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未沉默地漱口洗脸,满脑子还是秦戈护着他倒下的画面。 虽然那只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梦,但是梦里那种看见秦戈倒下时心痛欲裂的感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余未,你要清醒点。
他咕嘟一声,把漱口水咽了下去,冰冷的河水刺激地他大脑一个激灵。
对,他应该清醒。人这一辈子,糊涂一次就够了,哪能一而再的犯同样的错误?尤其是现在的情况,石圈中央的可怕生物随时可能上门挑衅的当下,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情啊爱啊,统统靠一边去。
对了,也不一定是情啊爱啊的嘛,说不定只是因为在秦戈身边感觉到很安全,才导致了他产生了依赖心理?
最好是这样……
就在余未胡思乱想的当下,岑轻朋看他迟迟不出来,担忧地闯进了棚子里。
“小鱼尾,你怎么了?”他认识余未一年多,还从来没见他哭过,“有什么难处吗?不会是一觉醒来看见我,发现昨天遇见我们不是在做梦,才高兴到哭了吧?”他开了个玩笑。
“是啊,是啊。”余未受不了地翻翻眼睛,“说真的,看到你我是真的高兴。”
“那就好,”看好友从迷离的状态恢复,岑轻朋松了一口气,“那我出去了,你快点出来啊,老师说他不知道鱼头爱吃什么,等你给他喂食呢。哎?等等——”他眼角瞄到了什么,“昨天乌漆抹黑的我还没注意,小鱼尾,老实交代!你的同居人躲哪儿去了?”
“啊?什么同居人?”
“还装傻,石头上摆着的木头刻的漱口杯有两个。”岑轻朋说,“睡袋可以说是给鱼头用的,漱口杯总不能是鱼头用的了吧?还是你想说这是用来给蛋蛋洗澡的?”
“……”余未抿了抿唇,“出去和你们说。”
“何率,甜的先别吃!”刚踏进帐篷就看到何率正要撕开一板巧克力,余未赶紧阻止:“甜的会引来恐龙,我们暂时用不到它们,帐篷外面还有很多肉没吃掉呢。”
何率撕扯包装的动作一顿。
“你还吃恐龙?”岑轻朋惊讶万分。
“是啊,不过这个不好的习惯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余未在电热丝旁坐下,抱起鱼头,开始说他下方舟之后是怎么遇到秦戈的,怎么被秦戈带坏的,怎么造的电塔怎么取得水,又怎么被秦戈无情抛弃——不对,是再时分离。
岑轻朋听得一惊一乍,何率却是听得黑眼发亮。
“这么说,我没有看错。”何率说,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很高兴。
“看错什么?”余未问。
“秦戈。我在方舟上看到得确实是他。看来确实是有事耽搁了他返回方舟的计划。”如果秦戈活着,那子河应该也活着。太好了,怀强不用再对抛弃两个好友独自离开而心怀愧疚了。
“你……你认识秦戈?”余未兴奋了,“对了,你说过你对那个亚洲精英什么的很熟悉,秦戈肯定就是这个队的,你们是在方舟上被分配到一起之后认识的?”
“我和他还有其他两人,早在末日前就认识了,我们是室友。”何率微笑说。
岑轻朋也是第一次听他老师的过去,显得很是好奇。“老师,详细说说?”
“我也想详细说说,不过余未,你的猫好像很饿。”他拎起正用他手指.xzsj8.磨牙的鱼头,“轻朋说它喜欢吃巧克力,我才拆的,但是甜的不能吃的话——”
“它还爱吃肉,等下啊,我一会就回来。”余未快速地闪出了帐篷,声音还不断从外面传来,“不要偷偷讲故事啊!我也要听的。”
“小鱼尾对这个秦戈很上心嘛。”岑轻朋眨了眨眼。
他的老师没有给他回应。
岑轻朋疑惑地把视线从帐篷门口挪开,然后被爱人专注的眼神盯得耳根发烫。
“老师?”
“你和余未关系很好?”
“是啊,我们可是因为同身为馋猫的主人而培养起来的革命友谊。”
“你这么关注他,我不太高兴。”
“……”这下连脸都红了半边,岑轻朋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的老师。
“而且你叫他很亲热,叫我却还是和从前一样。”最多就是省略了个姓氏。
“我一下子改不了口。”
“很容易的,两个字的名字很上口。”
岑轻朋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一鼓作气喊出了自己老师的名字。
“何率。”
“嗯。”男人笑得心满意足,“轻朋。”
“……”
“小鸟儿!”余未一进帐篷就被充满粉红泡泡的氛围吓得倒退一步,“帐篷里那么多地方,不用贴那么紧我也有地方落脚的。”
“你这是嫉妒,绝对。”岑轻朋哼了一声,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我就是嫉妒,欺负我孤家寡人。”余未哼地比岑轻朋更大声,“好啦,开玩笑的,你们两把地方让让,我要搬块石头放电热丝上。”
“做什么?”岑轻朋从电热丝前站起来,看着余未忙进忙出。
“热肉啊,放在外面两天了。接近零度的气温让肉都冻硬了,不热下怎么吃。”
“还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怎么办?都腐烂了。”
“当天吃完吧。”他其实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
“余未,你用的什么办法掩藏血腥味,让这些‘食物’两天都没有被别的恐龙吃干抹尽?”何率问。
“我什么办法也没用啊。”余未惊讶,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对哦,以前扔在外面带着血的食物一天就被吃掉了,怎么这次能放那么久。”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最多只能放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去看就剩骨架了。唯一一次例外是下雨的时候,没有恐龙出门来吃。”
想到不应该出现在雨林外围的深绿色恐龙,何率有着不好的猜测,但是看着眼前爱人正兴致勃勃地争夺烤肉权,他觉得这种仅仅是猜测的可怕念头还是不要说出来破坏气氛为好。
“何率,你接着说吧,关于你怎么认识秦戈的,还有和秦戈发生的旧事啊之类的。”余未争不过岑轻朋,索性把整个石板烤肉的任务都扔给了他,自己在何率身边一坐,准备听故事了。
何率有点好笑,他好像没提过要说和秦戈发生的旧事吧?
“我和秦戈还有另外两个,方子河和彭怀强,都曾经被选入国家特殊机动任务队,并且在那里住同一个寝室。”
“什么什么任务队。”余未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就类似于特种部队的一种吧。”何率轻描淡写地带过,“我们四个在部队一起同吃同住同出任务五年,直到我退役。”
“老师,你退役的时候几岁?”岑轻朋问。
“23.”他笑了笑,“之后就去了xx大学进修地理地质。”
“这么年轻,为什么会退役?”余未很好奇,“特种部队退役很麻烦吧?”身份空白之类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嗯,所以我去进修了,这样部队安排身份的时候有个说法。”不然什么都不会,部队安排工作的人也不好办。
看何率避过退役的原因不谈,余未也不追问。只又问了个八卦的问题:“那你现在几岁?”
他才不是想通过何率来推测出秦戈的年龄咧。
“30.”
“啊,”那秦戈也差不多吧?“看上去还挺年轻的。”
“事实上也很年轻。”岑轻朋不满意余未的说法,“总比你27岁看上去还像17岁好!小鱼尾!”
“是是是。我没有别的意思。”余未无奈败退,“脸长成这样不是我的错,你就别提了。”
“如果你板着脸不要一直傻气地笑,看上去还能大两岁。”岑轻朋一针见血。
余未:“……”
他哪里傻气的笑了?这是诽谤!
“胖丁,鱼头,来吃早饭了!”岑轻朋戳了戳烤了有段时间的肉,不理余未一副气得跳脚的表情,呼唤两只猫咪吃饭,“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比只会缠个电丝画个电路图的鱼尾好一点?”
“喵呜——”两只猫很捧场地把岑轻朋给他们的肉全都吃完了。
“真乖。”岑轻朋笑眯眯地摸了摸胖丁的脑袋,“给你加餐,吃得胖点好压倒鱼头啊。你总是在下面,我很不满意!偶尔也要反身一次吧?”
他扫一眼自己的老师,发现老师对他的发言无动于衷。
“喵——”鱼头呼噜噜地叫了两声,没去抢属于胖丁的那份,踱到一边趴好了。
“鱼头说了什么?”余未问。
“嗯,它说——”岑轻朋抽空瞄了鱼头一眼,“它说要想成功反攻,光吃肉是不够的,还需要补点脑子。”
“……”
余未有种很微秒的感觉。
他觉得鱼头绝对不是在说自家亲爱的猫小受,反而更像是在吐槽猫小受的主人。
更微妙的是,翻译他猫语的猫小受主人本人……完全没有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