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月色渐浓。
亦静阁夏夜花香扑鼻,片片花瓣幽幽落下,映着天上的淡月,很是美丽。夜幕如墨般垂落,天上星星晶莹闪烁,澜依心情大好。
一是这场闹剧总归是有了个结果,二是自己也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跟罗天成去帝都不过是个幌子,她打算在探索完天葬森林遗迹之后便和哥哥分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更何况自己的身世一直都是心中的大疑团,她的亲生父母究竟在何方?是否尚在人间?又为何把她丢弃?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寒暑,她不想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在这个家,她停留的够久了。不过离开之前总算要安顿好母亲才行。
正思忖着,彤儿和清歌从厢房中出来,彤儿略带兴奋地道:“小姐,你没事儿太好了,要是你真嫁给柳家的败家子,彤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小姐,你男装的打扮真是美呆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美男子啊。”彤儿一脸崇拜的看着澜依,眼睛里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小丫头怕是发花痴了,要不要现在就帮你找个人家嫁出去。”澜依逗弄道。
彤儿一听,小嘴嘟的都能挂酱油瓶了,“彤儿才不要嫁人呢,彤儿要伺候小姐一辈子的。”
澜依莞尔一笑,没有答话。清歌平静的道:“小姐,你是不是要走。”虽是问句,却用的肯定的语气。
彤儿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走?小姐你要去哪。”
澜依看彤儿的样子,也不想说得太多:“没什么,是跟哥哥一起去帝都罢了,等我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彤儿急了,可怜巴巴的拽着澜依的衣袖左右摇晃“我跟小姐一起去好不好,求你了。”
“求?我的丫头从不求人,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喜欢有勇气、有实力、不服输的女人。”澜依浅浅打开茶杯盖,纤细漂亮的玉手握紧茶杯,将杯沿在茶水中拂了拂,清润的饮了一口。
彤儿张口结舌,突然觉得面前的澜依有些陌生,这是她从小跟到大的小姐么?
澜依看彤儿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忍,“不是我不带你去,我是去上学的,身边怎么能跟个丫头呢,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娘亲,我放假就回来看你们的。”
彤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清歌一直没动,只着了一件轻便绿裳的清歌看起清丽可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冷漠有神,行事端庄大方,处事得体,有理有据,倒挺符合她的性子。
“清歌,把那块石头劈碎。”澜依食指指向苑角落的一块大青石。
“小姐,这石头这么大,我们又不修炼,谁劈得动啊。”彤儿有些吃惊的捂着嘴。
清歌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澜依。
澜依直截了当的与对视,清浅淡漠。清歌最终败下阵来。
也不见清歌如何作势,足尖轻挑,巨石顿时被挑起一丈多高,清歌并掌如刀,轻轻跃起,只听“砰”的一声,掌刀与青石相撞,把青石瞬间劈成两半,落下一阵尘埃,如袅袅余烟。
青石被劈成两半,周围并无损坏,可见清歌功底深厚,小小年纪竟然有战士顶峰的修为,而且澜依注意到清歌出手之时虽然刻意掩饰,但其中透出一丝红芒,周围温度似有上升,便知她是火属性,突然抬首,“帮我办件事儿。”语气不容置疑。
清歌一愣,本以为小姐会问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实力却在这儿当丫鬟,谁知道小姐什么也不问,直接让她办事。她本以为这些年她隐藏的很好,但小姐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是个透明人,浑身像被扒光了一样难受。
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好。”
澜依捏紧拳头,冷冷看着天上的淡月,柳姨娘和凤娇今天吃了暗亏,一定会暗中想办法报仇,再加上她那个娘家哥哥柳三,这家人颇有心计,她得好好布署一下才是。
以前她很少主动出击,基本都是被动的应付一下,她对这个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既然决定离开,总要把后顾之忧帮娘亲解决掉。
这次,她得主动出手,把柳姨娘的阴谋扼杀在萌芽状态,别等到人家上门了,才想办法应对。
“清歌,现在我给你个任务,你附耳过来。”澜依把清歌招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清歌立即点头领命,悄然消失在亦静阁中。
彤儿惊愕的看着清歌刚刚消失的地方,半响说不出话来。澜依轻声道:“天不早了,去睡吧,今儿晚上的事儿你就当做了个梦。”
彤儿仿佛也明白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黑风高,风柳苑主厢房内,几盏红烛发出荧荧亮光。厢房里摆设奢华,中间隔着一道缀以玛瑙、晶石的象牙屏风,案台上全是上等瓷瓶和名画,件件价值不菲。
罗凤娇坐在锦凳之上恨恨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好不容易说动二公子过来,您怎么会突然反悔了呢?”
柳姨娘此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个吃里爬外的逆子,专门护着那丫头跟老娘作对,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满大街乱说,他们才察觉不对提前回来。”
罗凤娇对哥哥早就不满了,甚至连带着也不满母亲,“他护着那个小贱人也不是第一天的事儿了,我就不明白了,那贱人哪好?不就是长了一张勾引男人的脸吗?你倒是什么好处都紧着儿子,我看你指着他还不如指着我。”
柳姨娘眼神有些游离,嘴里却十分肯定的说道:“行了,你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儿身,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不指着儿子我指谁?罗家就天成这么一根独苗,早晚要继承家业,我是她亲娘,他还能对我不好?”
罗凤娇撇了撇嘴:“罗家这点儿家业有什么可继承的,送我我都看不上。”
突然,柳姨娘“砰”的一声砸了手中的青花茶碗,把罗凤娇吓了一跳。
瞪大眼睛紧咬牙关,凶态毕露,恨恨的道:“该死的罗澜依,这口气我咽不下,凤娇,你说怎么办?”
罗凤娇瞬间把哥哥的事儿抛在了脑后,同样愤怒的捏紧拳头,那小贱人扮成男装都能引起向阳的兴趣,要是哪天被向阳知道她是女的,哪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她好想撕了澜依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母亲,我有办法。近日城里不是出了个采花贼吗?我们何不将计就计,找人毁了那小贱人的清白。女人清白一旦被毁,就什么都没有了。”
“采花贼?”柳姨娘阴狠的转动着眼珠,牙齿“咯咯”打颤,拍手道:“好,找人毁她清白,不过这事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然被老爷发现,我们娘俩可能真的会被逐出府。”
罗凤娇的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不会的,父亲只不过想利用那小贱人的美貌罢了,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没了利用价值谁还管她的死活。”
“你说的也是,我记得你舅舅认识一个下作的赌鬼,只要给他钱,要他做什么都行,这两年,他帮着哥哥干了不少事儿。等他毁掉那贱人的清白,我们再想办法把他弄出城去,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赌鬼有没有什么把柄?”罗凤娇此时倒是多了个心眼儿,万一引狼入室再把自己也搭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柳姨娘沉吟了半晌,冷然点头,“有,我记得你舅舅说过,他叫杜大牛,有个常年患病的儿子,他很疼他儿子。”
凤娇兴奋地双眸泛红,“好,那还等什么,娘,你赶紧联系舅舅。罗澜依,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嚣张多久。”
秦氏眉梢紧皱,五根如鹰般的利爪紧紧攥着手中的茶杯,摩擦的咯吱吱响。
窗外,一抹清冷的人影冷笑一声,迅速潜到回廊,朝亦静阁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