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儿。 ”左悠然轻轻的坐在床边,不去碰她,她知道现在泳儿一定会抗拒任何触碰,任何触碰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你昨夜整晚没回家,身上肯定臭烘烘的,我让奴婢们给你弄些热水给你泡澡可好?”
梁泳儿听到左悠然的这番话,想起自己身上都被那男人碰过,肮脏不已,蜷缩的脑袋忽然挺了挺,左悠然明白她是同意了,马上吩咐她的婢女给她准备一桶热水。
他们几个没想到左悠然那么快可以攻破梁泳儿的心防,惊异不已的看着她。她反而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在他们出去之前悄悄在白徴寒耳边说:“徵寒哥哥,你去开个疏肝解郁的药方给泳儿,最好是有可以防止她怀孕的药物在里面,以防万一。”白徴寒明了的点点头。
左悠然与白岚紫在屏风后面守着。果然,过了一会,梁泳儿听见没了声音,掀开被子悄悄下床,迈进了浴桶里。
脏……
好脏……
她好脏……
全身都好脏……都是那个男人的痕迹……她要全部擦掉!
梁泳儿用力的用布揉搓着左手臂,直到左手臂通红一片,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揉搓。身上那些肮脏好像怎么也揉不掉洗不净似的,某几处的肌肤因为她用力过度,磨破了皮,鲜血直流,她却不觉得痛,她只觉得,连那些血,都有那个男人的痕迹,都是无比肮脏!
隔着屏风白岚紫依然可以看清楚梁泳儿的动作,她想上前阻止梁泳儿近似自残的行为,左悠然却一把按住她,轻轻的摇头。
白岚紫压低声音说:“悠然,难道就放任泳儿这样伤害自己吗?”
“岚紫,泳儿心里的情绪一定要有一个发泄的口子,她这样做,心里会好受些,若她不这样,闷在那里一个人想不开,那才是可怕呢!而且**上的痛,再怎么痛也抵不过心里的痛。希望她这样发泄一番,心里会好受一些。”
白岚紫勉强点了点头。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梁泳儿忽然一动不动,也不愿出来,白岚紫轻声问道:“泳儿,洗好了吗?”
梁泳儿也不回答,左悠然试探的问道:“水洗脏了,我让婢女们重新抬个浴桶进来可好?”隔着屏风,她看见梁泳儿微微的点点头,她松了口气,抬手唤了婢女重新抬了个浴桶进来,放在屏风外的空间,等婢女们把热水倒好,她又让她们再放置一个屏风,一切功夫准备好了,才唤了她们出去。
梁泳儿见没人,出了浴桶,用毛巾包着身体走向新的浴桶,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起了皱褶,却也毫不在意,继续奋力搓洗,直到最后筋疲力尽,她瘫在浴桶上深呼吸了好久,才无力的站起来,擦干身子,穿好衣物,重新躺回床上的角落。
左悠然见状让婢女撤了浴桶,一边朝床边走去一边伸懒腰:“岚紫,一晚上没睡好困哦,我先借泳儿的床睡一会。”
白岚紫接到她的眼神,也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也道:“我也困得不行,一起吧。”
两人先后的挤上梁泳儿的大床,也没碰到她,梁泳儿听到她们的声音瑟缩了一下,却也没有反抗。左悠然和白岚紫确实也累得不行,沾到宽广舒适的大床,没一会,竟然就睡着了。
梁泳儿又困又累,洗完澡以后更是觉得困倦,思绪却转得飞快,有时仿佛已经睡着了,却又忽然惊醒。身后的两个闺蜜对她的关心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感动,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听到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她们已经睡着了,她们竟然寻了她一整夜,现在才有时间休息,真是为难了她们。
左悠然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睡了一觉人已经清醒了很多,见梁泳儿还是缩在角落,翻了翻身,左手假装不经意的搭上她的腰际,梁泳儿挪了挪身子,也没拨开她的手,左悠然借机往她的方向移了移,左手抱住她。
梁泳儿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议,左悠然却不予理会。她在梁泳儿的耳边轻轻的唱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梁泳儿听着左悠然的声音,想起她曾经多么用心想练好这首歌,以博得大家的赞赏,想起那日晚宴她在众人面前的表演,那时,她表演的多么精彩,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与一片赞美之声,想起她是为了谁才去学的,想起她对谁表白的时候却被拒绝了,想起她伤心欲绝的冲出左府之后……
她的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她想起昨晚那个陌生人,他点了自己的穴道,她不得动弹,不能发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陌生人撕裂身上的衣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个禽兽凌辱,她的心里已经呼喊了千万遍,却不能发声……
她的眼睛已经哭不出泪了,她整个人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呆呆愣愣的,只是潜意识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的回忆,想不到悠然轻轻的哼唱着,竟然不小心就勾起了她所有的回忆,让她不自觉就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
白岚紫被左悠然的歌声惊醒,刚睡醒左悠然声音略带沙哑,唱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她从来不知道悠然连唱歌也如此好听!随后,她听到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泳儿哭了?
左悠然一边轻拍她的背部安抚梁泳儿,一边轻声哼唱,直到梁泳儿哭到声音沙哑,再也哭不出声。梁泳儿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悠然,我没事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下,你们先回去吧。”
白岚紫惊异梁泳儿竟然开口说话了,左悠然听得她这么说,眉目里还是有隐隐约约的担心,却也只道了声:“好吧。”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还看了看梁泳儿,似乎是她恢复的太快,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担心,她也不知如何描述,只能希望是她多心了。
梁泳儿确定她们都已经走了,才起身下床,走到门前,把门锁好。
她双目空洞,灵魂像是被魔鬼吸走了一般,她失魂落魄的在衣柜里找到一条长长的白绫布,茫然的搬来凳子,踩在凳子上,轻轻一抛,那白绫便挂住了屋内的横梁。她打了个死结,毫无意识的把头挂了上去,把凳子一脚踢开……
白徵寒在外面敲门:“泳儿,我来给你送药了!”里面却没有任何人应他,方才岚紫和悠然临走之前明明说泳儿已经开口说话了,为什么她现在不做声呢?他试图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方才若是岚紫她们自己走的,这外门为何是锁着的呢?他急切的敲门:“泳儿!泳儿!开门!”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把药放在一旁的地上,后退两步用力一踹,木门应声被他踹开。
一丈白绫布,自挂横梁头。
白徵寒踹开门,看得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不!”他飞身把她救下,她不感激她,反而是恨恨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
“泳儿!”白徵寒心痛无比的看着她:“你为何要自寻短见?你让梁大人梁夫人怎么办?”
梁泳儿颓然的坐在地上,泫然欲泣:“徵寒哥哥,我已经没脸见他们,也没脸见人了,我在这世上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活着,不如死去……”
“谁说没意义的!我们都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走了,我们都会很难过的,还有你爹娘呢?你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白徵寒急急的反驳。
“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梁家的列祖列宗。徵寒哥哥,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永远都嫁不出去,我没有脸面去见外面的人,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梁泳儿把脸埋进双手里,止不住的眼泪从指缝一滴一滴的滴落,看得白徵寒心里酸痛无比。
“谁说你嫁不出去的?泳儿,我娶你!你嫁给我吧!”白徵寒坚定无比的说。
“徵寒哥哥你说什么?”梁泳儿惊诧的放下双手,随后继续以手遮脸:“徵寒哥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白徵寒执着的移开她的双手:“泳儿,我不是同情你,而是……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也不知道是从几时开始的……我开始以为只把你当成一个疼爱的妹妹,谁知,原来这份感情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昨天下午,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的回答,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欢!”白徵寒定定的看进梁泳儿的眼睛:“泳儿,我喜欢你,我想要一辈子照顾你,疼惜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梁泳儿从未见过白徵寒如此真挚的对她进行这样一番表白,在他明知道她经历了如此的伤痛以后,竟然还愿意包容她,还愿意娶她为妻,她心里有种深深的感动,差点就要冲口而出说“我愿意”了,她死死咬紧嘴唇,按下这股冲动,不去看白徴寒,只是看着地面说:“徵寒哥哥,泳儿、泳儿已非完璧之身,配不上你的……”
白徴寒把她的脑袋移正,让她直视着他:“泳儿,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上,只有你愿不愿意。你可愿意?”
梁泳儿不知如何回答他,既狠不下心拒绝,又无法开口答应,她眼睛依然不看他:“徵寒哥哥,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好么?”
白徴寒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勉强她,只得道了声:“好吧。”又转身把地上的中药端了过来:“泳儿,这药是给你补身子的,趁热喝了吧。”
梁泳儿本来最讨厌喝药,却又因为方才拒绝了他心有愧疚,只好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药喝完:“徵寒哥哥,药我喝完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白徴寒收回药碗:“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再做傻事!”
梁泳儿阖了阖眼,又睁开:“我答应你。”
白徴寒得到她的允诺,才带着一丝失落离开。梁泳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潮翻滚,心情复杂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