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秋日的阳光活泼泼铺洒在慈宁宫明黄琉璃瓦上,流光泛出波鳞来,本是热闹闹的景象,但在让人大气也不敢喘的禁宫里,却格外显出宁静安谧,甚至反衬出一丝幽暗来。无弹出广告小说
敬亭幽悠然地抿了口茶,“这祁萝针果然是名不虚传。”
宋姑姑对敬太后笑道:“这眼力劲儿真不愧是娘娘的侄孙女儿。”宋姑姑一壁说一壁看着亭幽那捧着汝窑天青色茶盅的纤细手指.xzsj8.,迎着光看去,那手指.xzsj8.居然比薄如纸的汝窑佳器更显得晶莹剔透些。
祺萝针是祺萝山上独有的一种茶,长在九茶峰上,天生只有?”定熙帝仿佛对亭幽十分感兴趣。
亭幽的眼睛乌溜溜一转,很想翻个白眼,先才太后不是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了么,做皇帝可不兴这般装傻的。虽然心中腹诽,可亭幽见太后和身边的宋姑姑都不说话,便明了她们这是要让自己去露头。
“回皇上,民女名唤亭幽。”亭幽赶紧上前一步跪下答话,心中念了一千句,这该死的规矩。
“可是玉质亭亭清且幽的亭幽?”
得,还真是位肚子里有墨水的皇帝,亭幽低头道:“正是。”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从定熙帝走进慈宁宫开始,这会儿亭幽才敢直起脖子,但瞬间就得重新低头,娇羞地低头,显出“最是那低头一瞬的风情”。
“果然称得上这名字。这会儿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等会儿朕让王得全送到母后这儿来,怎么说也是朕的侄女儿。”定熙帝仿佛因为捡来一个侄女十分高兴。
亭幽偷偷觑了太后一眼,脸色十分的难看。
定熙帝离开后,亭幽这才松了松身子,刚才实在是僵硬。
敬太后的兴致显然不像先前那般高,“慧珍,你说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慧珍是宋姑姑的闺名。
宋姑姑看了看亭幽,缓缓道:“皇上对宫中女色一贯不上心,宜春宫那位不也是个绝色的么,这么些年皇上不也没对她另眼相看么。”
太后点了点头,应该是觉得宋姑姑言之有理,转头看了看亭幽。
亭幽知道这是太后在暗示自己,女人不是光有张脸就能得宠的。
对这位定熙帝亭幽有了番新的认识,不得不说心下的排斥少了些。先前那一瞬,虽不得细看,但也大致能看清定熙帝,果真是龙章凤姿。都说女儿爱俏,亭幽也不例外,心里直嘀咕这位定熙帝的生母想必也定然是位少有的绝色。
中午亭幽陪太后用了膻,午睡了小会儿,下午宋姑姑给她普及了不少宫里的常识,到天将黑的时候,眼看要下雨了,太后却忽然说想要一朵御花园内的“流云淡绿”。
亭幽肩负着讨好敬太后的使命,自然是要主动请缨的。
“穗儿,你领敬姑娘去御花园。”穗儿是今年新进宫的小宫女,因为聪明伶俐才分到慈宁宫的。一张圆脸,红润得仿佛秋天的苹果,脸上总带着笑,让人心生喜爱。
因天色低暗,亭幽犹豫着要不要带把伞,穗儿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下了阶梯,能去一趟御花园仿佛是她一天最开心的事情,嘴里叽叽喳喳地道:“姑娘想是没见过那流云淡绿,那是去年宫里的匠人才育出的新品,盘子一样的大小,又白又绿,瞧着可好看了,太后最是喜欢。”
亭幽不爱菊花,但看到流云淡绿时心也动了动,那花就像淡绿的天空扯了几丝白色的云一般,高洁旷渺,却别有妩媚之处。亭幽拿银剪子小心剪了一朵,搁在穗儿带来的玉盘上。
刚侍弄好这花,天上就飘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渐渐就瓢泼了起来,在秋日可是不多见。
“姑娘跟我来,我知道哪儿可以躲雨。”穗儿小跑起来。
亭幽不得不跟上穗儿的脚步,虽然近处就有一座亭子,可穗儿偏仿佛没看见,亭幽只当是宫里禁忌多。好在没跑多远有一处临水阁,伸出的屋檐遮雨是足够的。
穗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亭幽,“姑娘的衣服都淋湿了,只怕冷,奴婢进去看能不能要壶热茶。”
亭幽这才留意到这阁内有灯光,想必是有人的。
秋风寒瑟,能有一杯热茶自然是好的,亭幽点点头。
穗儿进去没多久,亭幽就见一个小太监转了来,“皇上请敬姑娘进去。”
敬亭幽脸一红,也分不清是羞是怒。
走进水阁,老远就能听见穗儿脆生生的声音,“太后娘娘想看流云淡绿,敬姑娘就想着来御花园采一朵,哪知遇上了下雨,奴婢不认路带着姑娘闯到这儿惊了圣驾,还请皇上责罚。”
里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又听得穗儿道:“奴婢是今年春入宫的。”
亭幽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真恨不得钻个地洞,难怪放着上好的亭子不入,偏要躲在这屋檐下。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精,那流云淡绿的花圃离这水阁之间有什么地方可躲雨,想必还是知道的。
此时领亭幽来的小太监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皇上请姑娘进去。”
亭幽深呼吸了一口,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只是润湿,并没什么不妥,这才走进去。
橘黄的灯光晕染着整个屋子,三重亭式珐琅彩熏炉里熏着香,温暖而带着一丝甜橙香,让人心怡。
亭幽低头行了礼,只听得定熙帝叫起,声音不似早晨在慈宁宫的沉稳如水,此时香酿如酒,凭添了一丝暧昧。
身边人窸窸窣窣地退去,让亭幽心里一紧,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定熙帝,只见他唇角噙着一丝笑,那桃花凤眼微微上勾,仿佛鱼钩一般嵌在了她这条鱼儿的嘴里。
亭幽觉得那笑容说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
悉数退去的宫人,定熙帝眼里毫不遮掩的嘲讽,无处不在明示亭幽,她们这等拙劣的算计帝王如何瞧不出。
只是他虽瞧出了,却不肯点破,偏偏还要再看看这幕丑剧她们能演到什么地步。所以她这块送上嘴的猪肉,他屈尊降贵决定啃了。
亭幽倒是想往后退,只怕反而会在定熙帝心里留下个既想当□又想立牌坊的印象来。这当口,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定熙帝向亭幽伸出二指勾了勾,慵懒随意地示意她上前。
亭幽觉得他那眸子里含满了嘲弄,不只是嘲弄自己,也是在嘲弄敬太后,嘲弄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把个侄女儿送给表叔暖床,这也是嘲弄敬家男人的不争气,甚至也可能嘲弄了老太君。
想起老太君,亭幽就觉得浑身充满了战斗力,那毕竟是将她好好养大的亲人。
亭幽向前走了走,站到灯光里,这才看清定熙帝。宝蓝团龙芝草纹缎袍,明黄金绣龙腾四海的荷包,配着一枚双龙戏珠的和田玉佩,垂着明黄的丝绦,头发用紫金冠束着,横插了一枚宝相花顶白玉簪。神情倦倦而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反而给他添了一丝慵懒可恶的魅力,亭幽见过男人,同他一样好看的也有,可就是没有他这份气度和气死人的笑容。
亭幽忍不住气红了脸。
“走近些。”定熙帝的话懒懒响起。
亭幽不得不再往前挪了挪,视线锁在炕上紫檀嵌螺钿炕几的脚上。
定熙帝的手轻轻动了动,亭幽就站立不稳地扑倒在他怀里,只听得他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