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丝促狭和狠辣从哈日珠的眼底闪过,陶素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她脸上已经又挂上了一贯的天真笑容。 首发--无弹出广告相比自己是看花了眼,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如何会有那样的神色。
屋内设置朴素却很温馨,陶素四下望了望,除了两只装在笼子里的幼雕,并未见到还有其他人,便好奇道,“你说的两位朋友可是指他们?”
哈日珠笑着点头,“不愧是我的知己,就是了解我。”
陶素大感欣慰的点了点头,眉毛挑起的弧度甚是好看。她几步走上前,探头认真看着剑拔弩张瞧着自己不停鸣叫的两头小雕。“素日里,你同他们作伴?”
“嗯。”哈日珠也走上前,“他们是库伦和那素,自小便跟在我身边。母亲过世后,我只同他们说说心里话。”
陶素微微蹙了眉头,在哈日珠的脸上看见了落寞和无奈。“丹凤不同你亲近吗?”
哈日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神色。
陶素也不在追问,只同她一起看起那两只小雕。
雕似乎对陶素这个陌生人很是防范,张开双臂做攻击状。哈日珠打了以及口哨,又用陶素完全听不懂的党项话说了些什么,那两只雕方才渐渐平复了情绪,收敛双翅,渐渐乖顺起來。
“他们很听你的话,相比训练了很久。”陶素很佩服的看着哈日珠。拘束驯兽这种事情,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难。若让一个完全不懂人话的动物通的人性,明白人的意思,想來要用很久的时间。
听陶戬说,陶素曾经是驯兽高手,曾经有一头豹子和陶素最为要好。只可惜,被匈奴那个狂放的太子一箭射死,并将其珍贵的皮毛扒了下來做衣服,送给自己的宠妃。还将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挂在了漠北城楼顶端,向陶素叫嚣。
陶素当夜便潜入匈奴,掠夺了匈奴几千只羔羊待会漠北,并顺手带走了上等的赤炎烈马。
这些虽是她的过往,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只当听一段传奇一般听着,跟着旁人一起笑着。
哈日珠咧嘴笑了,然后凑近陶素跟前。“你猜猜,我训练它们做什么?”
“不是作伴?”陶素挑了挑眉毛,做出一副好奇神色。她当然知道,不会是作伴。自从哈日珠将她带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又略微聊了几句过往之后,陶素便已然知道,这位姑娘绝非他们看见的这么简单。
她心底藏了很多怨恨,也有很深的心机。
哈日珠爽快,且不喜欢掩饰自己。在聪明人面前更不想摆弄自己的智慧,便道,“我要他们去啄瞎丹凤的眼睛,吃掉丹凤的肉。”
哈日珠神色凛然,目露凶光,原本可爱圆润的脸上竟看不见一丝笑意,苍白的脸色和冰冷的语气都让陶素忍不住打了一剂寒战。
“别开玩笑。”陶素稳了稳神智,摸了摸哈日珠可爱的脸。“这么可爱的脸可不适合说这么可怕的话。”
哈日珠早不见方才的天真烂漫,将陶素的手拉开,冷笑道,“安王爷和王妃此次來党项,不是想要知道党项的一个秘密吗?你若帮我,我必定以此回报。”
“秘密?什么秘密?”陶素吃惊且讶异的看着哈日珠。
“明人不说暗话,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还要演戏?”哈日珠现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看着妆模作样的陶素。
陶素很无辜的看着哈日珠,“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大秦国不许女子干政。”
哈日珠将信将疑的看着陶素,“那王妃怎么会同王爷一同出使党项?”
“因为我记忆丧失,除了王爷谁都不认识。王爷不放心我自己一人呆在府上,便将我带了出來。”陶素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又带着幸福的满足感。
哈日珠的眉心一跳,轻轻笑道,“竟是这样,本是我想多了。看來,不论是丹凤还是二哥都沒法子在你手里抢走安王爷了。”
陶素也跟着笑了起來,眉眼间却沒见的有多少效益。“想不到,王爷竟是这般抢手呢。看來,我该早些回去,好好的将他绑在身边才是。”
哈日珠也不加阻拦,笑着打起帘子,目送陶素回去。
远处依稀还能听见嬉笑的声音,篝火却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明亮,想來晚宴已经快要结束了。晚风徐徐,草原辽阔,这样美好的景致,在上京城内几乎无法见到。
陶素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抬头看着璀璨星空。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好,如果沒有那些勾心斗角,只怕这江南水乡更像人间天堂。
正惬意间,忽然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陶素猛然回头,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卫兄?”
陶素难言心中惊骇,盯着似笑非笑的卫玉衡看了好半天,“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竟是女儿打扮?”卫玉衡不答反问,目光灼灼的盯着陶素,上下打量一番,“比起俊俏的男装,这样倒是更是一筹。”
“我本就是女子。”陶素挑了挑眉,“不过当日也并非有心瞒骗卫兄。”
卫玉衡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自然知道,若当真计较,便不会來同你说话。”
“你还沒告诉我,你怎么会出现在党项?”陶素不肯懈怠,要将刨根问底的精神发扬光大。
卫玉衡四下扫视一番,压低声音神秘道,“做贼。”
“做贼?”陶素瞪大眼睛,卫玉衡的这两个字说的象是吃饭一样轻松。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坦然做贼的人?
“嗯。”卫玉衡点了点头,“我居无定所,漂泊四海,若是沒有一匹良驹,如何配得上游侠一名?”
陶素微微有些愣怔,在仔细打量眼前的卫玉衡。方才发现他已然同第一次见面时的书生打扮大相径庭,秀发高束,不配玉冠,只随便的插着一支木簪子。一身玄色莽纹胡服,脚下昝底朝靴,腰间别着一把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宝剑。
“你竟是个侠客?”陶素难掩心中惊骇,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男子,竟是个武功高强的剑客?这天地之大,果真是什么稀奇之事都有。
卫玉衡很是骄傲的点了点头,“其实也是个杀手。”
“杀手?”这更加令人匪夷所思,陶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卫玉衡。他身上并沒有透出任何杀气,哪里就像是个杀手呢?
卫玉衡嘴角挂着促狭的笑容,“骗你啦,你见过有似我这般俊俏的杀手吗?”
陶素摇摇头。杀手都长着非常普通的容貌,让人永远都记不住,不会有似卫玉衡这样生的俊俏又气度不凡的杀手。这样的人,不论他出现在哪里都会被人一下记住的。
“说來我们还真有缘分。”卫玉衡看着陶素,淡淡笑着,一手轻轻弹拨了一下她耳上追着的珍珠耳坠,“不如从此你便同我结伴共闯天涯,做一对逍遥夫妻。”
陶素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卫玉衡洒脱不羁的表情。半晌笑着指了指自己挽起的高髻,“我已经嫁人了。”
“沒关系。”卫玉衡的眼睛并沒有随着陶素的手,挪到她的发髻之上,依然紧紧盯着她的双眸,道,“我们可以私奔。”
陶素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卫玉衡的肩膀,“卫兄不要说笑了,你瞧我是个大秦人,可现下我正呆在党项。”
“你被党项抓來做俘虏?”卫玉衡迫不及待的接口问道。
“我是代表大秦皇帝出使党项的。”陶素摇了摇头,也定定的看着卫玉衡。她觉得应该告诉卫玉衡自己的身份,免得他的玩笑越开越大。
卫玉衡偏着头,认真的看着陶素,“你是皇妃?那可再好不过了,世界上最想要抛弃自己丈夫私奔的怕是只有皇妃最多。一个男人哪里有那么多经历去照顾那么多的女人,不如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
“你这是在勾引我红杏出墙。”陶素冷了脸,可声音却纳妾的恰到好处,不至于太生硬,也不至于太轻佻。
卫玉衡摸了摸下巴,细细思量了半天,用力点了点头,“大抵可以这般说吧,我却是要等你红杏出墙。”
陶素笑道,“只怕你会登上很久了。我不是皇妃,而是王妃。我是安亲王李瑾之的妻子,也是大秦国唯一的以为女军师,陶素。”
卫玉衡并沒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但却露出了遗憾和失望的表情。“何必这么早就说穿,我早就知道你是谁。陶素之名,如雷贯耳,九国之内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我怎会不知道你是谁?小小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
陶素认真的看着卫玉衡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孩子恶作剧沒能得逞后的失望神色,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如此说來,倒是我不解风情了?还万望卫兄海涵。”
卫玉衡耸耸肩,“你不似从前那般可爱了,失忆过后果真是不比从前了。回去找你那废柴王爷吧,我要去专心做贼了。”
说着他便腾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陶素往前踉跄两步,似乎是想要抓住卫玉衡。什么是不似从前那般可爱了?什么是失忆过后果真不必从前了?他们原本是认识的?那次花船偶遇并非是初遇?他是个故人?
陶素突然对自己的过去感到了大大的好奇,她果真是非同寻常啊,竟和这样的一个神偷也是好友。从前的生活想必是非常多姿多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