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鸡飞猫跳之后,他们再度出发北上,
越往上爬,越能感受到冬天的可怕,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余未的脸,生疼生疼的。开 心 文 学
“好冷,咯咯咯——余大哥,我们找个山洞——咯咯咯——休息吧。”小休说话都不利落了,他艰难地搓着在手套里依然麻木的双手,“还要爬多久,咯咯——才到顶?”
余未想看眼天色,但阴沉沉的厚幕遮蔽了天空,根本找不到太阳在哪儿,手表也早已经皮带断裂不知道掉什么地方了,只能够凭着肚子饿的感觉来判断。
“下一次肚子饿的时候,我们就找山洞休息。”他口齿不清地说。
“我一直……饿着。”小休说得余未一阵心酸。
他想起了由于早上秦戈教训鱼头而引发的人猫大战,他们几人都没来得及吃上早饭就出发了。
“好吧,要不我们先停下,接个电热丝,吃点东西再走?秦戈?”余未征询秦戈的意见。
“不。”秦戈皱眉,他抬头看着天,判断一会的雪会更大,“走。”
“再坚持一下。”余未摸摸孩子的脑袋。
王休垂头丧气地点头,强迫那快失去知觉的腿移动着,紧紧跟牢身前两个大人。小哑巴见状在一边蹭蹭他,咬住了他的裤管。
“?小哑巴?”王休疑惑地看向它。“为什么,拱我腿?”
“哎?”余未有点看明白了,他上前为小哑巴卸下背包抱在手里:“它好像让你坐上去,想试试吗?”
“坐上去?”小孩嘴巴张大了,“它驮得动我?”
秦戈回头,评估了一下王休的体型,最后点了点头算是允许了。
“喵呜休!”小哑巴欢呼一声,咬着小休的裤腰带就扔上了背。
风太大,谁都没听到它混在猫叫里面的奇怪发音。
“呜哇!”小休整个趴在小哑巴身上,为感受到的温暖而吃惊,“小哑巴体温怎么那么高?”
“动物的体温都比人高一些。”把小哑巴的那个背包给王休抱着,余未一边解释道,“像是鱼头,在背包里都热乎乎的。”
“咪呜。”鱼头在背包里翻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在前面带路的秦戈突然停下了脚步,小哑巴也不安地发出了一声低喊。
“嗷——”它的叫声有点抖。
“怎么了?”余未顿时一级戒备,连那种雪白大恐龙都不怕的小哑巴是为了什么在发抖——“有龙?”
秦戈摇头:“去找山洞。”他的语速很快,余未听出了里面的紧张。
“怎么这么突然?”虽然疑惑,但余未还是让鱼头从背包里出来,和小哑巴分头去找可以暂歇的山洞了。
“地动。”这不是恐龙踩踏出来的地动,而是更让人不安的那种。
小哑巴回来地比鱼头更快,它“喵呜”一声叫回还在别处寻找山洞的鱼头,像是胜利者一样在前面雄纠纠气昂昂地带路了。
“走快些。”秦戈难得催促所有人——平时只有余未催促他的份。
看着秦戈那难得失去冷静的眸子,余未隐隐不安。“雪崩?”
“不。”
如果是雪崩倒好办了,他们找棵树呆着也许就能安全度过。
“那你说什么地动?”
“不清楚。”雪崩绝不会有那么长的震动时间,基本上雷鸣一样轰隆隆就下来了。
这让整座高山都抖得像要崩溃一样的到底是什么?
“啾——”群鸟的叫声从头顶越过,一群曾经进过余未肚子的电烤鸡、额,是铁灰翼龙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山脉,匆忙得连肚子里滑下来的鸟蛋都顾不上衔回去。
“嗷!”余未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液体糊住了脸:“该死,真浪费。”
他舔了一下,又呸了一声。
生蛋好腥!
“喵!”刚赶回来的鱼头倒是两眼放光,跳上余未的肩头不肯走了,非要把他的脸弄干净不可。
“这真是——”余未扒开鱼头的小脑袋,“飞来横祸,谁能来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他这时候更分外想念起小鸟来,要是对方在,就能从头顶上掠过的那群笨鸟嘴里得到讯息了。
“呜!”
在前头带路的小哑巴一声长鸣,前肢离了地,那双从来就是摆设的翅膀颤抖着张了开来,银绿色的羽毛泛着光泽,漂亮极了。
它的本能告诉它,这时候应该飞在天上,不然会死。
“小哑巴!”余未震撼地看着眼前这只从蛋开始就在眼前晃悠的恐龙——他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这是条龙,“你怎么了?”
“呜——”
这声像是防空警报的鸣叫未止,他们脚下的大地就开始动了。
不,是山动了。
如果这时候有一架直升机从天上俯视,就能发现这一整座山在迅速地往地下陷,山顶上的积雪却因为惯性而暂时没有动弹。
就像一个隔空的尖帽子被山脉顶在了脑袋上,美丽却虚幻。
然后——
虚幻的东西轰然坍塌,所有距离山顶不远的生物都被埋在了雪里,一切陷入了死寂。
“呜——”
“小哑巴!好样的,一会儿给你吃肉罐头!”
余未为自己一行人逃过一劫而欣喜——小休挂在小哑巴的脖子上,他自己的双手正抱着王休的腰,鱼头还呆在他脸上没有动弹,秦戈则吊着他的背包,三人全依靠着小哑巴的一双翅膀飞离了山脉,造型拉风地前往另一座山头。
“高兴早了。”秦戈冰冷的声音道。
果然,几秒过后,勉强才把王休三个人串串叼起来的小哑巴竭力,开始直直下坠。
“喵嗷嗷——”鱼头成个大字型死死趴在余未的脸上,毛炸得像只刺猬,吓得魂都没了,而从来没感受过这种高空跳伞的余未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秦戈——”他只能失声叫着这个名字,给自己一个不能昏过去的理由。
“嗯。”坠在最下面的秦戈还有心力计算离地的高度,盘算他垫在最下面的话上面两人有没有可能活下来。
被咬住背包带同时还双手搂住小哑巴脖子的王休反是最轻松的那个。他的脸埋在羽毛里,不住告诉自己是在坐过山车,马上就停了停了——
他们下坠的趋势真得停了。
“这是,树?挂住了。”余未双眼眯起,艰难地从鱼头的四肢缝隙中看清了他们的处境,发出一声哀叹:“我们三个人的重量会不会——”
“会。”秦戈一点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已经能听到树根在发出格拉格拉的断裂声。
“饿们怎莫办……”小休的脑袋还死死埋在小哑巴背脊上的毛里,含混不清地发音。
“呜——”小哑巴的一双翅膀被卡在树枝中间,疼极了,却又不能张嘴呼痛,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下面的三个家人寻求帮助。
“树要断了,闭眼。”秦戈警告。
‘卡拉’一声,树枝顶上的雪迎头砸下,余未下意识地闭眼,只觉得自己背包一重,脸上火辣辣的疼——带着毛刺的枯木划伤了每个人的脸。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们还在下坠,而地面还不知所踪。
“救——命——啊——”王休根本没抱什么希望地喊,只是为了发泄一下那种心脏都要移位的难受。
“降落伞——”余未也在喊,他是想起了曾经在放日用品的车上看见过降落伞包,可惜被他抛弃在了山洞里。
如果这次还活着,他一定要回山洞去拿上他!余未马后炮地想,努力忽略了他们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生存的几率还不会有万分之一。
索性,天无绝人之路。
“吼!”一声有点耳熟的粗犷龙吟过后,他们又再次在空中停住了。
“要不要这么刺激。”王休眼尖地瞥见了下方白茫茫的大地,情不自禁地开始抽泣。
余未战战兢兢地抬头,只能看见银绿色上覆盖着一片雪白。
雪白?那头龙?
“吼——”小龙崽子,又见面了。
“呜——”滚开!臭老头!不要你帮忙。
看着小哑巴不屑地挥着翅膀,大龙眼里闪过趣味:“吼?”不要帮忙吗?
“!呜——”感受到又一次地下坠,小哑巴立刻改口,“呜!”
暂时休战!降落!它要降落!
余未和王休惊魂未定地趴在地上喘气,秦戈和小哑巴则戒备地盯着那头雪白恐龙,鱼头此时还保持着炸毛的状态在余未脑袋上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表示抗议。
“吼。”小崽子,还没完。
“?呜?”
秦戈只站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跑!”
雷鸣一样,隆隆声一声高过一声,浪线滚滚而下,本来白得刺目的雪越接近他们变得越灰。
这次真的,雪崩了。
被秦戈拽了一把,余未迟半拍地反应过来。他哀嚎一声,不管还软着的腿,拉起小休就玩命的跑。
为什么刚刚还能看到两棵树,现在真到雪崩的时候却一棵都没有了!
还有那该死的山是怎么会突然下沉那么大一截的!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