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公主闷闷不乐的坐在桌子前,托着腮。开 心 文 学 对面坐着的旭邪脸也似锅底一般黑的吓人。姐弟二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何必去招惹那个安亲王?既然素來知道陶素的手段,何苦惹这些事端?”旭邪少见的和颜悦色,声音温柔,想來是对这个姐姐敬爱有加。
丹凤公主细眉微微挑起,之使者旭邪,“一探虚实罢了。”
“此话怎讲?”旭邪似是來了兴趣,往丹凤公主身边凑了过去,静候下文。
丹凤公主素來诡辩,颇得党项老汗王的器重。且是王室中最为年长的女子,又是党项老汗王最喜爱的夫人所出,据闻那位夫人天赋异禀,被奉为神女,她的女儿自是与别个不同。且不说是如何美貌与智慧并存,更是神的代表。旭邪对她信服,更是多了几分高于姐弟之情的喜爱。
见他往前凑了过來,公主却往后退了退,微微同他拉开些许距离。“陶素那般人物,怎可能被你的雕虫小技就害的记忆全失?若当真这般,哪里还会名震漠北,一扫匈奴。别说那灭了的匈奴人如何害怕她,便是西夏和蒙古,有哪一个敢招惹了她去?李瑾之身子羸弱,又不善心机,素來对于朝政之事也鲜少过问。大秦皇帝和那诡计多端的太皇太后如临大敌,如何会派这样一个废柴王爷出使党项?此次的真正使者必定是陶素。大秦先放出消息,说陶素失忆,这岂不是很奇怪?一个失忆的妇道人家和一个懦弱无能的废柴王爷,大秦皇帝虽然年纪尚轻,可也绝对不会糊涂成这个样子。况且,那太皇太后的本事,你我是知道的。若非是她,我母亲也不会命丧九泉,党项也不会多年來臣服于其大秦。仔细想想,若不探出虚实來,陶素那样的人在党项,我们能做成什么?莫要枉费了父汗的一番苦心。”
旭邪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听丹凤公主这一番推理过后,委实有些糊涂。需要用时间消化吸收,并整理一下变成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一双眼睛呆滞无神的盯着丹凤公主看了半晌,方才慢慢有些明白丹凤公主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便道,“既是这样,你可打探到了什么?”
“沒有。”丹凤公主摇头,调查半天却沒有结果,明明是一件非常沮丧的事情。可她偏偏却只是淡淡的神色,完全沒有任何失望之情。“她处理这件事,完全是出自大秦王妃的角度处理的。而且,你我从未真正和她交过手,并不知道她办事习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她真的失忆了,却也依然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而那个安亲王嘛,却真真实实的是个废柴。你瞧方才他那副模样,躲在陶素身后,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媳妇。委实可笑。”
丹凤公主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旭邪也附和着一起笑了起來。“那安亲王自小体弱多病,又是太皇太后的老來子,自然是万千宠爱与一身。因他身子弱,读书怕累坏了身子,书读的不多,也不曾练过骑射,同别的王孙贵族相比较。他不过就有一副好皮囊罢了。不足畏惧!”
丹凤公主不置可否的点头,对于李瑾之那样只有好卖相的男人她素來不耻。猛然起身,一副厌恶神色的弹了弹袖子,“昨日和他同床共枕,委实委屈了自己。我要去沐浴更衣,你且先回去罢。”
“好。”旭邪起身,准备告辞。正挑起门帘,却听丹凤公主又道,“旭衡还是不肯见我?”
旭邪转身,正瞧见丹凤公主站在屏风前,目光中你透着几分期待和伤怀。他无奈的摇摇头,“他成日只呆在自己的帐中,便是父汗召见也未曾去过,也不曾去母亲那里走动过。昨日我同他说其,你要见他,他但笑不语,既不说见,也不说不见。或许,让他出门有些难,不如你去找他。”
丹凤公主眉头微微蹙起,渐渐露出不耐烦和厌恶的神色。“我才懒得去他那里,成日对着一座雕塑自言自语,委实让人瞧不起!他不是爱慕那人许久,不是常常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如今那人就在党项,他如何不去见见?人家一來便躲在帐子里不出來算什么男人!我党项怎么出了这样一个废物!委实是气煞人也!”
丹凤玉面涨的通红,神态之间也透着几分狠辣和果决,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辛酸。旭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他素來固执,考虑的总是比旁人多些。若我是他,却不管那什么男女,什么婚配与否,早在三年前便已同那人相守,何必留下今日种种遗憾。”
“可惜,他不是你。”丹凤公主挑了挑眉毛,叹了一口气。“他顾虑颇多,却终究不过是害了自己。他既不愿意见我,我也委实不想去他那屋子里看那惟妙惟肖的雕塑,莫不如我们所商讨之事由你转达给他吧。”
“他必定不答应的。”旭邪一副无奈神色,对于弟弟的固执也颇为不满。“那日我不过是起了一个话头,他便急愤然走掉,如何还等我将那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他对那人的心思,还如何能叫他去害了那人?若不然就算了罢,再想法子。”
“他是最好的法子!”丹凤公主急声打断旭邪,脸上神色决然。“他若不肯,便去威胁他。告诉他若他肯帮忙,事后或许留那人一条性命,若不肯,那便真的永生永世也别想见那人。”
“这样,不好吧。”旭邪有些迟疑,他虽粗莽,可却绝对不至于狠毒。丹凤公主这样不择手段,委实让他脊背发凉。不论如何,旭衡都是他们的弟弟,便是他一时犯了糊涂,也绝对不该用这样的法子去逼迫他。
丹凤公主定定的看了一脸为难的旭邪半晌,方才拂袖而去,未留下只言片语。只将这最后的选择权力留给旭邪。
旭邪闷闷的走出帐子,委实不知该何去何从。
“公主这般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吧。”为丹凤公主擦背的小侍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虽看不见丹凤的神色,却也能将其猜出些许。
丹凤公主默不作声,一手捧起水中花瓣,细细打量着玩赏。
小侍女因见她不回话,以为她是生气了,神色惴惴不安,脊背也跟着发凉起來。
忐忑不安许久,方才见丹凤公主慢慢又将花瓣扔回到浴桶之中,淡淡道,“有什么不好受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弟弟,哪里有什么舍不得。”
“公主自小便和旭衡王子最为交好,也最疼爱他。今日做出此等决定,比是下了不小决心。奴婢虽知今日不该多嘴,可却委实不想公主日后伤怀。”
“你想说什么?”丹凤公主神色淡淡的,与其也并不见得有多好。
可那小侍女却是视死如归,说什么都要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來,便又道,“旭衡王子喜欢那人已有五年,若非当年一场误会,想來他们早已白头携手。便是今日种种,姻缘错过,可旭衡王子却依然未能放手释怀,公主若以那人性命要挟旭衡王子为这件事出力,他虽会迫于无奈出手,可日后怕是再不能同公主姐弟情深了。”
小侍女说完,忐忑的看着水中丹凤公主的倒影,虽看不清可却听闻她呼吸一滞留。
“公主,请三思。”
丹凤公主半晌幽幽开口,将话題引开,“哈日珠最近在做什么?我瞧着她同陶素倒是交好。”
侍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接口说道,“哈日珠公主和安王妃似是一见如故,这几日來往甚为密切。”
“哼,一见如故?”丹凤公主冷哼一声,本就冷艳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怕是她也在打陶素的主意。只可惜,怕是她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那侍女虽极为精明,可因她非家生子,而是党项和西夏战争时,掠夺而來的俘虏,在党项时间并不长,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根本不能完全领会丹凤话中含义。除了默不作声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戌时的钟响了三下,宫灯陆续点亮,狭长的甬道被点点灯光点缀,经风一吹,摇曳凄冷。皇帝的步辇不缓不慢的从宫外使了进來。
有小太监紧跟在旁边,躬身问着,“皇上,您是回寝宫还是去御书房?”
车内沉吟半晌,沒有声音,皇上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題。小太监躬身后者,额头渐渐渗出汗來,不停自责自己不该心急问这样的问題。
步辇缓缓前行,快要驶入真顺门时,忽而见一小太监探头探脑十分焦急的向这边望过來,因见了皇帝的步辇,脸上乍然绽放笑容,忙不迭的几步跑了过來。
跟在皇帝旁边的小顺子紧了几步迎上去,打了一剂颜色,便将那小太监拉到一旁,掐着兰花指,指点那小太监的额头,俨然一副大人摸样。“做什么呢?若是惊了圣驾,仔细你的脑袋。”
那小太监十三四岁,同小顺子算是同龄人,被小顺子点着教训,自觉得面上无光。偷眼向皇帝的步辇瞧了瞧,连声告了几句罪,道,“顺公公,太皇太后让小的來传话,请皇上进宫后先去慈宁宫,太皇太后等着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