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训话前,少年军官们都是抬头挺胸的,能够把自己的小脸,展现在皇帝的眼中,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开 心 文 学
文官大臣们有的开始犯困了,杨慎和少年们的表演痕迹太重,被这些老戏骨一眼就看了出来,没营养的话,谁愿意多听?
太监们自然是时刻准备捧皇帝的臭脚丫子,他们一颗红心,就算皇帝说粪坑是香的,他们也决不会说是臭的。
张永张提督做了个手势,提醒在场的侍卫们,要随时注意皇帝讲话的段落,准备按事先演练的那样,带头高呼万岁。
不得不说,古往今来,领导讲话,都是最正确不过的废话,却是听的人最多的废话。
朱寿并没有从大明的国际形势、国内形势、财政形势、军事政策等方向开口,而是对身边的一个老头笑了笑,问道:“英国公,你几岁继承的爵位?”
这是个蓄着白胡子、穿戴衣着都极为奢侈的老头,一条宽达三指的黄金带横于腰间,闻言豪迈地回道:“回圣上话,老臣九岁时,蒙先皇恩典,袭了先父的爵位。”
这老头正是英国公张辅的儿子张懋,现年六十七岁,,充满了浓厚的水份,远没有许进来得实在。
不过老人家的演技不错,充分满足了朱寿的要求,完成了事前布置的任务。
“每rì的cāo练,你们觉得辛苦,”朱寿看着少年们,说道,“军有军纪,院有院规,你们的一言一行,朕都看在眼里,若有遗漏的,有司也会禀报于朕,这三年,你们若有作jiān犯科、不守军纪院规的,朕定斩不饶。”
朱寿让这些老将出来现身说法,是受到后世某支军队的影响,深知榜样的作用,才是无穷无尽的。
这些功成名就的国公,对少年军官们的诱惑,就如同后世拿破仑所说的那样:不想当国公的士兵,不是好少年!
等欢呼声平静下来之后,朱寿对少年们笑道:“都别紧张,朕赐了你们这么多银两,岂能轻易砍了你们的脑袋?朕还盼着你们能多杀几个敌寇,替朕出几分力气呢。”
一张一弛,才是演讲的奥秘所在,老是让听众们的弦绷着,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军纪这种事情,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才能有效果的。单靠几句话,顶天就是让少年们明白皇帝很重视军纪。这又不是主角的世界,一番话是不能让士气爆棚、军纪加一百的。
“你们到这儿来,每rì里都有银子到手,学成之后,除了替朕出力外,可曾想过,还为何而战?”说完之后,朱寿转过头,对成国公朱辅笑道,“成国公来说说看。”
朱辅没有前两位国公的年纪大,假装咳嗽了一声,回道:“皇上所言,可谓发人深省,微臣年少时,随父出征,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中的老母妻儿,臣的父亲也是如此,每次有家书送入军营时,营内欢声雷动,比打了胜仗还兴奋,因此依微臣愚见,上阵杀敌,一是为皇上分忧,二是为家人博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朱辅是靖难首功朱能的后代,祖父朱勇也是死于土木堡一役,他外貌出众,锦袍着身,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
这也是朱寿选择这三位国公来现身说法的主要原因,其实曹雄更适合来开导少年们,不过曹老农民卖相差,又只是个总兵,说服力不强,吸引不了人。
至于更有说服力的许进,打死许老头,他也拉不下这个脸皮来做戏,要知道许老头好名声胜过生命、官位和财富。
再说许老头是文官出身,这种摆明了是替武勋们造势的花活儿,许老头是宁愿站在旁边打瞌睡,也不会来掺和的。
三位国公都是人jīng,皇帝一出手,他们就明白怎么配合。武勋集团被压制得太厉害了,有新鲜血液进来,是他们相当喜闻乐见的,至于是不是这群少年成功上位,倒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如保国公朱晖事后所说:只要皇上有这门心思,就算是耍猴戏,老夫也得给他编圆了。
被打压得狼狈不堪的武勋们,要的,就是朱寿的态度。
“成国公所言极是,”朱寿紧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奋勇杀敌,替朕争个脸面,公、侯、伯,朕都愿赐给你们,太祖朝有二十二国公(始封,非追授)、五十三侯爵,成祖朝有三十六伯爵,二十年后,愿诸位都将以功封爵,光宗耀祖。”
众人自然是欢声雷动。
朱寿这话不真不假,完全是诱导小朋友们玩命,太祖那是开国大功,成祖是靖难大功,才会涌现这么多公侯伯爵。他没敢说自己老爹孝宗,一辈子就封过五个伯爵、一个侯爵和一个国公,其中还有三个是他外公和两个舅舅。
可见在大明王朝,消息闭塞还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不用担心某天被人翻出皮带、手表之类的,白白浪费了几十年的奋斗。
不过这群小土包子少年,哪里懂得这些门道,他们的心眼,早就被三个高富帅前辈给吸引住了。国公啊,多么牛X的人物,这辈子要是能当上国公,那就死也甘心了。
至于一将功成万骨枯之类的真理,谁也不会去记在心上,死的肯定是配角,不会是自己。
在朱寿的话告一段落之后,骑军千户张云霖首先站出来,按照事前的布置,满面泪水,失声痛哭一小会儿,方才跪在地上,对朱寿喊道:“圣上厚恩,微臣粉身碎骨,也难报答,蒙古鞑子杀我亲族,毁我家园,学成之rì,微臣愿赴边关作一小兵,为陛下杀敌,直至战死沙场。”
他演作俱佳,感染得周围的骑军少年们红了眼圈。他们都来自于陇右、陕北一带,说起蒙古鞑子的罪孽,他们人人都可以翻来复去说上个三五天,还不带重复的。
当然,作为良家子的他们,这些事也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准,不过这并不阻碍他们和其他少年一起脑补啊。
朱寿略微作了个眼sè,张永张提督就连忙跑过去,扶起了张云霖。
“你家里遭了何难?”按照事先的台词,朱寿关切地问道。
张云霖擦了擦泪水,回道:“微臣父母俱在,不过微臣的远房表叔,全家都被鞑子杀了个干净,他们坞堡里共有千余口人,上到八十岁的老翁,下到刚出生的婴儿,无一幸免,表叔待我,有如己出,如今被鞑子所杀,有如是杀我父母家人,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能从五百名牧民少年中脱颖而出,当上骑军千户的家伙,自然有好几把刷子,演个小戏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什么枪尖挑婴儿、开膛杀妇人、轮X一百遍之类的段子,张口就来,照着朱寿从后世某大屠杀里看来的真实事例,将某岛禽兽们的罪行,依样画葫芦地照搬出来,跟蒙古鞑子们联系在一起。
至于事实如何,倒也无人会去关心,反正明朝时期蒙古鞑子们的罪恶,比后世的某国禽兽,也好不了多少就是。
从此张云霖表演的这段样板戏,就成了大明武学院的保留节目,逢年过节,都会拿出来提高士气。
数年之后,等这群军官进入大明军队,开始带兵之后,这些样板戏又成了rì常的士兵教育工作,是提高士气和降低投降率的可靠保证。
最后杨慎站出来总结道:“忠君、爱家,就是你们上阵厮杀的根本!”
朱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结束这场别开生面的皇帝训话表演。
从这次的成功可以看出,宅男在某些方面,比如说表演啊、装13啊,还是占有很大优势的。
不过朱寿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提升杨慎为伴读小书童后不久,从京城传来消息:海州爆发了严重的外交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