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是太皇太后说的,自然是她教我的。 ”陶素看着李瑾之,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被白痴鄙视更白痴,李瑾之十分郁闷。双手交叠在脑后,重重躺回到床上,道,“你真是好媳妇儿,你若想给我纳妾,也成,去凤仙楼里把红牌给我娶进来。”
“这样似是不妥吧。”陶素拧着眉,“太皇太后说,便是要纳妾,也要想韦氏一般,是个良家女子。就算父兄不在朝为官,也要是个妥帖的庄户人家才行。”
李瑾之实在受不了一脸认真相的陶素,闭上眼睛。“算了,我累了。我要睡觉。你若想给我纳妾,我不拦着,可若是你表妹,休想!”
“为什么?”陶素不高兴了,她表妹长相甜美,行为端庄,家境清白,如何就配不上他了?
李瑾之不做解释,“就是不行。”
“你!”陶素被气的半死,这时候吉祥端着晚膳进了屋。见王爷躺在榻上,一脸的不高兴,军师坐在一侧,脸面潮红,也似是才刚生了气。
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吉祥偷眼去看陶素,不断的打眼色,试图想要得到什么启示。可陶素却完全不理会她的眉眼传情,指着对面的桌子,“把晚膳摆在那里吧,我和王爷一会用膳。”
“哦。”吉祥应声,将托盘放下,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陶素,方才退了出去。
“我不给你说表妹就是了,起来吃饭吧。”每次都是陶素先妥协,李瑾之觉得很惬意,一咕噜从床上怕了起来,迅速坐到桌边,无耻的对陶素招手,“快来吃吧,今天的肘子肉,实在是香呢。”
陶素挫败的走了过去,在李瑾之对面坐下。继续犯愁沈灵音的婚事,并适时的提醒李瑾之,要可这京城的年轻才俊挑,说什么都要给沈灵音一个好亲事。
李瑾之乐得点头,保证回头要给沈灵音说个好人家。
可这一说就说了大半年,直到满园桃花盛开,春意盎然,他们依然没给沈灵音找到夫家。
沈灵音整日住在府上,却让三个妾侍着实不安起来。
“你们发现没有,最近表姑娘一直跟王爷眉来眼去。”弄玉一脸愤愤不平。
柔琼老实巴交的点头,“好几次我看见王爷跟表姑娘拉拉扯扯。”
“我还看见王爷收过她一个荷包!”韦氏一拍桌子,一脸的愤恨。
三个人大感危机四伏,于是聚在一起继续磋商如何能够将表姑娘自王爷眼前摘走。
自春天开始,悲催的李瑾之就开始对各种花粉过敏,整日喷嚏不断,眼泪不停,今日好不容易舒服不少,便带着牌九和博古继续出去鬼混。
茶肆酒楼里,依然是高朋满座。大家一看见爱结账的阔佬李瑾之来了,皆是满面春风,笑脸相迎。
这个起身作揖,道一句,“安王爷大安。”
那个起身拱手,道一句,“安王爷精神甚好,更加风流倜傥。”
马屁被一顿拍打李瑾之觉得甚是舒坦,大摇大摆的在最中间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一一还礼,便开始听各种京中八卦。譬如谁家的儿子因调戏戏子,被老子打了多少打板子,那家的媳妇因为偷汉子,被浸了猪笼。又如,谁这些天手气太差,熟的媳妇妹妹皆在窑子里当差。
李瑾之听的津津有味,虽也是纨绔子弟,却觉不肯如此糊涂。
正泯着茶,忽听身边有人惊呼。“那边的女子生的好生美丽,便是西施再世也不过如此,是谁家的姑娘?若要我知道了,定要见她娶进门。”
说话的这位是隆昌侯的嫡次子,典型的花花公子,色胚一个。家里妻妾成群,可质量都很一般,李瑾之很不信任他的眼光。便是头上斜插鲜花,整日站在街头村口闲聊家常的大妈,身材若是前凸后翘也会被他奉为美女。是以李瑾之觉得,自己大可以不用抬头去看所谓的西子在世。
可素来清高的吏部尚书家的长公子却幽幽开了口,“如此秀丽端庄,却是罕见。”
“可惜,可惜了。”户部侍郎之子大摇其头,“名花有主。身旁那位公子,端的是风流倜傥,丰神俊逸,除了瑾之兄弟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啊!”
李瑾之对美女不大感兴趣,可对于比自己美的男人很在意,于是迅速抬头,追随着众人目光看去。
小糖人摊子前面,两个凑在一起挑糖人的被奉为一对璧人的不是旁人正是陶素和沈灵音。
“你们瞧仔细了,那哪里是公子,那是安王妃陶素。”最开始开口的隆昌侯之子,挑着眉毛偷眼去看脸色铁青的李瑾之。
众人恍然大悟,有嗤之以鼻的,有暗自嘲笑的。更有恍然大悟的,“那那位天仙般的美人儿,可是军师的表妹啦!”
李瑾之嘴角抽了抽,点头默认。
正起身要出去,陶素抬头向这边看来正瞧见李瑾之坐在一群油头粉面,锦衣公子中间,显得极为扎眼。陶素自然要比李瑾之看见自己更加兴奋,拉着表妹便往前走去。
李瑾之见媳妇过来,也得起身相迎。两人正要聚头时,表妹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先前倾去。陶素虽速度极快,可却终究没能抓住技术性极高,成弧度栽倒的表妹。手忙脚乱的李瑾之本想躲开,却没想到沈灵音直直的栽倒自己怀里。
沈灵音整个人倒在向后倒退了三步的李瑾之的怀里,玉面含羞。
在众人倒吸冷气声音中,李瑾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十分无辜的抬头去看媳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似是在求救。
陶素皱了皱眉,长臂一伸,将沈灵音从李瑾之的怀里摘了出来,往自己身边拉,上下认真仔细的打量着,耐心问着,有没有哪里疼,有没有哪里扭到了。
表情很是温柔,完全掩住了心中的纳闷和些许恼怒。
沈灵音抬头满含柔情的看向的人不是关心她的表姐,而是一脸错愕,像是犯错小媳妇的李瑾之。
“啧啧,原来表姑娘不嫁人,原因是看上了自己的表姐夫。”
“既然郎情妾意,深情笃定,何不就一结良缘?”
“你看不见军师的脸色么?铁青铁青的,那么一个罗刹媳妇,王爷挡得住吗?”
流言四起,全然不顾及当事人就在身边。
李瑾之玉面涨红,要上前理论。陶素给他递了一记眼色,拉着沈灵音先走了。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安亲王府,三位妾侍恨的牙根直痒。沈灵音一回到府中就哭哭啼啼,一直不肯吃饭不肯见人。陶素在门外不知哄了多久,好坏说便,可就是没有办法。
“大庭广众之下,小姐就那样背王爷抱着,清誉已毁,小姐怎么能不伤心。”妙可瞪着陶素,完全没有伤心的样子,倒似乎是十分愤恨,恨不能将陶素咬烂,吃掉。
陶素在门口垂手而立,几次欲抬手敲门,都挫败的收了回来。沈灵音的哭声时断时续,让陶素的心也跟着事儿收紧,时而放松,一阵一阵的难过。
韦氏一身端庄大紫色牡丹长裙,站在陶素身边。“军师,且先回去休息,妾身留下安慰表姑娘。更深露中,没的受了寒气。太皇太后再三叮嘱咱们要好生服侍军师,必定要让军师那体寒的毛病将养好。现下若是因为表姑娘的事情,前功尽弃了,太皇太后少不得要怪罪在表姑娘头上。到时候,军师可不是疼爱表姑娘,而是害了表姑娘啊。”
陶素觉得确实有理,自己就该乖乖的回去和李瑾之同仇敌忾,一起把深褐色的汤药喝进去。尤为不舍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柔声道,“灵音,你莫要伤心,表姐一定给你个说法。”
沈灵音听见陶素的声音哭的更加悲惨,凄厉的让人心头疼的紧。
韦氏见陶素犹豫,恨的牙根直痒,一脸诚恳的拍着胸脯表示,她一定能照顾好表姑娘,军师还是先回去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要是太皇太后怪罪下来,整个安王府都吃罪不起。
陶素没办法,又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表妹的门,转身回去了。
李瑾之见垂头丧气的陶素回来,不安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表……表妹她……她没事吧?”
陶素很憋屈,做回到方才李瑾之做过的椅子里面。像是霜打的茄子。委屈的瘪嘴,“女孩子家清誉最重要,先前因为哦在漠北让她丢了脸,没办法嫁人,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京城,竟然……哎!”
陶素无限怅惘,觉得自己是在太对不起沈灵音了。李瑾之极的直踱步,“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是女人,你自然不知道清誉的重要!”陶素跳脚,觉得李瑾之今天太不善解人意了。
李瑾之被媳妇一记杀人般的目光瞪过来,下的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道,“便是嫁不了王公贵族,嫁一些出身不高却有发展的寒门进士也是不错的。先前你不也说,不远她嫁入豪门吗?”
陶素摇头,语气忧伤。“不管是嫁给谁,因出了今日的事,她如何能在夫家抬得起头。”
“谁敢欺负她?”李瑾之一拍桌子,“她是你荣俊侯的表妹,我李瑾之的姨妹,谁敢欺负她?摇脑袋不要?”
“我们总不能仗势欺人的。”陶素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猛然抬头看向李瑾之。
李瑾之见陶素眼睛眯了起来,充满危险气息,忙向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