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恬心下顿时着急,脸上却不好表露,只得低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女儿不敢奢求嫁入王公贵勋之家,只想过一辈子平平静静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足矣。 首发--无弹出广告一切,还请母亲为女儿拣择。”
见女儿把话说得如此透彻,晋王妃自然也不好再跟她绕圈子,不免笑道,“为娘这辈子算是过去了,可你的后半辈子,为娘不能不操心。家世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这个阮蒙,我瞧着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况且她姐姐也是你苏干娘的干女儿,论起来也不算是外人……这门亲事,以为娘来看,倒也使得。虽说现在是下嫁,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诰命夫人了。”说着呵呵直笑。
杨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当下便佯嗔道,“娘亲竟拿女儿取笑……不管将来怎么样,咱们家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人家还肯来提亲,就说明他们……”说到这里,却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看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帮着人家说话了。”晋王妃不由得笑道,“也罢,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我就亲自去一趟佑王妃,跟她面对面谈谈这门亲事,早日把这事定下来,也好让家里的长辈们放心。”家里有位太祖母,虽然远在晋阳,可平日里对杨恬最为宠爱,对她的亲事也是倍加关注。嘱咐一定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她。
杨恬便垂下头去,脸上绯红一片。
看到这样的情形,景王妃已然知道,女儿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人。
第二天,晋王妃还没有出门,就接到了佑王府的帖子,不用看,就知道是佑王妃来请她过去小聚的。
于是她收拾打扮妥当,邀了苏夫人同行。
因为苏启明已经回了晋阳。眼下苏夫人与苏容母女都随晋王妃客居在贤王府中。
苏容与杨恬素来要好,这时听闻阮蕙要给杨恬作媒,自然也十分高兴,一个劲儿地追问说的是哪家的儿郎。
杨恬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终于说出了一个阮家。
苏容便知是阮蕙的兄弟阮蒙,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毕竟,阮蒙的家世、品性等大家都是有些了解的,除了出身不太高,别的。都无可挑剔。
杨恬与阮蒙两人暗生情愫,只是没有坦诚表露。不过对方的心意两人都是知道的。杨恬得知亲事有望,自然满心欢喜,当着苏容,也就毫不掩饰这种小儿女情态。
苏容高兴之余,不免想到自己的亲事,当下便生出几分黯然之色来。苏家经过巨变,她也从以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长成了心事重重的少女,许多事情,她已经学会藏在心里不在面上表露。就算是当着杨恬这样的至交姐妹,她也得把心里的那分失落强自掩饰起来。
就算她掩饰得不错,杨恬也还是察觉到她脸上一闪即逝的黯然之色,毕竟,现在的杨恬,也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只知道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了。
她们俩个,都是经过时间洗礼的人了。
当下,杨恬就拉起苏容的手说。“容姐姐,你别难过,等我的事定下来,我一定求佑王妃为你拣一门好亲事。”长宁城里,眼下肯出手相助的,只怕除了几个杨姓本家再无旁人,佑王妃心地善良。想来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虽然知道杨恬说的是宽慰的话,苏容还是感激地笑道。“多谢费心了,我的亲事不着急。等过了我姐姐的周年,再议也不迟。”
提到苏谨,话题便变得沉重起来。
两人不由得面现悲戚之色,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
而此刻的佑王府客房中,却显得十分热闹。
屋里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气氛十分融洽。
因为苏夫人和晋王妃都算不得外人,阮蕙也就没有拐弯抹角,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直接把主题转到了杨恬的亲事上来。
因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晋王妃倒也没有显出意外来,在略略沉吟片刻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阮蕙料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当下也十分高兴,当即便留晋王妃与苏夫人吃饭,随即便吩咐采青去准备丰盛的酒菜,以作庆贺之席。
晋王妃倒也没有推辞,笑呵呵地应承下来。
苏夫人在路上已经听说了阮蕙此次请晋王妃前去的目的,此时也为促成这门亲事感到由衷地高兴,虽然眼睛的视力还是没有恢复,但还是陪了晋王妃三大杯酒。三杯酒下肚,她不免有了几分醉意,随即想到自家女儿的惨死,丈夫官位的莫名失却,还有儿子儿媳所受的那些委屈……一时间百感交集,眼里就盈满了泪花。
阮蕙看在眼里,自然也有几分难过。毕竟,苏夫人曾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眼下苏定与杨怡远在晋阳相安无事,苏容的亲事,自己也得想办法解决才是。她心里一忖,便委婉地向苏夫人道,“干娘,等小郡主的亲事定下来,我想为容姐姐也找个好人家,不知干娘舍不舍得容姐姐?”
听了这话,苏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动,自然连连点头。
阮蕙揽了个大难题回来,倒也心安理得,自己不能喝酒,便让采青代为二位长辈斟酒,也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个来回,晋王妃与苏夫人又喝下了三杯,脸上都显出微醺之意来。
阮蕙也不敢再劝,便命人扶了两位夫人下去歇息,一边又叫人去准备醒酒汤。
好在晋王妃与苏夫人都是节制惯了的人,不过稍稍歇息一下便醒过神来,喝了醒酒汤后便要告辞回家。
阮蕙也未多作挽留。毕竟,自己身体日趋沉重,这小半天的会面,已经让她感觉有些疲惫了。
送走晋王妃与苏夫人,她便叫采青去取小箩筐来。那里面有她近半年细心绣制的婴儿的内衣裤,还差几针,就可以完工了。
这几天天气晴好,蓝空如洗,就像一面平静的镜面,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阮蕙坐在窗前,盯着窗前一株小小的桂花树,心思有些飘忽。
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桂花糕,特别是柳妈妈亲手做的,那味道,简直是天下无双,现在一想起来,她都还要流口水。要是柳妈妈知道她怀孕了想吃桂花糕,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做出来给她品尝的……要是有柳妈妈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至少,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有些无助与恐惧。
毕竟,她是第一次生产,没有任何经验,所有的,只有害怕。
可是,柳妈妈已经不在了,已经没有人无声无息地守护在自己身边了。
不知道柳妈妈在九泉之下,是否闭上了她那双和蔼可亲的双眼?
她来到这个世上,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害得柳妈妈无辜地死去。可大错已经铸成,再无更改的余地。眼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为死去的柳妈妈讨一个公道,让她在九泉之下闭目!
这样一想,她只觉得心口隐隐发痛。
她摞下了手中的针线,有些懒懒地问采青,“什么时辰了?”
看日头,估计是下午酉时左右了。通常这个时候,杨恪就要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盼望他能早点回来。
听见她问,采青忙去看沙漏,说,“酉时差一刻。”
阮蕙点点头,依旧拿起箩筐里的针线。
采青看她面色有异,忙伸手夺过针线,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言才出,阮蕙就觉腹内一阵疼痛。
难道是快分娩了么?
明明还没有到预产期,怎么会有这种类似阵痛的表现?
她扶着采青的手站起来,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觉得肚子疼,你让人去叫产婆。”
杨恪早已经把产婆接到府里住下,也是怕产婆推算的分娩日期不准确。
采青闻言,脸上倒显出几分慌乱,片刻之后也就镇定下来,当即唤了门外的小丫头去请产婆,并叫厨房预备热水。
有些常识,产婆已经跟阮蕙的贴身大丫头们都说过了。所以,这些必备的常识,采青与芍药两人,也是知道的。
少时,两名产婆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来,手里还没忘拎着必备的生产工具和一些药草,两名产婆也是出处在太医院,比起一般寻常的产婆来说,还是多出几分见识的,进门看见阮蕙没事人儿似地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丝毫看不出一个临产产妇的慌乱,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上前行了礼之后,刘姓的产婆才问道,“王妃觉得哪里不妥么?”
阮蕙道,“突然觉得腹痛难忍,疼一阵住一阵。”
刘产婆仔细一看,才发现阮蕙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不由得上前两步,“还请王妃赶紧躺下,只怕是要临产了。”她一边上前扶阮蕙在床上躺下,一边在心里暗忖,外头盛传佑王妃是个不寻常的女子,如今看来,当真所言不虚,临产的阵痛,换作普通女子,只怕早哭天抢地喊叫起来,而这个看起来娇弱无比的佑王妃,竟没事人儿似地端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心不跳,也不知是不知分娩的险恶还是天生的镇定,总之,看起来就有一种内敛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