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肆,你又调皮了是不是,你是怪我不该自己跑出去,都不跟你说一声害你着急了,所以你才躺在这里骗我对不对?现在我回來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在这里,你的小姐在这里啊,你别贪玩了,醒來好不好,醒來打我骂我都好啊,你醒來好不好……”
伏在筎肆冰冷的身上,她终于嚎啕大哭,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她爱的人,都还在,可是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求,躺在她面前的人都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永远离她而去了……
因为自己的软弱和仁慈,害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柒默死了,如今筎肆死了,小冬死了,而且锦云嬷嬷遭人奸污,南若宸重伤,跟在她身边的人,她对得起的还有谁呢?
她抓紧了拳头,指甲又掐进手心里,这一次痛的感觉,很强烈。
“筎肆,我今日在你面前立誓,终有一日,我会让害你那个人伏跪在你坟前磕头认罪,用她的血祭奠你在天之灵!”
流尘看着殷红的鲜血从她手心流出,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然后溅开,似乎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宣泄她内心的痛楚和哀切。
流尘忽的有些心疼眼前这个女子,也似乎有些了解,为何南若宸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思铭亦被她浑身散发的仇恨和哀伤而震撼,自记事以來从未流过泪的眼,也在她的嚎啕声中落下泪來。
“筎肆……筎肆……”他跪倒在地,双手轻轻抚上筎肆苍白的脸颊,口中呼唤着筎肆的命,一字一顿,一遍,一遍……
自他遇到她的那一刻,便被她那样的活泼的纯真所感染,他的筎肆,他还沒來得及给她一个婚礼,甚至沒來得及给她一个承诺。
“思铭,查到了沒有,是谁干的?”她止了泪,冷然问道,眸中的哀伤已被从未曾在她眼中见过的仇恨光芒所掩盖。
思铭双眼露出嗜血的光芒,恨声道:“凶手训练有素,手法干净利落,暂时还沒有查到线索,但是定有一天,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揪出來,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思铭,这个人是针对我的,是谁我们都清楚,但是我需要证据,所以你接着查,一丁点小线索都不能放过。而且我要回宫!你尽快帮我安排。还有,你回宫后,告诉锦云嬷嬷,我很好,让她等我回來……”只有回宫,她才有机会报仇。
她眸光流露出的恨意让思铭微微一颤,他郑重点头,道:“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还有,我……代筎肆谢谢娘娘!”皇上和路诺歆的每一步他都亲眼见证,所以他知道,她多么不喜欢宫里的生活,亦知道此次她回宫只为报仇二字。
“思铭,是我对不起你和筎肆,还如何能承受得起你这个谢字。”她知道,思铭不是在谢她,是在逼她,逼她为筎肆报仇,可是她不敢给出成年呢,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手段卑劣而残忍,她怕给不了思铭一个好的交代。
“今后,若是娘娘有用得到末将之处,我定当竭尽全力!”思铭单腿跪地,似宣誓一般,自筎肆之前,他生命中的主題只有效忠皇上一人,若说从前思铭对她虽然恭敬却谈不上效忠诚,而如今便是誓死效忠,因为筎肆的血海深仇,他站在了她的阵营之中。
她点点头,在宫中,有了思铭的帮助,她的胜算便多了几成。
“既然如此,我现在有一事相问,希望你如实回答。”不是试探,亦非质问,因为对思铭以及他对筎肆的感情,她了解而且信任。她只是有一件事,希望从思铭的口中得到答案。
“娘娘请讲,末将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告诉我,在南若宸去年离宫之后,皇上有沒有暗中派人追杀南若宸?”她定定地盯着思铭的双眼,希望能达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思铭低下头,眼中满是为难地道:“请娘娘不要为难末将!”他不知道,若有一天,对爱情的忠诚和对皇上的忠诚只能选其一时,他该如何抉择?
她将思铭的一举一动全收入眼中,此时,不需要思铭说是或者不是,她已经知道了答案,其实明明猜到了这样的答案不是吗?
流尘说她遇到南若宸的时候,他便被人追杀,一身是伤,而那时,他还沒有遇到梁太医,所以那时候皇后沒有理由杀他,而且南若宸在江湖之中,也沒有什么仇家,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皇上!
他高高在上,东厂如今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呢?所以她和南若宸那逃亡路上的一切,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在她面前丝毫不动声色,却早已对南若宸起了杀机!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带我们出清禅寺吧。”
在思铭的掩护下,她们很快下了山,思铭看着她,一脸忧思,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
“末将只是想说,有些事请娘娘谅解皇上,有时候皇上的一些决定也是逼不得已。”
她却苦涩地露出一丝笑意:“娶袁妃是逼不得已,选秀是逼不得已,皇后怀孕生子是逼不得已,这些我不怪不怨,那么刺杀南若宸也是他的逼不得已吗?思铭,你又何必为他找说辞。”
思铭看了看她,终是叹气道:“娘娘,末将只是不希望你和皇上像筎肆和我一样……”
“思铭,筎肆的事,我……对不起!”对于思铭,她终究是欠了这一句对不起,可是她知道这一句对不起根本不能缓解思铭心中的伤痛,一丝一毫都不能,但是她还是要说,因为说出來,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娘娘!末将不敢!但是我相信,在筎肆的心中,只要娘娘是安全的,她就能安心。入宫之事,我定会尽力为娘娘安排,还请娘娘保重自己,有朝一日,为筎肆报仇!”平日铁骨铮铮的汉子,在面对敌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时却提到筎肆一次,眼眶便红一次。
她点点头,算是给了思铭承诺,这才和流尘离开,回了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