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然回头道:“这事非得野花不行啊,野花才香呢!”
兔宝一脸的呆萌,抬头问冯氏道:“夫人,为啥你一听少爷要采野花,就说要给他娶媳妇儿啊?”她很纳闷,野花和媳妇有啥关系吗?
冯氏嗨了声,用手指点了点兔宝的脑门儿,道:“谁让你这么小了,你这朵家花还是骨朵儿,没啥香味儿,我算是白养活你了!”心中犹自担心,儿子采什么野花去了,以前也没看出来他风流啊!
兔宝大感委屈,小声道:“我咋成家花了,那我不和院子里的花一样了!”她指了指小院里,冯氏栽种的那些漂亮家花。
王安然快马加鞭,跑得飞快,幸亏这些天他骑马的次数多,骑术大有涨进,否则这么连跑带颠的,非得掉下来不可,再摔个三魂出窍不可。
奔到了荒地上,他跳下马,立即开始拔花,没过多时,便采了好大一推的薰衣草,将花扎成捆放在马上,他深怕采摘的不够,又采了一大捆,两捆加进来足有三四十斤,这才罢手,又骑马赶回了家中。
他在半路上奔得快,葡萄园里的村民都看到他了,无不惊讶,还以为响铃王偷入关墙了呢,所以王安然才这么来来回回的乱跑,可见他没有招集手下,便知不会是有强盗来,村民议论几句,便即作罢。
回到家中后,王安然叫兔宝去拿家里的木炭,要最好的木炭。
兔宝被冯氏说了,还在委屈呢,她道:“家里只有一种木炭,没有上好的,柴火行不?”
“有啥木炭就拿啥吧,但只要木炭,不要柴火。”王安然道。
冯氏奇道:“安然,你真是去采野花了啊?我还以为你去找……去找那种野花了呢?”
王安然笑道:“那种野花是哪种?好了,娘你去找几个大碗来,还有再提一桶冷水。算了,还是我去吧!”
兔宝把木炭拿来,冯氏把大碗找出,王安然也把冷水提了进来,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王安然道:“兔宝,你去把院门关上,站在那里看着,如果有人来敲门,你就说我和娘都不在,让他有事晚上再来,听明白没?”
兔宝懂事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关院门,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问道:“不说晚上行不,我怕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来,害我又不够吃了。”
冯氏气道:“你这呆丫头,就知道吃!”
兔宝咧嘴就要哭:“人家才不是呆丫头,也不是只知道吃……”
“那你还知道啥?”
“还知道喝……”
冯氏见她真要哭出来了,只好道:“兔宝乖,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去看大门吧!”
兔宝这才答应一声,去看大门了。
王安然把木炭放入蒸馏器底部的加热炉中,小炉不大,但提供热量是足够了,又把薰衣草的花摘下,放入蒸发瓶中,给冷水瓶里加上水,这才点燃了木炭,开始作试验。
在jīng油的萃取方法中,这叫做蒸馏法,这种方法cāo作简单,成本很低,所以是最常用的方法,在现代大概有九成的jīng油,都是用蒸馏法萃取而得到的。
用蒸馏法制造薰衣草jīng油的原理是将新鲜的,或者干燥的也可以,总之把薰衣草放到蒸馏器里,然后下方加热,送入蒸气,用蒸气将薰衣草里面所含的jīng油蒸发出来。
含有jīng油的水蒸汽经由导管收集冷却后,会冷凝成为液体,再因水与jīng油的比重和密度等的差异而分离出来。
方法很简单,cāo作也不难,如果放在现代,在试验室里让学生做,都能做得出来,让王安然来做,那更是不在话下了。
用蒸馏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冷却过程中,循环的水可以多次使用,剩下来的水分当中,或多或少都有些jīng油留在里面,这就是所谓的花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纯露。光听纯露的名字,就知道光是这水,也能卖上个好价了。
王安然设计的这个蒸馏器,是最原始的那种,当然不原始的这年头也造不出来,原始的效率自然是低了些,只能用于家庭xìng质的手工作坊,可这也足够了,刚开始萃取,只能算是试验xìng的,不可能成批生产。
木炭在燃烧,王安然心情紧张,虽然这种试验他做过很多次,但在古代这可是头一回,而且用的还是瓷器,没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他想不紧张也不能。
冯氏看着奇怪,道:“安然,你这是要干嘛啊?煮花还是炖花啊,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这段时间尽看儿子做菜了,所以很自然地以为,这又是一种新的做菜方法,只不过食材却很奇怪,竟是野花。
王安然道:“不是在做菜,是在做……嗯,算是在熬药吧,我能做出来一种香药,这种香药的用处可多了,头痛啊、失眠啊、灼伤啊、关节痛啊,还有疤痕什么的都能治。”
想了想,忽然他又道:“娘,咱们乡下就不说了,你去城里时,看到过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啥的了吧,你发现没发现她们脸上有粉刺,就是那种红痘痘?”
冯氏点头道:“有啊,很多人都有,不光是大姑娘小媳妇儿有,连很多男人都有的。当初娘年轻时,也长过红痘痘,在长安时医生管这个叫暗疮,可难治了呢,听说太医都治不好这个。”
王安然道:“对,也叫暗疮,是挺难治的,但我今天萃取,嗯,熬出来的这种香药就能治这个,还能消除暗疮留下的痕迹。对了,这香药还能除虫,还能治晒伤,我估计大富人家肯定能喜欢用这个,咱家发财指rì可待。”
听儿子说香药有这么多的作用,冯氏惊讶地道:“这药能包治百病啊,这不成大力丸了么!”
这年头就有大力丸了!王安然一怔,他想起自己提炼大力液的往事了,那东西太危险了。
说话间,jīng油出口处开始慢慢往下滴水了,滴答滴答,先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而后逐渐的出水开始多了起来,都流到了下面的大碗里。
冯氏指着大碗,道:“出水了,这也不是药汁啊,没药汁的那个颜sè!”
王安然盯着那大碗,心想:“成了,成了,终于成了!大周朝的广大妇女群众们就要为我欢呼了!”
随着jīng油和纯露越出越多,香气也越来越浓烈,没过多一会儿,满室尽是香气,香气飘向屋外,院子里也开始香了起来。
兔宝蹬蹬地跑了进来,叫道:“做啥好吃的呢,真香!”
王安然扭头道:“没做吃的,等晚上再做,你快去看大门去,要做个好丫环,这样晚上才能多吃些!”
果然,兔宝一听能多吃,立即回身,又跑回了大门那里,尽忠职守去了。
又过了一会,管子的出口处不再滴水,那一大瓶子的薰衣草被萃取完了。
王安然又拿过一只碗,他没有吸管啥的,只能用倒的方法了,慢慢把上面的jīng油倒入到另一个碗里,原先的碗里只剩下了纯露。
冯氏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她自己竟然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道:“这就行了?香药熬出来了?”
王安然点头道:“算是行了吧,方法还可以再改进,不过从试验的角度看,算是萃取成功了!”
“儿子你说啥呢,娘咋听不懂呢?你说的是天庭的语言吧,是咱们冯家祖先教的吗?”冯氏对谁家祖先保佑的事,有种近乎偏执的坚持。
王安然道:“对对,是冯家祖先教的。娘,你把火熄灭吧,不用再加热了。”
冯氏连忙答应,把炭火熄灭。
看着碗里的jīng油,王安然心想:“量太少了,要是装瓶的话,也就是个瓶底,这东西挥发的快,看来我还得让胡巧手再烧一批小瓶子出来,瓶子弄得jīng致些。”
第一次弄出来的东西,只能算是试验产品,很难达到预期效果,王安然感觉工艺还需提高,索xìng也不留着了,他把jīng油重新倒回纯露里,道:“娘,把这香药往被褥上洒点,枕头上也洒些,可以防虫,还能香体,绝对的好东西。”
冯氏接过碗,道:“我看这东西用来熏屋子行,真香啊,比寺里的檀香还好闻。对了,等下次再有庙会,咱们去寺里时,可以送一些给寺里的禅师,让他们也用这个防防虫子,要不然蚊子啥的咬他们,他们又不能动手打,被叮得可难受呢!”说完,拿着碗满屋去洒了。
王安然咦了声,他先前一直想把薰衣草jīng油卖给贵妇,可又不知该如何打开市场,可现在冯氏一句话提醒了他,要想打开贵妇的市场,不一定非要认识贵妇啊,可以先认识和尚!
按道理来讲,和尚和贵妇是绝对扯不到一块去的,可在大周朝却能扯到一块去,大周朝的贵妇们极喜欢与和尚纠缠不清,连当朝的女皇武则天都是养和尚的。
虽然普通百姓不会像皇室贵族的女子那样与和尚纠缠,但去寺里拜佛求保佑却是常事,通过和尚没准还真能让凉州的贵妇界接受薰衣草jīng油呢!
忽然,王安然想到自己曾骗肖嬷嬷,说自己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竟然一语成谶,自己真要去寺里转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