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她一个人的房间，是死一样的沉寂，让她有些心慌。

“只要歆儿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唯一的夫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了吗？”

“我想去烟雨江南，听说那里山美，水美，人也美……”

“好，那我们就去江南水乡，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搭个小木屋，种几块地，然后生一大堆孩子！”

那日湖畔的树荫下信王说过的话，在记忆里飞扬。

回想起这些，眼角有泪，嘴角有笑。

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她却渐渐坦然起来。

信王端着吃食快步走了进来，她一看，发现这些竟全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

虽然自己从未跟他说过，他却早已细心记下。心里的感动渐渐聚集，膨胀，直至溢满心房。

她把头埋进信王怀里，信王先是一怔，而后怜惜地将她抱紧。

“信，我是多么想，和你去过那样的生活，搭个小木屋，种几块地，然后……生一大堆孩子。”

“歆儿，对不起，我没能把这一切处理好，让你……”软软的话语里满是愧疚。

“信，我们回去读书阁……”

“嗯？”信王似乎没听得清楚，也或许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回王府去读书阁，我跟你一起回去……”

“歆儿，你这是……”信王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承认，我很想跟你远走高飞，逃离掉一切的是非。可是你不仅仅是我的夫君，你还是周王妃和袁氏的夫君，你还是皇上最宠信的信王殿下，你还会是袁氏腹中孩子的父亲。其实从一开始，都是我太天真，想要自私地将你一个人占为己有……”

说到这里，她心里是满满的无奈，声音早已哽咽得不像样子……

“你有太多的牵绊和顾虑，你怎么可能丢得下一切带我走……”

“歆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的想要带你走，只是袁氏怀孕乃是意料之外，现在皇兄又……哎~~”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是我太自私，害你如此为难。可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你变成那不仁不义又不忠之人，我愿意，跟你一起回去……”

“可是那样你定然会受些委屈，也不能过你想要的生活……”

她伸出食指，贴在信王微凉的唇上，打断信王想要说的话。

“信，没有可是，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又为何不能为你放弃一些东西，其实从一开始，我所想所愿，不过是君心似我心罢了。经过了这么多，我才知道我早已得偿所愿，那么我又何必执着于到底是在江南的小木屋里，还是在京城的信王府里。只要我们能在一起相依相伴，携手白头，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么？”

“歆儿……”信王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心里早已不是滋味。

翌日，袁府大门前。

“福晋姐姐，你这一走，沫沫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你啦？”袁小姐拉着她的手，哽咽地抽着鼻子。

她看着袁小姐，满心的不忍，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是真心喜欢上这个活泼又水灵的小丫头的。

“傻沫沫，不会的，以后你要是想姐姐，就看看这个好不好？要是娘亲有空，就让娘亲带你去信王府玩好不好，王府有好多好吃的，我都留给沫沫，等你去吃好不好？”

说着，她取下随身带的香玉坠子送给了袁小姐。

“真的吗？福晋姐姐你真好，沫沫以后一定会想你的！”小丫头喜笑颜开，甜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微笑着，轻轻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

“信王殿下，微臣本想留王爷多住几日，可王爷贵人事忙，微臣不敢久留，祝王爷一路安顺。”

“袁大人，这几日多有打扰，在此谢过，就此告辞了。”

“南公子，告辞！”

南若宸拱手，微微揖身，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了正和袁小姐道别的她。

她察觉到南若宸的目光，缓缓向他走来。

“南公子，谢谢你！”

“侧福晋，保重！”

两个人简单的几个字，真正的含义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懂。

“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周王妃在一旁柔声催促。

信王扶她上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周王妃心里闪过一丝苦涩，表面却也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笑，往后面的那一辆马车去了。

“臣等恭送王爷！”

在他们的恭送声中，马车缓缓启动，袁小姐不舍的哭喊声传来，她一阵鼻酸，掀开马车帘子。

袁小姐满脸的泪水映入她的眼帘，南若宸满脸的担忧她也看在眼里。

“路诺歆，你一定要幸福……”她从南若宸无声的口型里分辨出这句话，心底泛起浓烈的情绪，自己都分辨不出是什么。

她急忙放下帘子，才发现脸上早已冰凉一片，望着漫漫前路，心里陡然升起些许悲意和茫然。

忽觉手一紧，抬起泪眼，对上信王深情的眼眸。

“歆儿，有我在！”

她微微颔首，心里稍稍安定些。

只是她的身后，漫天飞舞的尘模糊了来时的路……

***

信王府门口，府里的人站在门边一字排开。

“妾身恭迎王爷及两位姐姐回府！”血红色纱裙包裹下的袁氏，一脸的喜悦和得意，双手还护在自己的腹前。

不知为何，她就想起那日她缠绕在信王身上的画面，心中不免一阵恶心，手也不自觉地从信王手中抽了出来。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府里的家仆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都起来读书阁。”信王脸上全是笑意。

她知道别人在贺喜什么，信王脸色也满是笑意，袁氏怀孕他也是欢喜的读书阁。就要为人父，谁会不欢喜呢？

四周的一切都显得她格格不入，其实在决定随信王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可是自己真没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不能像自己想的那么勇敢。

重回信王府，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可似乎一切又都不同了，也许唯一不变的是信王的爱读书阁。

只是这样的爱还能持续多久呢，她知道只要一回到这信王府，信王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信。

留在她唇边的，只有一丝苦苦的笑。

这一丝苦笑，落在周王妃和袁氏的眼里，不过是更多的得意和神气罢了。

周王妃和袁氏簇拥着信王进了王府，她也不愿意去附和，故意落到了后面。

她四处张望起来，果然，筎肆和柒默正推搡着人群，朝她走来。

“小姐，你可回来了，筎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筎肆说着就哭了起来。

“侧福晋吉祥！”柒默规矩地行完礼，也跟着筎肆一起哭。

她刚稳定好的情绪又被搅乱，干脆抱着她们两个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