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偷偷摸摸过了一个俩人的小假期后,训练再次用超越光速的步伐展开了。 就连袁楚都会觉得，他们是真的不被当人看了。何子扬每天回去，累得几乎眼睛冒花。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机甲战争暂时停歇之时，夺城战开始大规模的爆发。

大约是因为封闭性太强,袁楚和何子扬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当何子扬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林染的时候,卡尔平平淡淡一句：“哦,他现在作为少校,在前线和bright作战。”

何子扬跟被雷劈中一样,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陈晓离开的时候，还给他打过招呼。可是这次林染的消失,几乎没有预兆。

卡尔透过眼镜，看他的眼神十分平静：“我没有告诉你么？现在这已经变成了一场政治斗争，而不光是人类或者所谓怪物的斗争。Unt已经开始接受亚人类了，我们只是两个不同阵营，不存在绝对人类了。”

何子扬觉得特别震惊，什么叫做“政治斗争”？他们又到底是为谁服务，又或者，现在他们到底为什么而战？

这天晚上，郑瑜跑来找他。还是一样的场景，他和袁楚回去，看到隐在黑暗中的郑瑜。他的表情在没有灯的走廊里，越发显得看不清了。

“我能进去坐坐么？”

这次郑瑜似乎没准备避开袁楚，何子扬自然没有意见，拉开门让他进来。

三人进来开了灯，何子扬才吃惊地看着郑瑜。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他比过去要显得强壮和坚毅，甚至他的表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何子扬给他倒了杯水，笑着说：“最近干吗去了？销声匿迹了一样，你要再不来见我们，我们可能就累死在岗位上了。”

郑瑜接过水，好半天没回答，眼光在袁楚和何子扬脸上逡巡。许久，才接着他的话说道：“我去前线了，今天刚回来。”

“你也去前线了？”何子扬难掩惊讶，刚坐在床边，又蹦了起来。

袁楚也静静看着他，没露出什么情绪。

郑瑜肩膀垂下来了些，表情也微微轻松了点：“其实无论科技再怎么发展，前线总是残忍的，好不到哪，也不会差到哪。很多国家叛变了，现在甚至没有国家，只有所谓的unt和bright。”

何子扬没听懂，只愣愣地看着郑瑜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讽刺而暧昧。

“什么意思？”

“我面对面遇到陈晓了，而现在，他效忠于——bright。”

袁楚一直平静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些讶异。他努力地回想着陈晓的样子，居然发现十分模糊。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个引人注目的人，却在他们都没想到的时候，成为了叛军。

何子扬觉得很混乱，他始终还是觉得unt是整个人类的联盟。而陈晓亲眼看到那么多人，变成丧尸，或者死于丧尸之手，又怎么可能去加入敌对方呢？

郑瑜从口袋里拿出支烟，递给何子扬一支，甚至还给了袁楚一支。

他们俩个从那个小假期后，就再也没有休息过一天，甚至可以说，从那天以后，他们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对方说话。

所以在看到郑瑜的时候，虽然明白在这三个月中可能发生了无数事情，无数可能改变一个人性格或者观念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无法真正了解，这个像陌生人一样的郑瑜，到底发生了什么？

烟雾缓缓盘旋了起来，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认真地抽着烟。

何子扬蹙着眉，抬眼：“发生了什么？”

郑瑜“哈”一声，又狠狠吸了口烟：“真他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纵使不知道该怎么说，郑瑜还是将事情讲得挺明白。

就是陈晓被外派的同时，他被下了调令，甚至没有来得及和何子扬他们打招呼，就已经被调走了。之后很快就来到了西半球，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西半球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bright直接控制了。

他们现在，不过是围绕着边境线在进行着斗争。

那个时候，郑瑜还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到，这并不是一场人类与非人类的斗争。一直到在战场上，他发现他的敌人是和他一样的人类，甚至是和他一样的异能者，又或者是一些化学药物之下的半兽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这不过是又一场政治斗争。

他在西半球某个边陲小镇待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他同样封闭着，没有外界的消息，每天听到的只有战争相关。

而这样的情况，和他在unt训练营的完全不同。在过去，他只要明白，他需要对付的是会伤害人类的生物罢了。而今他发现，他需要对付的，是穿着bright军服的一切生物。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无论是什么时代的战争，不过都是如此。

一直到他遇到陈晓。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沉着得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摁灭了烟头，笑问：“你们知道，当时我带着一个小队，碰上他带着的小队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觉么？”

大约只是长得像吧。

郑瑜毫不夸张地说，当看到穿着bright那身灰色军服的陈晓的时候，他是怀疑认错人了。如果说他一直觉得陈晓是怯懦又可怜的，那么他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残忍的侩子手，他甚至不眨一下眼睛，能看着一个人在化学药物作用下化成泡沫。

果决，勇敢，残忍。这些和陈晓八辈子都不会搭上关系的词，却真的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在遇到bright的小分队的时候，郑瑜心里明白一场恶战绝对少不了了。可是奇异的是，陈晓在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化为泡沫后，居然带着淡然的笑容冲他喊话：“哎，郑瑜，今天别打了，我们当没看到对方。”

何子扬没憋住：“操，你没给我讲故事吧。”

郑瑜瞪他一眼，有些好笑：“我他妈当时都觉得肯定是我做梦呢。”

故事的发展十分具有戏剧性，郑瑜在确定此人确实是陈晓后，默认了他的提议，两个小队就像没有遇到过那样，悄悄擦肩而过了。

再后来，等郑瑜回到军营，才知道，陈晓是bright的少校，就在前部久，他叛军了。

何子扬听郑瑜说完，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些事太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就像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和袁楚搭档一起为全人类命运奋斗的梦想中，下一秒就有人告诉他，你现在的敌人又变成了你的伙伴。

甚至可以说，在他还和袁楚沉浸在儿女情长中的时候，陈晓已经做了好叛军的准备，然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bright。

“为什么？”何子扬看郑瑜，表情迷茫得困惑着。

郑瑜其实也没怎么懂，但后来却听人说，陈晓的妹妹死了。

袁楚坐在一旁没动弹，许久才笑了：“人都是为了重要的东西而活着，自然而然，谁毁了这个东西，谁就变成了仇人。”

何子扬又愣了愣，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郑瑜脸色很惨淡：“听说，我们看到那场舍友屠杀，是因为病毒没有清理干净。之后参与那次外派的人，全部被秘密处决了，这其中就有陈晓他妹。听说，都没来得及回来，俩人在路上错过了，甚至没碰面。”

何子扬瞳孔蓦然紧缩，他又听到了那种命运叫嚣着的声音。他记起曾经陈晓的死因，是因为他妹妹，没错，他为了他妹妹死了。

气氛僵硬的可怕。

袁楚站起身来，看看时间，脸色十分平静：“时间不早了，我们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说起来，我们私底下是不该联系的吧？”

郑瑜迅速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了看何子扬，突然就笑了：“是，我都忘了，今天我第一天回来。之后可能见你们的时间就很少了，好自为之。”

说完，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毫不犹豫关上门走了。

何子扬听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像是整个神经都被那脚步声踏着，不得安宁。

袁楚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放在他肩膀上，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他。何子扬觉得微微放松了些，这些日子，忙碌而单纯的生活，突然就像做梦一样可笑。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在为了自己所爱而战。”

袁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还是清晰而坚定的，何子扬有些不明白。他突然就想到，当时陈晓和他说再见，分明就是在告别。

他们永远不会变成伙伴。这是何子扬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迟早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可能在一起，甚至是林染，甚至是郑瑜，大家不但有可能不再是伙伴，还有可能成为敌人。

“你哭什么？”

袁楚的手摸到何子扬的脸，上面冰凉一片。他心疼了，无论是郑瑜，还是其他什么人，他不喜欢让何子扬哭的人。

何子扬转过身反抱住他，声音闷在他的肩膀上：“我不想这样，我们到底在做什么？既然双方都不再排斥非人类，为什么还要打？”

袁楚摸摸他的背，像安抚一个孩子：“因为总有人，需要站在权利的顶峰，来统治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费劲的，提速中……/(ㄒoㄒ)/~~卡文，尽量不拖字数的把事情叙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