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夏煜原本清峻的一张面孔,唇角忽地腾起了笑意。开 心 文 学
“给我的?”
苏湛顿时感到气氛中不觉间已经由刚才的平凡对话变得氤氲着一层淡淡暖暖的暧昧,屋外阳光正盛,光芒透过窗棂照进屋来,夏煜的一半侧脸没入光明中,另一半却又浸入黑影里,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穿透了明暗,变得丝丝分明,和光影中的尘埃一般,让人看得清楚。
有一瞬的凝滞,想住了口只望着他的身影,可嘴里的话已经仓皇脱口而出,虽淡淡后悔却拦截不住。
“是晓月托我交给你的。”
夏煜本来已经接过那荷包,掌中温柔拿捏着那针针刺绣,却猛然听到这一句,身子一凝,冷声道:“你说什么?”
苏湛觉得夏煜定然已经生气,这时已不敢去看他的脸,只侧着脸望着别处道:“她托我的,我也拒绝不得。”
夏煜的语气中透着克制:“你……知不知道,这荷包是什么意思?”
苏湛细若蚊声:“好像……知道那么一点……”
夏煜霍地抓起苏湛的手,紧紧攒着,轻轻道:“那你为何要这么对我?你究竟在为何摇摆不定?”
苏湛望了望夏煜,可怜巴巴地道:“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呵,”夏煜冷笑一声,“难道受人所托,就要拱手相让?你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夏煜的怒气已经明显浮在脸上,眉头紧锁,目光中全是焦灼的隐痛,苏湛已经不忍再看,只好道:“我不过是带个话。只是你也知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你要等我,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夏煜沉沉道:“哪怕要等到下辈子,我也会等。”
一句话,如隆隆钟声敲在心底。苏湛小手不禁一抖。却从夏煜手里抽了出来,在夏煜愣神间,那小手却已攀上了他的背,紧紧抱着他的腰。苏湛的小脸却已经贴上他的胸膛,声音犹如从渺远的天际传过来的一般:“湛何其有幸……”
她的话落入他的耳中,方才满腔的怒火像是突然浸没到了澄净的水里。霎时空气像是空山新雨之后,荡涤得丝丝明净。他默默无声将她揽入怀中,只觉得她微微颤抖。可是抱在自己的衣襟前,就如同抱着一团火焰一般,浑身都温暖起来。
“不,是煜何其有幸……”他缓缓说了句,香甜的吻没入苏湛头顶的乌发中,心中无尽欢喜之外却慢慢渗出一缕悲怆,可是在此情此景。却只不愿再去想。
苏湛的脑袋在那胸膛前窝着,听到胸腔中传出的心跳声强健有力。一声声如晨钟暮鼓般冲击自己的耳膜,而自己的心跳似乎又排山倒海起来。
两人沉默相拥了片刻,苏湛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夏煜想把荷包还给苏湛,可是苏湛却打死不同意。
夏煜迷惑了,道:“你既然知道这是什么,我自然不能收,我收了它,等于我认同了某些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苏湛觉得头都大了,“可是这荷包还回去的话,我只怕我和吴晓月之间,再难恢复姐妹情谊。”
“为何?”
苏湛无奈,只好把自己丢了吴晓月那真正的荷包之事和夏煜说了一番,这个山寨货的来历,也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夏煜,夏煜听后不禁哈哈大笑,只好对苏湛说改日自己亲自去和吴晓月说个清楚。
礼部侍郎胡濙打着巡视江浙诸郡的旗号,如朱高炽接到的密报一般,果真来到了应天。
实际上,在苏湛第一次见到胡濙的时候,那时他轻描淡写地救下自己和朱瞻基,且在回京之后,苏湛私自和皇长孙出游的事也没有传回京城,她并没有因此受累,因而苏湛觉得胡濙是一个口风颇严的人,从而一度对他很有好感。
但是,再低调的人,也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再宽容的人,也有自己的为人底线;再显得放荡不羁的大臣,也有自己忠实的主子。
更何况,胡濙并不是放荡不羁的人。
在大摆筵席迎接了胡濙的大驾光临之后,胡濙和朱高炽展开了亲切的会晤,因为苏湛牵扯其中,也有幸在一旁陪同。
晚上院子里的虫鸣已经很盛,虽然有清风阵阵,但是屋里还是显得闷热,朱高炽的额上汗珠晶莹,手里离不开那面金色丝帕,身后两个宫女的扇子似乎也摇得有些太轻了,夏天,也许是朱高炽最不好过的日子。
胡濙本身消瘦,倒是没有出汗,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在太子面前,微微低头,但是一双眸子里,却尽是闪现着精光。他行走江湖多年,大好山河、大江南北,寻访天下,身上少补了有些江湖气息,反而宫中大臣的贵气少了一些。
那胡濙说话倒是开门见山:“太子殿下,臣奉皇上的命令巡视江浙,在京畿略作停留。皇上听说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恩德施与罪人,释放了囚犯,引起了朝臣的不满?”
苏湛在一旁差点吐血,心道,大哥你说话用不用这么直白,当事人在此你就不能给我留点情面?不由得满脸尴尬,悄悄望向朱高炽。
朱高炽却似丝毫不在乎他的话,笑道:“哪有这样的事?审查案件的事事刑部、都察院与大理寺一起办的,释放犯人的事都是锦衣卫做的。”朱高炽举了举自己的胖手掌,接着道:“我可什么都没做,只不过监督他们做事罢了。”
胡濙笑道:“臣当然不是非议太子,只是臣觉得这样的消息,太子殿下知道呢,总比不知道的好。”
“是。”朱高炽眼睛又是眯成了一条缝,笑道,“胡大人,你为父皇做事尽心尽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但是我父皇所听说的。朝中有人非议之事,却没有这么一说。”
朱高炽虽然表情上没什么变化,但是后背已经冷汗淋淋。
自己做着这监国的差事,不能行差踏错分毫,要不然朝中人都是七嘴八舌,这非议一说何止因为释放了苏湛的事。还因为前阵子陕.西那边流民太多。饿殍盈路,自己没有积极处理,结果皇上那边得知了,虽然饶了自己一马。但是朱棣怪罪赞善梁潜、司谏周冕辅导皇太子有阙,都把他们打入了死牢。正因为这件事,朝中非议暂时停止了。可是人人自危,生怕也被皇太子连累上,朝中上下。也并不安稳。
胡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朱高炽,笑了笑,又转头向着苏湛道:“苏大人得以洗清冤狱,真是可喜。皇上得知了苏大人是冤枉的,也很是高兴,毕竟皇上还是很欣赏苏大人的。”
苏湛心道,这胡濙。还真是朱棣的脑残粉,一口一个皇上。叫的倒欢。
此时也忙笑着回道:“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
胡濙也笑着点头,眼中却透露出光芒,一直盯着苏湛,看得苏湛直发毛,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苏湛现在身上已经是被他捅得千疮百孔了。
但是苏湛心底,又隐隐有种感觉,知道这胡濙为什么一直在似有深意地看她。
果不其然,离开了东宫,胡濙和苏湛漫步在月色下,四下无人,唯有纱灯高悬,与天下的月明相映,胡濙还是张了口。
“苏大人,我听说,溥洽释放了。”
苏湛道:“是的。”
“不知道苏大人还是否记得曾经,我和苏大人说的一个不情之请。”
“记得。”苏湛点头,“胡大人救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更何况胡大人口风甚严,没有将在六安等地遇到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人,省得麻烦。不管如何,大人对苏某有恩,大人交代的事,苏某自然已经做了。”
“哦?”胡濙虽然强自压抑着,却还是急促道,“那他有说什么么?”
苏湛道:“他似乎与姚广孝大人有些话要说,但是两人如今阴阳两隔了,想说的话,也只能等到下辈子了。”
胡濙无奈道:“只是关了他一生,却还是没有消息。”
月光之下,胡濙的鬓角发丝似全是银白,尽显沧桑,这位一生都为朱棣寻找朱允炆的人,恐怕对着溥洽有着更深的怨念吧。毕竟如果溥洽能告诉他一点消息,他也许后半生就不用再天南地北地操劳了。
苏湛在胡濙身边慢慢走着,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忽地,苏湛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如果……胡大人您有天得知了他的消息,你会怎么和皇上说?”
胡濙一愣,转头看着在月光下脸色清冷的苏湛,惑道:“溥洽?皇上都答应姚大人释放他了,我还有什么可说?”
苏湛缓缓摇头,道:“我不是说溥洽。”
“那你是说……”胡濙疑惑,但是在那清凉如水的光影中,苏湛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灼人起来,仿佛周遭的虫鸣霎时噤声,胡濙只觉得像是浸没在了深水之中,耳畔像是蒙上了一层棉絮似的,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湛,只是这短短的时间,他似乎已经从苏湛眼中看出了别有寻味的东西,他的这话,再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别有用心,那么,他口中的“他”难道是……怎么可能?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秘密任务?
苏湛缓缓点头道:“胡大人应该想得到我说的是谁,如果胡大人找到了他,会对他怎么样?”
胡濙瞠目结舌之后,还是稳下神色来,微微抬头望了望月色,苦笑道:“那得看他还有什么念想。”
“如果他已经一念放下呢?”
胡濙似是想了想,终于只是叹了口气,道:“你真不简单,知道这么多事,对你并没有好处。”(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