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刚下了早朝回到正和殿,赵启魏便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拓跋珩表情略微沉重了些,只拍了拍手臂上袖口的褶皱,便沉着脸进去了。
张太后一身盛服,体面的在门前候着,见拓跋珩回来了,便行了礼一同进去了。
宫女端上了太后素日里最喜爱的西湖龙井茶,她端起茶杯来,茶盖半掀着,敲着茶杯叮然作响,一股郁郁青青的绿茶味飘散出来,太后很是惬意的喝了一口,放下去道:“今年的龙井果真好。”
拓跋珩也喝了半杯,笑道:“知道太后甚是喜欢龙井,便让内务府的人多留了些。”
太后道:“陛下有心了。”
两人聊了几句,便有些僵化下来。拓跋珩寻思着问起:“今日太后亲自到立正殿来,可是为了三弟的婚事?”
太后挥挥手,摇着头笑道:“皇儿的婚事有陛下在操办着,老身又岂会担心。说来也真是美事一桩了,长乐公主虽年幼,仅豆蔻年华,但跟皇儿倒也般配了。”
拓跋珩默不作声,只等着她的下文。
张太后挽了挽衣襟,道:“老身今日来,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听说陛下将陈才女赐予了太子?”
拓跋珩“噢”了一声,敢情是为了这事。
他不由得轻轻笑了声,也难怪张太后会亲自来找他。原来是抓到他的一点把柄了!
“太后这是多虑了。虽说陈氏是朕的人,但她一没见过朕,二更是未曾服侍过朕,便算不得上是朕的女人了。既然太子喜欢她,朕将她赏给他便是了。”
张太后依旧不依不饶的慢慢道:“话虽是如此,但名义上,太子此番作为,可是——夺父之妾~了!”
说完,张太后眼睛紧紧盯着皇帝,不肯一丝松懈。
拓跋珩眼色微闪过一丝不快,漠然道:“太后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我们北国拓跋族,几曾在意过这些繁文礼节?再者说,太子并未夺了朕的什么姬妾,这个陈氏,不过是宫女出身,朕也未曾见过,何来‘夺父之妾’之说?况且此事也是朕所允的。”
张太后淡淡一笑:“倘若太子心中有陛下这个父皇,便不会接受了这份心意。陛下,太子此番作为,必失人心啊,若不惩罚,更是会让世人以为是陛下纵容了太子。”
拓跋珩睨了宝座下的张太后一眼,呼吸声微微重了些,口中道:“太后以为该如何惩罚?”
太后温然微笑道:“老身以为,太子许是一时糊涂了,现下可让一位得力嫡亲的诸侯王协辅太子,一同协理东宫。”
拓跋珩心里一震,随即轻声道:“且容朕再考虑考虑。”
“当然。老身不过是慈宁宫里的张太后,起不到任何作用,最重要的,还是看陛下怎么做。”她说着,站起来,福身,“老身告退。”
语罢,她抬手将手放在玉华的手臂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离开了立正殿。
她自是知道凭片面之语是不能让皇帝惩处了太子的,此去的目的,不过是想告诉皇帝,她张太后,背后也有皇帝所谓嫡亲的诸侯王。她要让皇帝,对所谓的兄弟,开始战战兢兢,防患于未然!至于是谁,她张太后背后到底还有多少靠山,这便让皇帝这个聪明的人,自己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