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夏东篱睡到日上三竿,匆匆扒了两口饭菜,便急匆匆的赶到青麟阁。 孟南山早就在那等候,见他迟到也不说什么,便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孟南山虽没说什么,但夏东篱还是敏感的发觉今天气氛不对,于是,举止言行间便不知不觉的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平常的下午茶时间,两人一般都会有说有笑的度过。可如今孟南山显然神色不好,夏东篱也没胆子像以前一样胡侃乱谈。于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练毛笔字;一个立在窗下,遥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东篱神游天外的写着毛笔字,写了没两个字,便会不由自主的望孟南山一眼。如此一心两用,连自己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孟南山表面虽然平静,可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昨夜,九皇子送给自己一件东西,今晨才打开一看,犹如雷击!!早就听闻这位九皇子深不可测,果然名不虚传。一语惊醒梦中人,而这位九皇子什么也没说,便也让人恍然大悟了。
早就知道夏府的小公子是位不折不扣的纨绔,走马章台、千金买笑,更被人剥光了扔出门外,其荒唐、风流只见一斑。自己被聘请为他的教书先生,自己也没多想。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人说些什么?!况且,跟东篱一番接触下来,倒觉得传言不实。
在我看来,东篱是个善良单纯且容易害羞的孩子,对,他只是一个孩子。与我说话是,有时竟会脸红。也时常会问些很好笑的问题,会喜怒形于色,会不拘小节的做一些傻事。这样单纯傻傻的东篱,真的会像九皇子想的那样……那样不堪吗??
孟南山心中烦躁,下意识回头去看夏东篱,却正好撞上夏东篱偷偷瞄来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惊。夏东篱做贼心虚似的赶紧低下头,装作正在写毛笔字。孟南山却不动声色的来到书架前,若无其事的随意抽出一本书来,低头一看,书皮上郑重写着三个大字——《战国策》。
孟南山心中暗自好奇,没想到夏东篱竟会对史志兵法感兴趣,好奇的翻开一看,瞬间傻眼!!
哪里是史记兵法??分明就是不堪入目的春宫图!!
孟南山义愤填膺的同时,竟从心底生出一股股悲凉。他果然是个风流纨绔,自己差点被他无辜的表现所蒙骗!!夏东篱或许正如手里的这本战国策。表面正直光鲜,内里却如此不堪!!这样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怎么会单纯无辜?那些天真烂漫、纯洁如白纸般的表现,不过的假象,来蒙骗我罢了!他做的那么好,自己差点就被他骗了!好好好!你夏东篱好本事!差点将我孟南山玩弄于鼓掌之中,呵,我孟南山又岂是你能所玩弄的?!!
夏东篱无辜的看着孟南山,看见他吃人般愤怒的目光,更是不解。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他干嘛这么生气?再仔细一瞧,孟南山手里正握着一本书——赫然就是上次马春峰送来的那本内有乾坤的《战国策》!!夏东篱瞬间变了脸色,立刻甩了毛笔,飞扑过去,一把将书夺了过来,做贼心虚的掩在屁股后面,尴尬的嘿嘿傻笑两声。
夏东篱企图蒙蔽过关,却不想,孟南山抓住不放。
此刻,孟南山寒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吭,就这么死死的盯着他。夏东篱的头被盯得越来越低,最后不情愿的拿出藏在身后的书,恭恭敬敬的递给孟南山,低着头,羞愧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孟南山咄咄逼人。
夏东篱气苦,这本就不关我的事儿,我干嘛道歉?!又暗恼自己在孟南山面前永远低了一截似的,此刻又见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心里竟觉得有些委屈。只得撅着嘴,不吭声。
孟南山见他迟迟不回答,又瞟见他委屈撅嘴的小模样,心里更添了一阵心烦。一阵摆手,把东篱赶到一边去,便不耐烦的说道:“写字去!写字去!”
夏东篱揉揉鼻子,一步三回头的回到桌案前,撅着屁股开始到处找方才甩出去的毛笔。
孟南山无语的看着夏东篱,转眼不经意间瞟见桌子上有张练习草纸,便伸手拿过来一看,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显然写者没有用心,再看看所写内容——“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孟子山,南山不能淫,贫贱不南山,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孟南山……”
孟南山看到“南山不能淫”时,恍若一个惊雷直劈天灵盖。那些盘旋于心间的疑惑似乎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九皇子的暗示,夏东篱的所作所为,以及纸上的字迹——答案昭然若揭!
孟南山猛地退后一步,将手里的纸张团作一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强按住内心里的波涛汹涌,神情淡淡的说:“把孟子的《公孙丑》篇临摹完,明早儿交给我!”
说完,不待夏东篱反应,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夏东篱写了一晚上的《公孙丑》始终没有交到孟南山的手里。当天下午,孟南山便急匆匆的辞别了夏丞相。夏丞相爱才心切,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下孟南山。
孟南山走的时候,夏东篱正在青麟阁里一丝不苟的完成布置的作业。
当第二天清晨,夏东篱像往常一样去紫华轩蹭早饭,才发现人去楼空。夏东篱怔怔的看着空旷旷的房间,心里也如同空了一样,一时间只是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等伺候的小厮回禀说,孟南山昨日傍晚便走了,他这才晃过神来,抛下写好的课文,踉跄的向外追去。
可是,怎么可能追的上呢?
等夏东篱被仆人们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夏丞相看着没了人形的儿子,气的胡子乱颤,瞪眼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孟公子不过家中有急事,这才急慌慌的走了。你看看你,跟丢了魂儿似的,多大点事儿?就不兴人家有事要处理吗?”
夏东篱木楞楞的问:“那……那他还回来吗?”
夏丞相吹胡子瞪眼:“那还用你问!!你这臭小子,赶紧去收拾收拾,弄的跟叫花子似的!就只会在这儿丢人现眼!”
骂完儿子后,对着管家老秦说:“命小厨房好好准备些饭菜,跑出去一天了,估计还没吃饭呢。哼!这个浑小子!长这么大,也不让他老子省心!”
老秦嘿嘿笑着把夏东篱送回去了。
夏东篱一夜没睡好,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这种无法预知的无措感,折磨的他寝食难安。等到天刚刚亮,便立刻奔到紫华轩里,仔细翻找一番,找到了些许孟南山无意留下的物件,心里才安生些,他东西在这儿,他果然是要回来的。
夏东篱那时天真无知,便觉得心上人的任何东西都宝贵的紧,即便是一条破旧的衣衫,也觉得是世上少有的珍奇。于是,便傻傻的认为,既然东西尚在,人也终究会回来的。
夏东篱有了念想,便安安静静的等他的良人归来。
少女的情怀总是诗。夏东篱虽是男儿身,但内里却是颗女儿心。初尝情感之事,便天真的依照电视剧里的情节来安排自己的情感路程。他那时还小,心里所想的也很单纯,只觉得能陪在心上人身边,哪怕只是一时片刻,也心满意足。所以,也没有考虑以后的结婚生子等等问题,对他而言,这些问题还很遥远,遥远到自己根本就不用考虑。
他现在仍是天真。知道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他,那便等他啊。他觉得这是件特别容易的事儿,不用自己做什么,也不用完成什么挑战与任务,只要等着日出与日落,日复一日就可以了。
多么简单的事!
他不知,这又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
单根筋的夏东篱用他灿烂的年华去做了一件很美又很傻的事——等待。
从此,也不用夏丞相操心,每日里用功读书,焚膏继晷的用功学习。夏丞相知道后,差点激动的跪拜苍天,感谢老天开了眼,让那浑小子开了窍,知道用功学习了。
日子过得平淡。夏东篱怀抱着一个美好的念想,过的平静而充满希望。他一直爱慕孟南山的才华以及无所不知。他也想成为孟南山那样的人,总是痴心的妄想着能够有一天,自己能够站在他身旁,在他需要的时候,自己可以帮他一把。
夏东篱爱的小心翼翼,爱得有些卑微。
在一个如此优秀的人面前,又怎么能不卑微呢?
夏东篱日子归为平静,有时候也会和以前的狐朋狗友们出去玩耍一番。于是,他也算见识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那里鼎盛繁华,那里盛世昌平。自己体会着,却融入不了这一场繁华内。
因此时夏东篱的功课不错,夏丞相便利用职务之便,将他塞进了北语书馆。同去的还有那群公子哥们。北语书馆有点像现代的高考辅导班,专门为来年春闱考试而建,里面的教书先生都是些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大儒,当然,这学费也是大大的。
夏东篱被迫进了书院,有一种再现高考万人过独木桥的惨烈情景,心里未免有些抑郁。再看看以前那群狂蜂浪蝶们,个个愁眉苦脸,面呈菜色,都在为来年的春闱考试而发愁。他们一个个也是被自己老子给踢出来的。以他们老子们的身份地位,为儿子谋个一官半职,那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不经历春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再想想,若是自己儿子的名字有一天能够出现在红彤彤的榜单上,那是多么的激动和欣慰啊!于是,本着“考不上也行,考上了更好”的原则,把自家儿子给轰了出去。
于是,可怜的夏东篱被迫开始了他的春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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