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时间是六月,北方的夜晚清凉如水,雨后的空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寒凉。开 心 文 学 有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一种尴尬的压抑的气流悄悄地在他们中间徜徉。他看到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他闷声说。她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想拒绝。有某种尊严的东西在这一瞬间,让她觉得特别羞耻。他听清伟豪的话了么?他会怎么看她?他一定会以为她是那种贪慕虚荣,罔顾尊严,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咬了咬嘴唇,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嘴里含糊地说:“时间不早了,谢谢你今晚帮我找到伟豪。我想……”“走吧!”他简短地说,“请我喝杯咖啡。”婉婷心慌慌地看了他一眼。他没去看她,低垂着头,月光给他的脸拉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暗影。他蹙着眉头踢着脚底的石子,一脸的郁闷,一脸的不快。他在生气,他生什么气?她的心里有根弦抖了一下。
时间没多久,他们就置身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那是一家叫幽人的咖啡厅,从外表看,装修的安静而整洁。他没去过,因为地处在距离刑警队不远的一条街道,偶尔从那里经过,知道那里通常客人不多,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找了咖啡厅一个临街的小包房,他们坐了下来,叫了两杯热咖啡,他又为她叫了两盘点心,“吃点东西吧!你晚饭一定没吃好。”她神色不安地靠在沙发里,脸色复杂难解。听到他的话,她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眼波里有抹感动的光泽,但随即就被那排长睫毛掩盖了。她把目光转向窗外,斜对面,有一栋高层建筑,五彩的霓虹在她的脸上不断变幻着形状和颜色。
“谢谢。”她轻声说。他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无意识地看着那勺子带起的漩涡。一盏水晶灯在头顶静默地散发着柔和的灯光。桌子中间是一只高脚的水晶杯,杯里装满了水,一朵玫瑰形状的小蜡烛悬浮在水面。有服务生过来将那蜡烛点着了,黄蓝火苗就不动声色地窜动了起来。
有一会儿的功夫,那气氛是微妙的,暧昧的,捉摸不定的。终于,屿槐的表情挣扎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婉婷。她的脸侧着,侧面看过去,她的鼻子又高又俏,睫毛又长又密,不时紧张地抖动着,她的嘴唇轻抿,唇边有几抹深思的纠结的苦楚的神色。他无法收回停在她脸上的目光。凝视着她,他犹豫着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婉婷把目光转回来,迷惘地停到了他的脸上,终于意识到他的所问,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说出话来。然后,她重又咬紧了嘴唇,重又把目光转向窗外。半晌,她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带着抹苍凉的无奈的味道:
“两年以前,我们家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美姨刚去世,然后就是爸爸,一场大病,花费了我们家里所有的积蓄。然后,就是肾移植。那时候,伟豪还小,我爸爸这边本来就没有什么亲戚,有两个远方的姑姑,看到我们这样的情况,也唯恐避之不及。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倒是有两个舅舅和一个阿姨,但是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我爸爸不准我去找他们。我想即使我去找他们,他们也未必会帮我们。不得已,我就到单位去预支工资,刚刚工作两年,工资本就不太高,老板对我还算照顾,预知给我两年的工资。但是,跟那庞大的手术费用相比,仍然是杯水车薪。何况,伟豪还要上学,现在的学生说是义务教育,其他的费用仍然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所以,那会,我真的是所有的办法都想尽了,仍然一筹莫展吗,实在没有办法,我几乎想一死了之。”她停住了话,声音有点哽咽,眼底的泪花隐隐若现。
他没插话,无言地听着,心里有抹怜惜的恻然的情绪就涌了出来。她喝了一口咖啡,蹙起眉头,他看见那抹哀愁又悄悄地在她的眼里堆砌了。她的目光望着对面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继续往下说:
“然后,有一次偶然,我在医院的时候遇到了刘鸿飞,他去看望一位领导。于是,我们有机会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在那样的状态下,我急于找到一个倾诉者,所以,许久以来的压力就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宣泄。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他就给我送来了二十万。我们素昧平生,怎么能接受他这样的帮助?接着,是肾源,有时候,不是你有钱就能找到的,他真算得上是神通广大,没多久,他把我所有的困难解决了。对于我来讲,他真的就是我的恩人,末了,我实在无以为报,所以,”她把头转过来了,目光闪烁地迎视着他,她凄然一笑,嘴角漂浮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漪,“很俗的版本,是不是?一个英雄救美,一个以身相报。”
他没做声,定定地盯着她,喉咙里有股气浪停在那儿,冲得胸腔隐隐作痛。好一会儿,他费力地从那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有家庭?”她坦率地点了点头。他咬咬牙,呼吸有些急促了。“有没有想过结束这种关系?”她抬起了睫毛,黑眼珠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就不动声色地掠过去,停在了那个悬浮在水面的小蜡烛。注视着水面上那不断闪动的火苗,她幽幽地说了一句:“从和他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这辈子我不会再和第二个男人在一起了。那样,我会轻视我自己。”
他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你……爱他么?”她愣了一下,然后,本能地垂下了睫毛,似在思忖,半响,她扬起睫毛,回避着他的目光,她把目光停到了一不知名的地方。一辆汽车从窗前开过,摇过一道刺眼的光线。她的眼神迷迷蒙蒙,脸色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下起伏。“两年多的时间,已经造就了一种依赖,一种寄托,一种亲人之间的眷恋。至于这是不是爱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通常意义下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她侧着头,注视着水面的那逐渐微弱的火苗,用手捋了捋耳边掉落的一绺头发。她的表情深思着,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唇边浮起一丝飘忽的苦涩的笑容。“我知道,社会通常对我们这样的女孩子会有很多非议,就连伟豪都瞧不起我,而我自己有时候都瞧不起我自己。”她停顿了一下,黑黝黝的眼睛转过来直接停在他的脸上。“所以,我这样的女孩不配再有爱情。”
他紧握着咖啡的杯子,手竟没来由地抖动了一下,险些有东西泼了出来。他仓皇埋下头,喝了一口咖啡,咖啡清苦的味道直冲进喉咙,直冲进心口。她沉默着看了他一眼,他的眉头轻蹙,眼底有两簇暗郁的火苗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想把目光调开,他忽然抬头看她了。
他的眼神似乎被什么点燃了,闪烁着一种热烈的的光芒。他大胆执拗地盯着她的眼睛,那两簇焰火在她眼前闪,“我认为,像你这样的女孩更应该拥有一段完整的爱情,完整的人生,完整的婚姻,不是么?那个时候,你会发现,生活充满了希望和乐趣。”他停下话,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眼底有两簇特别的光芒在跳动。她突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脸色微微变白了。“不好意思,时间太晚了。”他深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烟盒,“走吧!”
北方的夜晚,街头冷清单调的要命,即使是夏季,仍然没有太多的喧哗和热闹可看。只偶尔飞驰过几辆出租车,间或撕扯着那夜晚的宁静。从咖啡厅里出来,那份难解的压抑的微妙的气氛也跟着他们出来了。一路走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去看时间,谁都没有主张去打车,反正又没有多远的距离。
有好一会儿,那气氛一直僵着,两人之间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只听到那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那越来越紊乱的呼吸声。这样走着,那翠月轩已经遥遥在望了。他骤然紧张起来,一下子惊觉到这条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短,心里不得不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这么迟钝。
终于,两个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站住了。翠月轩的门口已经到了,斜对面就是刑警队的大门,气氛肃穆,灯光斐然。他紧盯着她,她脸部的线条紧绷着,表情黯淡,大门边的路灯有灯光照过来,那长睫毛下仍是两条阴郁的暗影。“
他们四目相视,那波光莹然的眼眸又吸住了他,他硬生生地把目光从她脸上转开。“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他嘀咕一句,扬起头,他瞅着她,一直看到她的眼底,他的目光在她的眼底纠结,盘桓,久徘不散。许久,他硬着嗓子,粗声说:“在我没有确定我自己是否受欢迎之前,我不会找你,但是如果伟豪有需要,可以找我,说实话,我还真的有点喜欢他呢!再见。”他飞快地抛下一句,转过身,他大踏步向对面走过去。
看着他那伟岸的背景,看着他那颀长的身材转眼就走到了对面,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有点嗒然若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着对面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终于,那个身影隐没在夜色隐没在那个大门里了。她慢慢地转身,慢慢地走过了小区的大门。
门口,一个面熟的保安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她机械地回了一句,只觉得头脑昏然,思绪几乎乱成了一团麻。怎样进的电梯,怎样上的楼,怎样去拿钥匙,怎样去开的门,她都恍然未觉。
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的思想仍然是混沌不清的。只是,突然屋内那大片的光线一股脑地冲了出来,直接冲到了她的眼底。她恍觉了一下,思想瞬间被敲醒,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屋里怎么会有灯光?她忘了关灯了?不,不对,她下楼的时候分明是关了灯了。不用猜了,她看到答案了,刘鸿飞正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
她振作了一下,快速走进屋内,一边换鞋,一边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之前没有给我个电话呢?”“我想给你个惊喜。”刘鸿飞走过来,拿过她的手袋,放到衣架上,看着她换完鞋,就揽住她向沙发上走过去,“怎么才回来呢?”他柔声问。她的脸色不易察觉的一红,嘴里不经意地说:“刚刚才找到伟豪,你不知道我找了他多久呢!”
“是么,”把婉婷揽到沙发上,刘鸿飞转过身去餐桌上倒水。他的背影对着她,声音从背影的前面轻描淡写地飘了过来:“我刚刚给伟豪打电话了,他说,你早就回家了,不到九点就回来了。”
婉婷惊跳了一下,她本能地去看鸿飞,那脊背是僵硬的。他没回头,慢条斯理地打开茶叶盒的盖子,往杯子里倒茶叶,随后拿起保温瓶开始往杯子里倒水。沉闷的开水声汩汩地冲撞着杯子的边沿,有团白气从那水杯里溢出来迅速向四处逃窜。她的心跳了一下,莫名的心虚起来,伟豪说的?伟豪还说了什么?
“我,我看时间还早,就四处逛了一下。”她讷讷地说,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天,已经十点多钟了,怎么会这么晚呢?她的身体不安地蠕动了一下。刘鸿飞转过身来了,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忽略她眼神中的那些许异样。他持着水杯,走到沙发前,坐到她的身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奇怪地笑了一下,“商场这个时间还有营业的么?”
她眨眨眼,不知所以地瞪着他,心里隐隐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犯罪感。她咬咬嘴唇,突然间说不出的气恼就从胸口窜了出来,她的脸白了,声音里打着颤:“你什么意思?你在查问我?”她的眼泪一下子就盈满了眼眶,她生气地悲愤地委屈地说:
“我找了一个警察帮我找到的伟豪,这么晚了请人家喝杯咖啡总应该吧!你呢?你在哪里呢?大概正在享受着你的天伦之乐吧!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算是你的什么人?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在,在你那里,我永远都是候补,你所有的事情都比我重要。”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越说越理直气壮,许久以来压抑的那份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她的眼泪就七零八落地往下掉。
从来没有见到婉婷这样的哭闹,鸿飞一下子慌了神了,赶紧坐过来,揽住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宝贝,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担心这么晚了,你没回来,一个女孩这么晚了在外面很危险的不是么?你知道,我只是关心你。”她哼了一声,眼泪止住了,声音仍在哽咽着,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你知道么?就连伟豪都瞧不起我,有时候,我都瞧不起我自己,和你这样,到底什么时候看到头。”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鸿飞好言相劝,心里实在别提多懊悔了。怎么无端端地问她这个?她这样不争不恼,不动声色的躲在他的身后,不好么?怎么自己反倒多起事来。终于,婉婷的哽咽声止住了,扬起睫毛瞪着他:“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你的岳父岳母呢?”
鸿飞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第一次回答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我们刚刚在外面吃过饭,他们回家了,我就抽空过来看看。在哪里找到伟豪的?”“网吧!”“说到找人还是警察有办法。”鸿飞似在由衷地说。婉婷“嗯”了一声,没多说话。她迅速从沙发上起身,“我要去洗个澡了,你呢?”“一起吧!”鸿飞盯着她说。
深夜,鸿飞走了,一如既往地没有留下过夜。床头的闹钟,时针分钟正好重叠在一起指着12点。不知怎的,婉婷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鸿飞依然像往常一样走的潇洒从容,只是他临走的时候,深刻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婉婷,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要想太多,我除了不能给你合理的身份外,其他的都能给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即使不在你身边,我想的都是你。当然,你真的交了个男朋友离开我,我也没意见,只是,这世界上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象我这样对你这么好。”
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有好久,她的脑袋里一直回荡想着鸿飞那句话,一直盘旋着鸿飞说那句话的表情。实际上鸿飞说那句话的时候,实在没有流露太多的情绪,他说的轻描淡写,说的似有意无意,却似乎隐藏着一种深沉的不动声色的力量着实让她心惊了一次。怎么会心虚呢?她近乎恼怒地骂了自己一句,只是一个见过三次面而已的男孩,他说的那番话毫无动人之处,怎么会搅乱那一池水呢?她黯郁地皱起眉,怅然地转过头,透过窗口望着那漆黑的天空,呆呆地迷惘地困惑地发起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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