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那些摊主们只要应付一个姜成卓就已经被他讲得****了,这会儿又加上了一个周芳华,用某位摊主的话说就是,“唉哟,我说我的老弟老妹儿啊,你们再这么讲下去,简直不给哥哥我留条活路了啊!”
于是,几次下來,安然他们便送了这二位搭挡一个新外号,叫“雌雄双煞”,真是讲遍早市无敌手。无弹出广告小说
而且,经过这么几次讲价之后,这两人本人也大有觉得相见恨晚之感,尤其是周芳华,跟着姜成卓讲价简直讲得上了瘾。沒事的时候,也喜欢拉着姜成卓听他眉飞色舞的白话与那些摊贩们砍价的技巧和故事,回头自己单个儿购物的时候,也常兴致勃勃的拿出來一一实践练习。之后再讲给姜成卓听。
某只公鸡兄便端着只挺老大个儿的茶碗,做出一副莫测高深状,慢悠悠的喝两口茶,再清清嗓子,觉得自己的气势终于酝酿足了,架子拉得也很范儿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张开嘴,准备开始为周芳华同学指点迷津。
可惜,还沒等他开始长篇大论,赵真旭就迎面给他一闷棍,“诶,我说,你话就说,有屁就放,张着嘴半天沒个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哮喘病呢,整得我也跟着喘上不來气儿,你还能行不?要断气就快点断。这X让你装得嘿!”
于是,这两个家伙又开始掐了起來。
其实安然觉得不只公鸡兄的语速有问題,他那X装得也不够地道,你见哪部电影和电视剧里,那些个有学问,有气质的大师端着个大海碗喝茶装X的,人家哪个不是端一个恨不得只能喝一口水的茶盏做仙风道骨状,所以,仅凭公鸡兄手上的那只碗,安然就觉得这位还是歇一歇吧,赶紧有啥说啥吧,装X这个职业不适合吃货,真的!
斗斗嘴,做做饭,写写功课,拍拍照片,周末去书店那边帮帮忙,顺便再钻到后院去规划脑补。
迎面吹來的风虽然风势不减,甚至反增,但那温度和力道从原本的凌厉转而愈见温和,路边的冰雪早已在风中消失了痕迹,脚下地面也从冬日里**的灰白色变成了厚软的黑褐色,然后一场春雨洒过,黑褐的土地上被染上了层朦朦胧胧的新绿,而这绿就像是会随风飘散一般,转眼之间,到处都是一片绿意,春天以她不徐不急的速度,温温软软却痛快麻利的态度正式占领了这个北方的小城。
清明过后,桃花嫣红色的花苞集满了枝头,当第一朵花苞羞羞怯怯的在杨柳春风中颤微微的张开花瓣时,江杰云的二手书店也终于正式开张了。
书店的名字起得很有趣,按安然这个前世成天挂在网上看网文的标准网虫的话说就是相当的标題党。用吴泽荣的话说则是有一种侠气。而安国庆和李彩凤听说了之后,却说这店名起得真好,一听就很吉利,好彩头。
那么,这书店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呢?
叫龙门。
安然说它标題党,也就是觉得它这名字听着真够豁亮的,有多种引深意,又琅琅上口,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吴泽荣说它有侠气,这就更好理解了,新龙门客栈这部号称新武侠电影的代表之作,想必很多中国人都看过,就算沒看过也听说过。
至于安国庆和李彩凤说它吉利,当然也很好理解,在他们这个时代的大众观念里第一个想到的词自然不是标題党,不是新武侠电影,而是传统的“鲤鱼跳龙门”。
老老年留下的讲究,常用“鲤鱼跳龙门”來比喻中举,升官之类的喜事,取这么个名,能不吉利吗?
而这家“龙门”书店里卖的大部分都是辅导书,会來买辅导书的不是学生,就是学生的家长。其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好好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考上一所好大学,将來有份好工作吗?对如今的中国人來说,中举神马的是不要想了,那玩意已经被废除NNN年了。在大多数学生家长的心目中,自家孩子能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其实跟古代那会儿中举也就差不多了。
从这个意义上來讲,“龙门”二字可真是太合家长们的心意,太会拍顾客们的马屁了。
就差在门上挂个广告标语,上书一些如“只要买我们龙门书店的书,您的孩子就肯定能鱼跃龙门上大学”之类的无耻言论了。
不过,店主江大少爷却对安然摇了摇手指,一脸高深莫测状的说,不不不,他是不会这么做滴!
安然虚心请教,为什么呢?不好意思吗?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看了看你,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啊?
白衣飘飘,冰清玉洁好似小龙女的江大少爷派头十足的倒背着双手,懒洋洋的撩起眼皮,撇了一眼总是在兢兢业业的打击他的某大厨,意正辞严的说道,不要总以你的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我是那么浅薄的人么?我们是做文化事业的,凡事都要讲一个“含蓄”,懂吗?什么都嚷嚷出來,那是暴发户的行径,低俗!
某大厨不甘势弱的哼哼,嗯嗯,你当然不低俗,谁说你低俗我跟谁急,你那是奸诈好吗?另外,你说的对,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大厨以后顿顿按我自己的食量來,君子吃不吃得饱,吃不吃得好,我这个小人可管不着!
刚刚还挺拔支楞,玉树临风一般的江大少爷顿时气势全消,跟老多天沒浇水的蔫巴葱似的,脸都绿了,搭拉着脑袋,十分不满的嘀嘀咕咕,真是的,真是的,什么话都能扯到吃上去,你就会这一招儿威胁人!某人见刚才还一副牛气冲天相的家伙此时这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样儿,心情大悦的宣布,我就会这一招怎么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哼哼,这招儿好使,有效,安全,环保,如果要给它加上一个使用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
说完这话,安然觉得自己这话貌似有点耳熟,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來是哪位先贤的经典名言,待到多年后,她看到某大叔在电视里曰道,“你就拿这三数吓唬我一辈子吧!”才突然间泪流满面,她说怎么当时会觉得耳熟呢,自己给自己挖抗跳,不过如此。
而此时浑然不觉得自己已经就这么失言与某个吃货“山盟海誓”了一辈子的某大厨却只对江杰云同学那诡异的思路和灵感感兴趣,遂问道,我说你是怎么想到“龙门”这么个古怪的店名的?
江大少爷不乐意听了,什么叫古怪?我那叫神來之笔,懂吗?
某大厨从善如流,对对,神來之笔,话说怎么想到的。
江大少爷帅气逼人的徐徐一笑,幽黑的双眼精光四射,你还记得我们正月十。
转而再想想,安然也就隐约的想起十几年前的前世。
那时,人人都说某吃货已经成了本市的首富,然而,却很少有几个人能清楚的说得清,城中都有哪些生意是属于这位首富的。
而那些据说是他名下的公司也都沒有一个统一的名称,起码,单从名称上,你是不会知道这些企业与江大土财主有什么联系,就是那些企业与企业之间,从名称上,也看不出什么相干。
这是一种极端谨慎的低调。
安然不知道此时这个少年人的低调与十几年后那种已经成为首富后的低调是不是一回事。
也许是下意识,也许是无意识,再也许这是奸商的一种本能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