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本来想说得婉转一点,谁知道天启直接就把实情说了出来,眼见得土巴亥就有点急眼了,孙承宗只好说道:“台吉是爽快人我们也实话实说,绕来绕去绕弯子也没有多大意思,听了我说的话你再发表意见也不迟。 首发--无弹出广告两年多前在两河口蒙古人杀了包括朱梅将军在内的三千明军,当时林丹汗说会彻底清查后给我们一个交代,两年过去了我们没有听到一点消息估计林丹汗都忘记了吧?”
土巴亥有些尴尬地说:“后来是查出来了但那些人都已经叛逃到女真人那里去了,我们也拿那些人没有办法。”
孙承宗说:“我们的情报是不但有原属于插汉部但后来叛逃到女真人那里去的人,参与攻击两河口明军的还有一些喀喇沁人,这些喀喇沁人被知情人告知了我们,而且有一些还混在速不的的朋友里面。”
土巴亥想了想说:“就算如此你们最多把那些喀喇沁人抓起来杀了报仇就是,为什么还要允许他们来攻击插汉部?”
孙承宗说:“一部分喀喇沁人是朵颜部速不的的朋友,几月前他们为了可以进入边墙躲避林丹汗的扫荡,他们举报说当年攻击我明军的插汉部叛众又被林丹汗收了回去,不知道林丹汗和台吉知不知情?”
土巴亥摇头说:“草原上的蒙古人何止百万,插汉本部的部众也有几十万之多,几百人混在里面根本分不清,只能分个大概。”
孙承宗点了点头说:“我们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们想林丹汗现在正缺人,就算知道这些人是杀害我明军的凶手也难保不好意思抓他们起来。速不的说了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有罪的喀喇沁人去攻击有罪的插汉部的人,无论谁生谁死都可以算是报了仇,这也是我们允许他们进边墙躲避的条件。”
土巴亥说:“原来如此,这么说他们是专门替明军报仇的而不是专门攻击我们插汉本部的是吗?”
孙承宗说:“正如台吉所眼草原上的蒙古人何止百万,他们杀红了眼误伤到林丹汗的人也有可能。”
孙承宗这么一说就相当于把朵颜、喀喇沁、土默特、鄂尔多斯几部联军的行为定为报仇,由非正义的围攻行为变成正义的惩罚行为。土巴亥心中知道这是明朝方面的胡说,但也没有证据去反驳,他想了想说:“大明的天威不容冒犯,隔了两年多的仇恨都还要报复,但我兄长乃蒙古大汗,他的威严也是不容冒犯。我们准备对在召城攻击我部的叛贼进行报复,不知道大明方面准备怎么办?”
孙承宗说:“这样吧,边墙外的人你们想怎么样我们不管,只要不进攻大明的边墙明军就两不相帮如何?不过我有一句话就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同样是蒙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人,团结在一起忘记争斗不好吗?”
土巴亥说:“多谢孙大人好言相劝,不过有些人是必须用刀子给他说话他才肯听,你们两不相帮最好反正也跟你们关系不大。不过我有个疑问,就是我不明白你开始说要保护他们,怎么现在又两不相帮了呢?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明之人常说的利用完了就翻脸不认人?”
天启这时候说:“我们放他们出去前就给他们定了两个条件,一是还可以进来,但是进来后就要放下刀枪当我大明的顺民,没有允许不得骑马出去否则就是反叛。第二个条件是出去后也可以不进来,可以投靠任何一方也可以自己自立,可以做我大明的朋友也可以做敌人悉听尊便。如果他们不进边墙就是敌友未明,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要保护他们?大明自己的百姓还没有保护周全。”
见土巴亥还在想孙承宗说:“林丹汗可以在边墙外就地清剿,只要不进攻边墙我们都没有意见。”
土巴亥笑了笑说:“多谢好意,既如此我就告辞了。”
天启这时候说:“且慢,台吉远来一趟不容易,朕有几句话让你带给林丹汗。”
土巴亥说:“请讲。”
天启说:“原来朕准备在两河口与林丹汗见面,后来因为有事就耽搁了,台吉先看我大明对归附来的蒙古人如何?当年成祖起兵时多得蒙古诸部帮助,所以后来册封了福余、泰宁、朵颜三卫。其他人暂时先不说,只说朵颜卫中真心归附我大明的人,他们想种田朕给他良田良种,想放牧朕允许他开辟牧场,想做生意朕给他大明百姓一样待遇,想带兵打仗朕给他机会成为武官,你看这样做可满意?”
土巴亥说:“好是好,不过有一个问题在下不认同。”
天启说:“请讲。”
土巴亥说:“狼是吃肉的羊是吃草的,鱼在水中游鸟在天上飞,皇帝陛下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关在笼子里呢?笼中鸟虽然衣食无忧但时间久了能力就会退化,哪像雄鹰可以在风雨中展翅翱翔呢?”
天启点头说:“朕对你说这番话的意思是要你带给林丹汗,就是只要他愿意也可以像朵颜部一样归附我大明,到时候所有蒙古人都不再互相争战,都可以平等快乐地生活着。就像现在我们一样平等地坐在一起商议国家大事,不存在谁把谁关成笼中鸟水中鱼。”
土巴亥问:“是不是像俺答汗一样封个顺义王之类的爵位将来掌管蒙古诸部?”
天启想了想摇头说:“如果只是为了暂时笼络住人,朕当然可以说成这样,而且还可以封林丹汗一个比顺义王还尊贵还显赫的名号,但是朕希望的是长久的和平还有长久的友谊,所以爵位可以封但不能让林丹汗掌管蒙古所有事务。”
土巴亥问:“这是为什么?”
天启说:“以前我大明在四边也封了好多土司,他们就是代朝廷管理当地一切军民事务,可是后来这些包括努尔哈赤在内的土司都反叛了我大明,引起了连年的征战自今没有平息。究其原因就是土司管理的地方太封闭也太完善,就是说他们不用朝廷的帮助也能生活得下去,这样一来这些土司管辖的地方就不是大明身上的肉,而是长在大明身上的疮,保不定某一天就会化脓流血,因此不能让土司管辖的地盘有独立的条件。”
土巴亥说:“皇帝陛下说得有道理,太独立了土司就成了土皇帝,只有什么都欠缺才会依靠朝廷。我想问一下假如我兄长归附大明,皇帝陛下准备让他掌管什么?”
天启说:“这要看他的意愿,他如果想管理国家大事可以来北京,政务院、圣学院、博学院都可以,他如果喜欢管理军队可以划一片军区给他,让他带领千军万马在草原上东征西讨,为大明开僵拓土。到时候就没有蒙古和大明之分,每个人都是大明朝的一份子。”
土巴亥摇了摇头说:“我回去把皇帝陛下的话带给我兄长听,愿意不愿意看他的意思,不过说实话我都不是很愿意,我兄长心高气傲同意的可能性很小。”
孙承宗说:“我们也知道可能性很小,正如台吉开始说的人都想成为在风雨中翱翔的雄鹰,而不想成为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不过这事情要看你怎么看,草原上的狼虽然勇猛自由但生活没有保障,我们人为什么不像狼和鹰一样在天地里择食生存呢?因为我们知道人要互相帮助团结合作,住在坚固的城堡里不受风雨总比在荒野里受风雨之苦强。你们蒙古人也有个帐篷居住,没听谁说蒙古人像狼一样什么都不遮挡着生存。”
天启这时候说:“朕并没有要林丹汗现在一定作个选择,只要你把话传给他,让他知道朕曾经有这么个提议,让他知道这个提议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好。”
土巴亥走后孙承宗问:“皇上,你猜林丹汗会同意吗?”
天启想了想说:“他同意不同意朕不知道,但如果是你我肯定不会同意,大家都知道‘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的道理,历史上任何分裂的朝代都是通过战争才统一的。我们现在要找个好办法和平统一,就算现在找不到将来也应该会找到,当然战争手段还是要具备,这是我们和平统一的底气。”
孙承宗问:“林丹汗做事往往出人意料,假如他真的同意了皇上准备怎么办?是否要替他们挡住女真人的进攻?”
天启想了想说:“如果他真心愿意归附,那就是大明的一份子,就不存在谁替谁挡刀子的说法,大家同仇敌忾共同对敌就是。”
却说土巴亥回去后给林丹汗一说经过,林丹汗顿时明白了明朝这边的用意。朵颜部和喀喇沁部出了边墙后就一直没有回去,但也没有说不回去,假如林丹汗派人顺着边墙扫荡过去,就相当于替明朝方面逼这两部表明态度,没有人喜欢久等。
土巴亥问:“兄长,明朝方面说让我们归附,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林丹汗想了想说:“还是学习喀喇沁部吧。”
土巴亥说:“你有归附明朝的想法?”
林丹汗说:“没有,但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我们不喜欢固定的生活方式不表示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喜欢,这么多年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再勇猛的人也抵挡不住先进凶猛的武器。明军的坚城大炮已经让我们感到很无力,据说女真人也已经开始制造大炮了,而这些东西都必须在城堡里兴建,草原上出产不了那些东西。喀喇沁人让明朝方面等,我们也可以让明朝方面等,等到哪一天过不下去了再说,但现在只要有一口气就不能有归附的想法。”
土巴亥说:“那我们该先搞那一部?”
林丹汗说:“先帮明朝方面一个忙,逼迫朵颜人和喀喇沁人要么进边墙去要么死,反正这两者区别都不大都不会再对我们有威胁,而且这两部是结下了死仇再也解不开了。
天启八年六月,林丹汗的人开始向联军反攻,召城之战失利是因为他的精锐部队没有在,现在他调兵遣将将联军分割开后,西边将土默特部和鄂尔多斯部被赶过了黄河,东边就像梳子梳头一样在两河口至召城间反复扫荡。见到有武器的人就砍,见到牛羊马匹还有老弱妇孺就夺,将朵颜部和喀喇沁部在边墙外游荡观望的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天启八年七月末,朵颜部的首领速不的陪同喀喇沁部的首领拉斯喀布汗向明朝方面请求进边墙归附。
林丹汗见自己的宿敌放下屠刀不再跟自己作对,调转人马一部西渡黄河进了河套地区,鄂尔多斯部宣布向林丹汗效忠,土默特也暂时同意接受林丹汗的管制,插汗部的另一部份在阴山下修养生息等待东山再起。明朝这边采取的是轮流放牧制,就是在军队的警戒下出外放牧,牛马牲畜在草原上只是放养点而不再是存储点,假如有人来抢夺可以回边墙躲避。在这种情况下,修建新的城堡和在新的险要处修建边墙连通城堡就成了明军优先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