更加冰寒。
幽竹不敢隐瞒,也不想隐瞒,再次跪下,直言道:“娘娘早年伤到了脾胃,进不得荤腥和油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那般隐忍的她,身体到底被摧残到了怎样的地步?
“奴婢不知,应该是娘娘进宫前就已经这样了,奴婢是听碧瑶说起的,碧瑶在的时候,一直都很仔细娘娘的饮食,从不让厨娘插手,娘娘也只喜欢吃碧瑶煮的东西,哪怕是娘娘禁足期间,宫里食材短缺,就算是清水煮白菜,盐巴腌萝卜,只要是碧瑶做的,娘娘都吃的很开心,在碧瑶出事的前一个晚上,她特意嘱咐奴婢一定不可以给娘娘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娘娘的胃承受不了,会绞痛难忍。”
油腻辛辣的食物?难怪她会惧怕慕容晴语送去的长寿面,那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慕容晴语那个表里不一的恶毒女人,一再的用那张无辜娇弱的面孔欺骗他,两年前,是他逼迫莞莞吃下了她送去的长寿面。
“皇后莫不是要辜负语儿的一番好意,朕真不应该听语儿的话,来看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妹妹就这般恼恨姐姐吗?姐姐不是有意抢了你的东西,我……”
“还不给你姐姐道歉,你娘真是把你教的很好!”
“不用了,妹妹本就无错,只要妹妹领了姐姐的情就好。”
“求皇上不要为难我家小姐,她……”
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无视她的无奈,无视碧瑶的哀求,就只在乎慕容晴语虚假的委屈,看着她吃面时的痛苦,他居然还怒斥她,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你不告诉朕这些?!”沈慕白,沈幽竹,真是一对好兄妹,他将他们安排在她的身边,可他二人却从来都不告诉他莞莞所受的委屈。
“皇上先前要奴婢监视娘娘是否有异动,可娘娘从不曾害过任何人,您要奴婢跟您说什么?”这一刻她也变得和碧瑶一样任性起来了,现在她才明白,以前不是碧瑶冲动,而是当你最在意的人受到伤害的时候,那种本能的保护欲根本容不得你冷静,就像碧瑶说的,左不过是一个死,没什么好怕的!
萧昶阙看了她良久,沉声道:“起来吧!”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那时,他迫于慕容家和叶家的联合施压,立了慕容睿“嫡亲”的女儿为后,那种先入为主的错觉,让他未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其实在她盖头落下之时,那张不施粉黛的素颜,还有那清澈灵动的水眸,都给了他极大的震撼,是他一再的去忽略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他刻意的将她定位在了自己仇人的一边。
以至于后来慕容晴语的出现,才更加剧了这种错觉,枉他英明一世,却做出了如此糊涂的事情!
慕容晴语,就算让她日日忍受蚀心散毒发之苦,也难解他心头之怒!他一定会让她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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