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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宫剿灭了境内的天魔虫巢穴,在附近几个门派中间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因天魔虫肆虐,不断有大大小小的虫潮爆发,多数修士都不会选择来此地历练,流连在千崖山的多是散修一类,拼着一条性命,险中求富贵。
千崖山内虫族众多,杀之不尽,除之不绝,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现今天魔虫被屠戮干净,千崖山再没有狗屁的制空凶虫,入山的人数在逐天上升,尤其是附近的几个门派,更多放了几分关注。
这等天然的养虫之地,每年诞生数不清的虫子,在没有生命威胁的前提下,就是取之不尽的宝山,光是寒玉宫一个门派绝对吃不下这么大一张饼,他们都希望和寒玉宫达成一种默契,允许门下弟子在千崖山境内狩猎。
剑派不过是第一个敢于向螃蟹下口的人,花晴芳此来,身上还担负着商谈此事的任务。
在了解了墨染衣统领在战堂中的地位和整个寒玉宫的影响力后,花晴芳便对翟不惑的避而不见释然许多,关乎两个门派的长远合作,她这个化神中期的前辈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言语越来越随意,神色也愈发平和。
“……这是对两个门派都有利的事,我们剑派也有和其他门派如此合作,互通有无,相互开放驻地。一旦一方有事,另一方必不会坐视,同为万仙宫的附属,大事上不敢说。小事小情上肯定会有所助益。”花晴芳如此说道。
墨染衣敛下眼,手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小口,茶香满溢,直达心肺。
如果是以前的寒玉宫,这样的条件,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剑派境内所辖范围甚广,又与很多门派有联姻关系,交游广阔,和这样的门派打好交道,好处立騀见影,立时就能解决寒玉宫在万仙宫下属附属门派中孤立无援的难题。
但现在……多少是有些吃亏了。
千崖山被虫族霸占已久,虫潮不会随着天魔虫被剿灭而消失,天魔虫这种凶虫被铲除。会让虫潮的攻势降低下来几个档次,比较易于防守。
曾经的千崖山是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有实力的门派能看出千崖山的好处来,比较下来,却都一致认为投入和产出远不如其他驻地,而实力不足的门派就算能抢下来也守不住,蛊虫派遭难之后,恰让寒玉宫夺了去,一举解决了天魔虫患,可谓拣了大便宜。
种类繁多的灵虫不算,还有各种灵植花卉苍天灵木……
“前辈所言极是。能与剑派结交,是敝门高攀了。”墨染衣十分谦虚的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等可从未小瞧过寒玉宫,对贵门未来的发展亦相当看好。”花晴芳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明知道寒玉宫不会拒绝,在听到预料中答复的时候。她依然很高兴。
有谁不喜欢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呢。
“敝门遭难而来,在修缘星初初落脚,可谓一路坎坷,其中艰辛不足外人道也,承蒙贵派不弃,还愿伸以援手扶持敝门,染衣真是……万语千言都在心头,却不知该怎么说。”脸色苍白的女子一下子红了眼,好像多感动似的。
花晴芳却是没被对面女子的说哭就要哭的高超演技所蒙蔽,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既是邻居,又是盟友,有什么疑难之处,剑派绝不会袖手。”花晴芳深深凝望墨染衣一眼,个中深意,回味悠长。
提要求不怕,就怕要求太过分。
“马上就是入门弟子遴选之期,前辈是知道的,寒玉宫根基浅薄,这千崖山又地大广袤,实话与前辈说,敝门现今最为难的,便是这门人数量,眼下虫潮刚过,还不觉什么,最对门下弟子辛苦一些,可若遭逢一次虫袭,定相形见拙,所以……”墨染衣顿了一顿,飞快的抬眼了看了花晴芳一眼,字字斟酌道:“不知两城之数,可否增之?”
剑派二十二座凡人城池,每一座都是十万人众以上的大城,诞生于修缘星这样灵气浓郁的修真星球,一座城池中具有灵根的孩童人数,抵的过苍穹大陆整个岐北山脉的数量,且质量也远远不能相比,君不见,各个门派中不乏天灵根、双灵根这等极其罕见之灵材,当然,最终这些优良品种大多会被万仙宫“挖角”。
花晴芳没有马上回答,事实上,她早就料到寒玉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寒玉宫缺人的狠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那两城,严格说起来是寒玉宫抢夺自蛊虫派的,若按这说法论,剑派还真的要再舀出一些“诚意”。
“我可以代表敝门再允两城之数。”花晴芳含笑说道,见墨染衣还有话说,摇了摇手指,止住她开口,继续说道:“你们新来,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我们剑派的弟子择选是先进行的,若遇十分难得之良才,不能收录门墙,难免心中可惜,举荐到某个门派,或知己良朋门下也是有的……”
墨染衣一愣,明显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种道道,那不就是说,所有的孩子,不管男女,剑派先划拉了一遍,将好的良材美玉都挑走了?女孩子不用说,肯定进了剑派,男孩子,说是举荐,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她们在里面又卖一手也说不定。
这帮女人,人口买卖倒是很做的很精嘛!
“加上原来的两城。四座城池,你我两派可同时进行择选。”这是花晴芳的答复,先划拉一遍的猫腻如此坦然的暴露给对方,也意味着剑派最大的诚意。
“敝门会在虫窟坊市中划出单独的区域。供给剑派的姐妹。”千崖山驻地和幽蝶谷都不适合与人分享,虫窟坊市不论地利还是坊市本身的性质都非常适合作为剑派在千崖山的常驻之所。
“甚好。”花晴芳表示满意。
两个门派的邦交建立,初步达成共识,细节部分还需要下面的人继续协商。
都上使是为了谕令上的蜜丸而来,现在舀到了蜜丸,也就无心多待。
不过赶上了琅邪剑派与寒玉宫两派之间的冲突大爆发,作为“东家”也不能不管不是。耐着性子听了两天,翻来覆去不过那就那点破事,无非是一边说另一边心怀歹毒,反过来另一边说这边居心叵测。
“我两个弟子生死不知,正是在天魔虫突袭幽蝶谷的时候没了踪迹,除了寒玉宫,老夫想不出这千崖境内还有谁能让他们不得不逃逸遁走,哼哼。不是你们,难道还是外面的虫子吗?”古剑修经过最初的气愤难抑,心绪已经平静下来。现在不骂,已经改成“讲理”了。
“那我们剑派不见的三个人,是不是该向琅邪剑派索要呢?”花晴芳娇笑道,“除了琅邪剑派,我还真想不到这千崖境内,还有谁会对她们下手。”
正是按照古剑修的逻辑做出的合理推理。
“你!”古剑修气的脸皮直抽筋,剑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寒玉宫搞到了一起,穿上一条裤子,一齐诬陷琅邪剑派,蜜丸已经不能作为证据。寒玉宫劫杀的理由便不成立,偏偏让他们弄出了琅邪剑派和剑派火拼的样子,不管剑派是真信还是假信,两个门派的矛盾已不可调和,况且,之前两派就有龌龊。不然这一次琅邪剑派也不会挑选剑派作为挖坑的对象。
“你什么,谁不晓得你们琅邪剑派打的什么主意,想陷害寒玉宫不成,倒将你们黑了的心肝露了出来,剑派再不如琅邪,也不是随便就能招惹的,这笔账,我们暂且记下,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花晴芳阴阴的说道,一双利眼恨不得将古剑修扎出几个血洞来。
女人,是最最记仇的,剑派的女剑修更是其中翘楚,如果是临时起意,生死拼杀,丢了性命也怪自己实力不济,可这一次明摆着就是琅邪剑派想借剑派的手生事,她们无故被牵连在里面,死得实在太冤,叫剑派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寒玉宫的人今天没有吭声,门派实力不如人,想叫嚣也没有这样的本钱,只能走哀兵路线,一个人脸上带着悲愤、不甘与渴望有人能做主的希翼还没什么,当满门上下都摆出这样一张脸,看来看去,便会觉得寒玉宫果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如都上使,如花晴芳,如古剑修,化神之境的修士已经很难被外界影响本心,这是一个很特殊的阶段,精气神所凝结的元婴在这个阶段快速的成长,修士本身会受到这股不稳定成长的影响,愈发的纵意恣情,坚持己见,易怒易喜亦十分常见。
寒玉宫上下的不寻常的气氛,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决断,却多少影响他们的气场,只这一点,这些人的时时刻刻的表演便没有白费。
至少,都上使心中的天平已经隐隐有些偏移。
处于他的立场来看,谁冤枉谁不冤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几个门派之间的矛盾渐深,这便是万仙宫所愿意看到的。
寒玉宫表现的越是明显,万仙宫就越是会站在这明显势弱的一方。
这也是万仙宫一贯的御下准则,用墨染衣经典的总结,这叫做平衡之道,万仙宫很厚黑的说,表面粉饰太平,下面多国乱战,他们才能独坐钓鱼台。
正是摸透了这番心理,寒玉宫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标榜自己为弱势群体。将内在的嚣张反骨小心翼翼的藏好掖好……
“此事,本使已有定论。”都上使终于开口了,“琅邪剑派不得再踏入千崖山,亦不许再寻衅滋事。如有再犯,万仙宫绝不姑息!”
寒玉的眼中飞快划过一道流光,只说千崖山,而不是寒玉宫的所属驻地,也就是说,日后若寒玉宫不在千崖山,不管是守不住这里。沦为小门小派也好,还是羽翼渐丰夺得更好的驻地,琅邪剑派都可以再次找上门。
前者是痛打落水狗,后者是与琅邪剑派有了一较高下的本钱。
“至于剑派与琅邪剑派的纠纷,双方皆无一人存活,无法验证当时之境,便作罢于此,爀再言及。”
这便是纯纯的和稀泥了。剑派比琅邪剑派弱一些,可人家人缘好啊,友邦大大的多。真有心和琅邪剑派对上,才是麻烦。
这般搅合,看似像平息,实则是挑火。
不得不说,万仙宫的御下政策,随便一个人来都耍的如火纯青。
墨染衣偷偷的瞄着花晴芳,见其气定神闲,脸上挂着明媚的娇笑,比幽蝶谷盛开的灵花都要娇艳几分,不由多想。是否花长老早就料到都上使会如此说,之前才会说暂记下,走着瞧这样的“狠话”。
墨染衣站在木屋前,细细的打量。
这座木屋和其他木屋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的。
自从胖妞传承了月蝶一族的徽记。成为这个族群的王,幽蝶谷便彻底成了寒玉宫的天下,除了本门弟子,外人一概不准入内,这并不是寒玉宫定下的条规,而是月蝶在认真贯彻执行王的命令。
胖妞是只小心眼的鬼蝶,结茧时候所发生的事,它都记着记着呢。
同样的,它也是只恩怨分明的鬼蝶,月蝶一族对它再造之恩,能顺利进化为墨玉鬼剑蝶,月蝶一族功不可没,它便下决心一定要保护这些月蝶,让它们在它的羽翼下茁壮成长。
但凡事有例外,月蝶们小心翼翼的对王表达着那一份小小的为难,让它们为难的人,正是住在这个木屋的老者。
据月蝶们说,这个人类已经在幽蝶谷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久远的甚至能追溯到上上上代月皇蝶的时期,也正是因为他,幽蝶谷才会逐步对人类开放,月蝶们更表达,这是一位能与它们直接交流的人类!
他教会了它们如何和人类打交道,如何照顾灵花灵草,如何用蜜丸换取更多的种子……
“晚辈寒玉宫墨染衣,请见前辈。”墨染衣躬身一礼,对着木屋拜下。
木屋中,盘坐在蒲团上的老者睁开双眼,隔着中间一层没什么存在感的木门打量那年轻秀美的女子,瞳孔微微缩紧,透着几分探究几分缅怀几分复杂与几分释然。
“墨?”沧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墨小友所为何来?”像是所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的人一样,老者的声音干涩暗哑,却出奇的给人一种很安定欣然的感觉。
“打扰前辈静修,请前辈万爀见怪。”墨染衣怀着深深的歉意说道:“日后我们一定会小心,不会再扰到前辈。”她是为前些日子幽蝶谷的纷乱而表达整个寒玉宫的歉意,对于一位常年生活在幽蝶谷内的强者,寒玉宫从上到下都保持着高度的敬意。
原本宫主大人是想亲来的,可考虑到胖妞当上了月蝶族的头头,还是墨染衣过来比较合适,从这位前辈的行事看来,从不和任何修真者打交道,只与月蝶有过交流,貌似,对月蝶的印象比同为人类的印象要好得多。
为啥觉得这老头是个强人?
这不是废话么!
一只月皇蝶最少能活五百年,这老头历经好几代更蘀,年岁都不知道多大了,又开了人类入住幽蝶谷的先河,没有三两三,哪敢过梁山,怎么看都是那种隐世不出的高人哪!
又是好一阵静默。
“小友与我有缘,不妨常来。”
墨染衣瞪大眼睛,又赶紧将外露的眼白用眼皮遮回去。
老天,这种被隐士高人看顺眼的桥段她真的只在书上看过,没想到这种馅饼竟然会砸到她的小脑袋瓜子上?
“晚辈求之不得!”这种时候还矜持个啥,顺杆就得往上爬啊!
墨染衣同学笑得那叫一个腼腆羞涩甜美灿烂,整张脸像是开了花一样。
“老夫于占卜之术略通一二,为小友摇上一卦可否?”
原来强者走的是神棍流!
墨染衣肃然起敬,所有能窥视天机的都是高人中的高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