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唤来一名护卫，吩咐去内府领来一套王府护卫军服，又命张狗儿到护城河边洗净一身污垢将一身花子服从里到外换掉。开 心 文 学 望着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英武的身影，张狗儿心里一个劲的美。

按照钱飞的吩咐，张狗儿担当起东门执夜的差事。他与一个叫郭二的门卫一起从入夜到三更天在王府东门外执勤警戒，白天则候在钱飞住所门外听候差遣。差事本来悠闲，这几日钱飞总是早出晚归，白天更加无事。

那郭二听说张狗儿是钱校尉新收的徒弟，颇有亲近巴结之意。白日闲暇便拉着他在王府的下人杂役区域东溜西窜招猫逗狗尽情玩耍。郭二本来长不了张狗儿几岁，张狗儿更是乐得有一个玩伴，因此不几日两人更称兄道弟亲密无间起来。

那王府后院地方有限，没两日，张狗儿便没了兴致。懒得再与郭二四处去疯。那郭二又生一计道：“兄弟，还有一个去处，定保你大饱眼福乐不思归。”

张狗儿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郭二故作神秘，拉了他便走。两人穿过下人杂役居住的地方，再过了几间厢房，前面出现一道墙，这道墙自东向西将王府杂役区与前庭彻底分割开来。但听得墙内丝竹悦耳，有女子歌声悠扬缠绵。

张狗儿不觉心一动，问道：“这是什么所在？里面在唱戏吗？”

郭二嘘了一声，牵着狗儿手，顺着墙向左急行，来到一棵树下，四处望望没有人，问道：“你会爬树吗？”

狗儿答：“会。”见那棵树并不粗壮，依墙而生。院内另有一棵大树却异常粗大，枝叶繁茂。两棵树的枝蔓隔着墙互相攀在一起。郭二爬上小树然后再顺着相互攀缠在一起的枝蔓爬上院内的大树回头向狗儿招呼。狗儿随后也爬了过去。两人继续向大树更高处爬去。最后来到一个横生的巨大树叉，骑在上面。

那树叉径粗一尺余，骑座在上面非常舒服。顺着枝叶缝隙朝下望去，但见院中假山层叠，花木织锦。回廊悠转，池谢掩映。几个女子在那池畔的小亭中抚琴歌唱。张狗儿问道：“这是什么是方？是仙宫吗？”

郭二嗤的一笑：“这是王府的花园，哪里有什么仙宫。”

那亭中石凳上端坐着一粉衣碧裙女子正在抚琴歌唱，后面肃立四名白衫侍女，但见那粉衣女子星眸如盼，瓜面含春，云鬓似黛，朱唇含玉。随着纤指跃动，歌声甘美似蜜柔情无限。张狗儿心下惴惴，这里如不是仙宫怎会有这等绝美女子？一时眼睛睁得鼓鼓，嘴巴张得大大，竟是痴了。

听得那女子唱道：“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

这一首《寄外》原是本朝状元杨慎之妻黄娥闺中思夫之作，字间含情之真切，张狗儿听得动容。

郭二低声道：“兄弟，你道这女子是何人吗？”狗儿摇了摇头。郭二道：“你应该称她为师姑的。”

狗儿奇道：“为什么？”

郭二道：“她便是你师傅的亲妹子，名唤钱如雪，已被安化王爷封为玉妃。如今安化王爷已经起事，将来进宫做了皇帝，你这师姑便是皇宫的娘娘。兄弟，你有了这层关系，可要发达啦！”

张狗儿哪还有心思去想“师姑”是什么关系，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女子，心中只想，去年听镇上唱戏演嫦娥的那女子给她洗脚都不配，我如果能下去到她近前说说话，惹得她对自己一笑，哪怕，哪怕立即让人杀了，也不后悔。神情恍惚中，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树去。被郭二生生拉住。郭二看狗儿的丑态忍不住嗤的笑出来，还好离的远，玉妃只专情歌唱，并没有发现。

那玉妃忽然立起身来，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把琵琶，长袖舒展舞步翩翩，曲调已转，唱道：“关山转望赊，程途倦也。愁人莫与愁人说。离乡背井，瞻天望阙。丹青难把衷肠写。炎方风景别，京华音信绝。世情休问凉和热……”

这《罗江怨》黄娥共填了五支，无不悲悲切切，充满了离情别怨，钱如雪一支支唱来，张狗儿虽不解词意，然世间情感本易于通流，不知怎地，听着那女子所唱竟也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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