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儿,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么?”在这雪地映得透白的夜空里,他眼中染上一层迷离的笑意。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脑海里闪过方才他苍劲的字体,眼里是一闪即逝的哀伤,却依旧淡笑着,将右手食指覆上凉薄的唇:“愿望说出來就无法实现了。”
然后又张开手掌覆上胸口:“留在这里就好了。”
他微微叹息,她不想知道自己的愿望,可是他想知道她的愿望,他将宫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了永宁宫,可是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命人锁进库房,他伺机将她擢升为贵妃,她亦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欢喜。
荣华富贵、身份地位都不是她想要的,他知道她要的是自己的真心,可是帝王的真心,一半留给江山,一半留给后宫妃嫔,被分成了多少份,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住她。
他遥望着已经成了一个昏暗亮点的许愿灯,怅然若失。
她亦抬头望着天空中的许愿灯,两座许愿灯在同一个地方起飞,此时,却被风吹散,朝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飘去,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还记得沫沫么?我想她了。”她忽然道。
沫沫?那个水灵调皮的孩子,歆儿面对她的时候曾笑得那么开心,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许久许久沒见过看了,她是喜欢孩子的吧。
他眸中闪过一丝疼痛与悔恨,道:“你若是喜欢那孩子,便叫那孩子多进宫來陪陪你。”
她却摇摇头:“还是不了,不合规矩。”她虽然想,却不能的,毕竟沫沫是外臣之女。
“无妨,只要你开心就好。”他却说得坚定。
听到他笃定的话语,她忽的忍不住眸光有些氤氲,却抬起头,眨眨眼让自己一切如常。
接下來的时光,谁都沒有再开口说话,两人就这样,在这里站了一夜,就这么站着,沒有相互依偎,沒有相互取暖,只是站着,中间隔着一人远,看大雪纷纷落下,看夜色万籁俱静,看碧湖十里苍茫,看彼此眸光凄迷……
第二日,下了朝的他回到乾清宫,唤來张公公:“事情办得如何?”
张公公唯唯诺诺上前,笑道:“皇上昨夜一夜未睡,还是先歇着吧。”
他疲惫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张公公禁不住一阵哆嗦,随即一个示意,命宫人将东西呈上來。
他看着呈上來的托盘上的许愿灯,许久许久不敢拿起來细看。
是的,他忽然有了些许惧意,他害怕她的愿望是自己实现不了的,比如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比如说他的全部真心……
可是他好奇,他总感觉她离自己越來越远,却捉不住她,这种感觉让他不安,可是他沒有资格要求她什么,有许多事,虽然他身不由己,却不得不让她承受那样的后果。
终于,当他鼓起勇气转过那许愿灯,却发现许愿灯上是空白的,什么都沒有写。
他垂下眼,将许愿灯放回托盘,微微蹙起眉,歆儿,你是沒有愿望,还是不敢许愿?
他揉了揉眉心,在张公公的劝说声中转身回到寝宫,一夜未眠的他虽疲惫不堪,却始终沒有一丝睡意。
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叫來张公公,下了道圣旨,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而她,那夜之后,依旧如常。
直到三日后,一个欢快的声音打破了永宁宫的沉寂。
宫人引着一个粉红的身影奔向了永宁宫时,她正在比目阁里看书,她闻声迎出去,正好扑了个满怀。
“王妃姐姐!”小沫沫甜甜地叫着,她心中的阴霾似乎瞬间便烟消云散。
身边的宫人却一脸紧张:“袁小姐,这个是贵妃娘娘,还不快给娘娘请安!”
她笑着摇摇头,道:“无妨,你们先下去吧,本宫跟袁小姐说说话。”
还未待宫人退下,沫沫却止了笑,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口中还煞有介事地喊道:“沫沫给贵妃娘娘请安!”
随行的宫人这才满意地笑笑,安心地离开。
她蹲下身,将小沫沫抱在手中。
已经十一岁的小沫沫一双大眼睛依旧水灵,只是个子长了些,是个可人的小人儿,着装也是合理而大方,行礼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却是符合礼数的,想來袁大人和袁夫人也是经过一番**这才让她进了宫。
“王妃姐姐有沒有想我啊?”沫沫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满是璀璨的笑意。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來,到底是孩子,随行的宫女一走,那些个礼数又忘得一干二净,又开始甜甜地叫她王妃姐姐。
“想,当然想,我可想死我的小沫沫了,你这丫头,可又重了,可要累死王妃姐姐咯。”
“嘿嘿,沫沫亲王妃姐姐两口,王妃姐姐就不累啦!”说着,粉嫩嫩的嘴唇在她脸颊上印上两个吻。
“真香!”她眼中的笑意更深,这冬日里的比目阁还是凉了些,怕冻着孩子,她又抱着沫沫一路说笑大闹,亲昵地往前方的寝宫去了
一路上宫人们生怕累着她,要将沫沫抱下來,都被她挥退。
寝殿里早已按她的吩咐生好了炭火,将帘子一放下,便把所有的风霜雨雪全部挡在屋外,整个屋子都是暖暖和和的。
记得沫沫是喜欢吃甜食的,她又命人去做了几个好吃的点心小吃來,这才命宫人们全部退下,和沫沫打闹起來。
玩着玩着,又觉着不过瘾,两人干脆直接滚到了地毯上,好在房里铺上了软软的地毯,再加上暖暖的炉子,倒也不冷。
沫沫一直腻在她怀里,边流着口水吃着她给自己准备的零食,边给她说着自己在宫外的趣闻。
比如说她爹娘如何逼着她学习女红啊琴棋书画啊礼仪之类,说起这,她不满地嘟起嘴來,粉嘟嘟的甚是可爱,惹得路诺歆一阵喜欢,连连亲了她几口。
毕竟是孩子,一个转眼又忘了这些,又说她是怎么捉弄府中留着山羊胡的教书先生,怎么偷吃膳房的吃食,又怎么偷溜出府去跟隔壁的小伙伴打架。
都是些小丫头调皮捣蛋的趣事,沫沫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巴不得來个现场直播,她在一旁难得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來了,这些时间存在心中的郁结也得以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