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话 从裤衩开始
作者:饭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992

跳下出租车,江珧直奔急救室,连问几个医生都没听说有从楼梯上摔下来重伤的学生,又到服务台查,小护士说早上有个M大的男生胳膊受伤,正在走廊里躺着等脑CT。

江珧心想都重伤了还扔在走廊里,这医院真是草菅人命,结果跑到骨科楼一瞧,只见武清宁胳膊上打着石膏坐在轮椅里,另一只手举着冰棍正吃得认真,见到她还挺吃惊:

“咦,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靠,学校里传得你全身骨骼碎裂经脉齐断,几乎就是废人了,怎么还能吃冰棍呢!”江珧跑得直喘气,急吼吼的冲着他叫。

“天热啊!你吃吗?塑料袋里还有一根呢。”武清宁还是那样天然呆。

江珧青筋暴跳:“你就惦记着吃吧,摔的怎么样?”

“脚踝扭了,胳膊有点骨裂,大夫让拍脑片等结果,我觉得没事儿。”

江珧总算放心了,虽然做不成男女朋友,不过武清宁人不坏,作为普通朋友也应当关心一下。她坐在椅子上又喘了一会儿,问道: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咱们俩分手不至于给你这么大打击吧,连楼梯都不会走了?”

武清宁一脸迷茫:“我也纳闷呢,早起去晨练的时候走廊里灯坏了,好像有个什么大东西突然扑过来,我吓了一跳,一脚踩空就摔下去了。”

“灵异片?”江珧皱着眉道。

武清宁摇头:“真不知道,本以为是个冒失的哥们儿,结果摔下去半天也没人管我。”

见他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江珧叹了口气问:

“小武,我有个问题,明明是你先提出分手,为什么告诉别人是我甩了你?”

武清宁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着说:“你们女生不都在乎谁先谁后么,我怕你觉得丢人,干脆我先承认,老爷们儿吃点亏不算什么。”

江珧差点一脑门从椅子上栽下去。

探病归来,江珧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选主持人的运气和小武的倒霉,几件巧合凑在一起,她就这么变成陈世美了。

回到宿舍一说,朋友们一致建议她不要管谣言如何,先把试镜搞定再说,毕竟找个待遇优厚的好工作才是大四毕业生的终极目标。

ATV中视作为首都最大的媒体公司,实力那是没得说,虽然每个念传媒相关专业的学生都喜欢吐槽他们节目弱智,可一旦碰上机会,大家马上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试镜时间还有两天,有充分的准备时间,江珧这次吸取面试时的教训,认认真真准备了行头。

周六这天下午,江珧坐地铁倒公交,辗转来到了这座京城赫赫有名的‘裤衩大楼’面前。不得不说,中视气场就是大,人衣妆楚楚,车气派豪华,只是大楼的形状太个性了。

走出四十楼电梯,江珧冲进卫生间,用冷水猛泼了两下脸,拼命压下胃里那股烦恶欲呕的难受。因为有幽闭恐惧症,独自坐电梯对她来说是一种严重的心理折磨。

冷静,冷静,第一印象很重要!

江珧扶着洗手台喘息了一会儿,拿出手帕擦净水珠,重新整理头发和衣服,并决定以后每次来这里都带上运动鞋,如果没人同乘,她宁愿爬楼梯也不要再进电梯间。

四十楼正好位于大厦的‘裆部’,下面没有任何支撑点,站在透明玻璃上好像浮在空中,一般人都会有种眩晕的感觉。通过这条悬空走廊,尽头有一间紧闭的办公室,旁边的牌子上写着:《非常科学栏目组》

江珧敲敲门,随着门扇打开,屋子里飘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好像是佛堂上焚香的味道。

开门的是一个高个青年,短发染成浅亚麻色,垮肩T恤,手腕皮革腕带,扶着门的修长手指.xzsj8.上套着好几个金属戒指。

看到他眼睛的瞬间,江珧心里咯噔一下。

一双深邃狭长的丹凤眼垂着眼睑看过来,含笑非笑,似睇非睇。

在帅哥扎堆批发的M大混了四年,江珧自信见过世面,但被这双眼扫过,她依然有点面热心跳,心想中视有哪个明星是这幅危险长相?当真妖孽也!

看到江珧,那青年也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立刻张开手臂抱下去。江珧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圈在怀里,体温透过衣服传来,虽然穿的很潮,但他没喷香水,江珧鼻端萦绕着一股咸咸的、像是海风的气味,整个人僵硬地动弹不得,只有心脏在狂跳。

不过两三秒,青年面色平静地放开她,好像刚刚只是给了个普通西式欢迎抱。

“江珧是吧?白主任说你今天会来。我是栏目组的编导,图南。”

他勾起薄唇,送上一个亲切微笑。

编导?!长这个样子居然做幕后!

江珧眼前开始有白光出现了,连忙垂下眼,硬凹出一个淡定的浅笑,决计今天再也不看这危险人物一眼。

图南回头叫道:“新人来了!是个漂亮的软妹呦!”随即托起江珧的胳膊把她拽进屋里。

这是一间看起来很普通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半封闭的格子间、电脑打印机、乱七八糟的快递包裹,只在白色的墙壁上,斜挂着一面两米多的大旗,非布非革,有着奇怪的花纹。

不给她继续观察的机会,图南将栏目组的成员一一介绍过去:

“摄影师梁厚。”四十多岁有点地中海的健壮大叔,笑起来很稳重。

“电脑特效师言言。”文静娇小的女孩儿,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剧务文骏驰。”普普通通的眼镜青年。

图南说:“我们栏目的头儿是白泽,就是制片人,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不过白主任很忙,一般不会来办公室。他不在的时候,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这妖孽是负责人?!他看起来哪点像领导了?

江珧心中升起一股很不妙的感觉。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介绍谁?”

清脆女声响起,一个有着棕色长卷发的高挑女孩从图南背后转出来。江珧眼前一亮,她应该是个混血儿,有着深邃的轮廓和浅色瞳孔,涂了个很朋克的烟熏妆。

“啊……这个存在感稀薄的家伙叫吴佳,你可以不用在意她。”图南望着空气说,接着被对方抽了一下。

“滚!跟你的粘蝇板体质比,我的存在感属于正常范围!”

推开图南,她笑着朝江珧伸出手:“化妆师吴佳,有一半儿意大利血统,你可以叫我佳佳,爱好是K歌和淘宝,最讨厌的是图南。有空一定要陪我去KTV哦~”

“喂喂喂,再用你那破锣嗓子害人,真的会天诛地灭的!”

吴佳尖叫一声,一对璧人很没形象的打闹起来。摄影师梁厚无奈的笑着的对江珧说:“真不好意思,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我们栏目组人员少,大家都是自来熟,很快你就习惯了,来这边上妆吧。”

江珧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这里的气氛可比面试时要轻松多了。

试镜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开始了,上妆、定景、试拍,录制内容是从晚报上随意选的内容。栏目组的成员似乎已经把她当做团队一员,说说聊聊,时间呼啦一下就过去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图南也不见外,打电话叫了外卖,众人聚在办公桌上解决晚饭,又工作了一会儿。等关机结束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晚上九点。

图南问:“你怎么来的?”

“地铁转公交……”

图南从桌上拎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江珧心生警惕,避之不及的摆手:“不用了图编导,其实转乘挺方便的。”

“你下车还得再走一段路吧,这么晚了,附近也不好打车。”图南笑意浅浅:“作为头儿,我应该对你负责的嘛。

不容拒绝的,图南抓起她的包,率先走出办公室。

进入电梯,江珧开始很不自在的玩扣子,好在图南有一句没一句的问些没营养的话,这段难过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不过碍于图南那危险的气场,江珧实在不愿意跟他站那么近。

走进地下停车场,图南站定了,弯着眼睛朝,除非砸掉玻璃,任谁都无法把它们弄掉。

不知是为了缓解不公平的就业压力,还是因为毕业前的最后疯狂,M大学整个四年级都以一种奇异的兴奋关注着这件事。

是夜温度骤降,起了大风,楼长们将窗户紧闭,狂风呼啸而过,校园里的树冠在黑暗中疯狂摇动。

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那块贴着江珧照片的公告栏消失不见了,只在在一地树叶中留下两根不锈钢柱子,接口处像是被飓风撕扯过一样。

江珧拎起书包,从多日不出的宿舍门里走出去,搭上一辆开往市心理卫生诊所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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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都会做那个梦。洪荒之中,奇怪的动物,和那条腾云而来的黑色巨蛇。听起来挺可怕的,可很奇怪的是,每次我做过这个梦,醒来就会觉得心情变好了……”

“珧珧。”

“我查了些资料,《山海经》上说,这种巨蛇叫做烛龙,是上古神兽,能通九泉暗壤,睁眼普天光明,闭眼则普天黑夜。但梦见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表妹,醒醒。”

“那巨蛇越来越近了,奇怪的是我感觉不到害怕,心里还有种愧疚的感情……”

“江珧!!!”

一声娇斥把喋喋不休的江珧从软椅上拽起来,她迷惑地睁开眼,看向旁边那个艳丽的女子——她的远房方表姐苏何。

“苏何女士,你有没有职业素养啊,心理医生不就应该默默听病人诉说心中的各种疑惑和压力吗?”

“那是给了钱的病人,像你这种空手而来还要吃点心的家伙,听你唠叨十分钟已经是上限了!”

苏何风情万种地打了个哈欠:“而且你这梦都跟我讲过好几遍了,这次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江珧惊讶地睁大眼:“真的?原来你怎么总说我是累极了?”

“因为我在等你交男友,过上幸福的床上生活后就不会再做梦了。谁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在M大上了四年,别说大老板富二代公子没勾搭上,就连大学里那些年轻力壮的都没尝到!上次那个小武呢?又放跑了?”

“这个,大四是分手高峰期,你也知道的么……”

苏何鄙视的哼了一声:“实话告诉你把,烛龙这种生物,说起来是神话中的怪兽,但其实是远古男性生殖器崇拜的象征。”

“什么象征?”

“就是男人裤裆里那玩意儿。”

苏何慢慢的用两根涂着精美水晶甲的手指.xzsj8.□揉搓着一根签字笔:“你的身体通过大脑传感神经告诉你,你有需要了,并且需要的是粗壮的、巨大的、黝黑的……”

她舔舔嘴唇,眯着眼睛一脸向往地说:“每次梦到烛龙心灵就得到了抚慰,表妹,你口味蛮重的么。”

江珧脸颊绯红,从软椅上跳下来:“我就知道不该来找你!你这下三滥心理医生,什么事儿都能跟下半身扯上关系!”

苏何纹丝不动:“下半身是人类一切压力的源泉,这就是佛洛依德的核心理论咯。像你学校里流传的那些小儿科谣言,不都跟下半身有关吗?人类关注的核心层其实就两样,除了吃,就是性呗。”

江珧苦恼:“我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些的,可传得实在也太难听了,有鼻子有眼,似乎他们亲眼看见我出去开房。”

“防人意淫之口甚于防川,除非你能彻底澄清,否则没什么办法。反正人都是善忘的,等你一毕业,谁还记得这些破事啊。”

苏何倒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着:“其实我更担心的是你的幽闭恐惧症,这两年干预催眠都弄了,就是不见效果。说起来任何恐惧症都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可舅妈他们说根本不记得曾经把你关在什么黑暗狭窄的地方啊。”

“治不好就算了,反正只要不独自坐电梯,其他也没什么妨碍的。”江珧叹口气趴在办公桌上,喃喃着抱怨:“苏何,我现在真不想回学校,去食堂吃饭都噎得慌。”

“不回就不回,反正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干脆现在就从宿舍搬出来。租套小房子,会会小男友,多方便~”

江珧猛地抬起头,右拳砸左掌:“对啊!干脆搬出去!”

她腾地一下跳起来,跑到苏何眼前,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谄媚地唤着:

“表姐,我的亲亲好表姐,你是我在北京最贴心的亲人了,学校里的事我不想告诉爸妈让他们担心……”

苏何一见这阵势便大叫不妙,心道难道刚刚挖了个坑是把自己埋了,颤巍巍的问:“你想干什么?”

江珧眼中放出凶残的光芒:“借我,江珧已经开始动摇了,但不想欠他人情,依然拼死挣扎着。

“那就这个办法吧,说定了,明天上午九点,车停在你宿舍楼下。”

又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图南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