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三月十八rì。无弹出广告小说
柳州府上林县的山野之中,查应才正在cāo练“三里营”的车兵。
作为战利品,他们从十寨收缴了3000多匹广西马。三里营和迁江营各分到了1000匹。每个营还添置了300辆“标准四轮军车”,机动能力已是独步广西。
查应才担任了“三里营主官”之后,对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编。他调来了迁江营的半数军官,安插在各个关键位置,又调来了1个步兵大队担任教导队,又补充了1000多名山兵。查应才的目标是把三里营打造成一支“车兵营”,全骡马化装备,并配以大量的火炮。在未来的战争中,三里营将担任“决战主力”。而迁江营则走机动化、轻量化路线,担任“破阵先锋”。
这rì上午有哨兵来报告:南关口截住了一队奇怪的车马。
那关卡外是南宁府的地界,濒临战乱地区。据哨兵说,那队车马打着“柳州水营”的喜鹊旗,也有水营的腰牌,却没有关防文书。查应才亲自策马去查问。 . .
被亢的是10辆马车,护卫着几十个凶悍的便装护卫,严守车辆不许士兵搜查。见到查应才赶来,一辆马车就掀开了帘子,轻巧地跳下一位“小公子”。
再仔细一看,竟是个年轻姑娘。她身着绿袍头戴纶巾,婀娜之中更多了几分英姿。她不是要掩饰xìng别,着男装是为了更庄重、更方便。而且那娇美圆润的脸庞。清澈闪亮的眼睛,又怎能掩饰女儿的美貌。
查应才觉得她有些眼熟。“你是……”
“小妹丁瑶,见过查世兄。”那少女深深一拜。
她竟然就是金士麒未过门的妻子。“丁小姐?愚兄有失远迎。”查应才忙回礼。
丁瑶面露惊喜。“查兄好像认得我?”
查应才笑道:“金贤弟随身带着你的绣像,还经常掏出来翻看……向旁人显摆。丁小姐不是在广州吗?怎么从南边来?”
“我从廉州来。”丁瑶把手指向后一挥,“查都司,小妹我可不是胡乱用军家的旗子。我这几位帮手都是水营授命的军官。”
查应才哈哈一笑,“误会误会。金将军却没说过你来迁江?”
“我有要事,便自己跑来寻他。我们打着金哥哥的鹊儿旗子,几百里路都畅通无阻。没成想到了‘自家门前’却被拦截。”她说着,便嫣然一笑。
查应才忙说金士麒就在藏宝港,此去只有半rì的行程。这就派人送你前去。查应又问:“丁小姐,你与金贤弟有婚约,直接入府却不合礼数。我令他们引你去下榻处,藏宝港如今有一座银月楼。还算娴雅……”
小瑶却说:“我是为大事而来。无需拘此小节。我就住在他府里。”
查应才便派一队亲兵护送小瑶去藏宝港。小瑶掀开帘子望出去,只见路上数百计的车兵在训练。他们列队前行、摆开防御阵势、高速突进。方圆数里车轮滚滚、呼喊声和战鼓声此起彼伏,千百只马蹄踢得泥土翻飞。再向前的路上每隔数里就是一座大营,但见房舍齐整、旗帜鲜明,守卫的士兵站得像雕像一般,营内传来一阵阵cāo训的呼吼声,营外士兵列队shè击火铳白烟滚滚。
忽然,车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丁小姐。这就是你夫家的军队?”
“是呀。”小瑶一笑,“先生觉得如何?”
“着实不错!”那老者回答。“我在大明游历多年,军队也见得多了,都像乞丐一般。很少有穿这么齐整的。你看,他们竟然都有靴子!”
……
傍晚时分,小瑶一行人抵达了藏宝港。
此刻,金士麒正与两位爱妾在一起。
金士麒前一rì才回到藏宝港,立刻从“指挥佥事”变身为“设计总监”,审查各项工程、发明、设计、生产进度。此时,他在书房中展开了全套的“轨道马车”设计草案,包括轨道的铺装建造、转向和分道设计、车轮与轨道的衔接设计等等。
金士麒的计划:在乌头岭煤矿建一套轨道运输系统。
他要在每个矿洞中都铺设“窄轨”,在矿洞外面铺设“宽轨”,用轨道货车把煤运到江边的码头。计划第一期工程的铺设长度为10里,以后甚至直达藏宝港,甚至更远。
限于技术和经济因素,他铺设的不是“铁轨”,而是木制轨道,“列车”以马为动力金士麒划拨了400匹“战利品”给煤矿。这套轨道系统虽原始,运输能力却比过去提高了三倍。
“这是人类的第一条轨道啊!”金士麒坏坏地笑着。这套轨道虽然渺小,以后可以发展出蒸汽机车,几百年后自然会有内燃机、电力机车、磁悬浮什么的……这意义非凡啊。金士麒捧着那厚厚的设计草稿,喜道:“传承千年的标准,就由我来制定!”
“嘘嘘,小声点!”达妮嚷着。她正与苏莫儿端坐在小桌边,苏莫儿在教她写字。
“制定标准!”金士麒的眼睛一亮,“达妮,快站起来!”
金士麒掏出一根皮尺,绕过了达妮的胸脯。“胸围28寸。”金士麒笑道,“好,以后窄轨宽度就是28寸。”
“莫儿也站起来!”金士麒又测量了苏莫儿的胸围,“26寸,好,26加28等于54,宽轨的尺寸就是54寸。以后大明的万里轨道,甚至整个世界千秋万代都以此为标准。”
两个妇人都半懂不懂。达妮先笑道,“哥哥又胡闹了。”莫儿也嗔怪着,“可不许告诉别人。”
“就我们三人知道。”金士麒笑个不停。“这两个数字的来源就让‘后人’们猜去吧!”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是孙管家在大喊:“老爷,快。天大的事情!”
“天大?”金士麒吓了一跳,“建奴入关了?”
“广州的丁小姐,找上门来了。”
……
相隔半年,那魂牵梦绕的姑娘就站在金府的前院。这一幕真如梦境一般。
“小瑶!”金士麒如脱缰野马奔到她面前,哽咽着,“……你长高了!”
小瑶确实长高一点点,身姿更婀娜、挺拔了。记得半年前离别时。她脸上还有三分稚气,此刻的小瑶更成熟、更美艳。她柔声说:“哥哥将军,我来见你了。”
金士麒不顾几十人的围观一把将其抱住。怀中踏踏实实。口鼻中香软甜美。小瑶扭捏地让他抱了几秒钟,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
“金将军……打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金士麒一抬头,只见后面人群中竟站着一位老头子。竟是个洋人……他一身礼服和油亮的秃顶。在此间格外突兀。“什么情况?”金士麒猜测着:莫非丁老西悔婚了,小瑶就偷跑来与我结婚,连神父都带来了?
小瑶忙介绍说:这位是何塞.雷耶斯先生,是马尼拉总督的代表。
“马尼拉?”金士麒有些惊讶。当时西班牙和葡萄牙已经合并为一国,与大明保持着有限的商业往来,关系还算凑合。葡萄牙人的租地是澳门,西班牙则殖民菲律宾,首府即马尼拉。此刻这马尼拉总督竟然派人来见他。这应该……是一场很大的生意吧。
“阁下远渡重洋而来,一路辛苦啊。”“能见到金将军。真是荣幸!”“金某未能远迎阁下,这不能怪我。”“听闻将军平剿叛乱威震广海,南丹卫真是大明最强之军队。”“过奖过奖,最强可不敢当。南丹卫比不上锦衣卫……”
寒暄完毕,金士麒便请雷耶斯和小瑶步入内堂。
金士麒的府第并不算大,但几分恬雅、几分华美、几分自然,颇具南亚风情。
官家的房舍格局都符合定制,金士麒则巧妙变化。中轴正房与厢房错落排布,再搭建几道转折的白墙,置身其中便有了层叠之美。金士麒又引来活水,在庭院中蜿蜒而过,房前屋后墙角边皆种满了珍奇草木(从土司家挖来的),亲临其境更是赏心悦目。从前院走向内堂,脚下道路转折,头顶上浓郁的树荫中点缀着繁花万千,藤蔓空隙中撒过斑驳的夕阳。
几只小鸟蹦跳,几只蝴蝶翻飞,几个小婢咯咯嬉笑。金士麒捏住了小瑶的手腕,“这宅子,你还喜欢?”
“好舒服!”小瑶悄声说着,满脸陶醉的神态真是可爱极了。金士麒又忍不住抱住了她,嘴巴也凑了上去。那花瓣般的小嘴唇只让他亲了一秒钟,就羞笑着推开他。“哥哥,我们先忙正事儿吧。”
“也好!”
宾主三人在堂中坐了,雷耶斯便提及他曾经在江苏拜见过徐光启老先生,还说他敬仰徐老先生的学识,愿上帝保佑他。金士麒便说徐老先生就是金某的师公啊!雷耶斯便装作初次获知的样子,拍案称幸,乐得打翻了茶杯。金士麒又提到了自己恩师孙元化的名讳,那雷耶斯便说我与孙大人也有许多共同朋友……
原来是自己人啊!
双方拉完了亲戚,说够了客套话,便清退左右步入正题。雷耶斯有些激动地说:“金将军,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金士麒顿时有一种被保险推销员缠住的感觉,“阁下莫急,坐下来慢慢说。”
雷耶斯坐了下来,开始狂侃。他先从大西班牙与大明之间的传统友谊说起,这百年来我们jīng诚合作通商互利。尤其是最近几年,西班牙支援了明国的国防事业,供应过大炮,卖过火铳,还派遣过雇佣兵。
但幸福总是短暂,噩梦却突然来袭。最近几十年,荷兰人崛起了。从大西洋到印度洋,再到大明的海洋,荷兰正在抢夺西班牙的地盘,最终进犯了大明。5年前,荷兰人曾霸占了澎湖,后来他们被福建军队赶出了澎湖,迁往了台湾。
“金将军,让你开开眼界。”雷耶斯掏出了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展开一张2尺长的东亚地图。“这是地图,我给将军解释一下。看,这大片的就是大明,是不是很大?这是广西、广东、福建……这小岛是澎湖。在澎湖之外数百里,有一座大岛,名叫台湾,你一定没听说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