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康熙四十七年会这般的惊险。开 心 文 学
废太子!
那可是太子啊,大清的下一任储君,竟是说废就废了!十三阿哥改为圈禁十三贝勒府,这也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不说这十年来皇上对这位有多么的恩宠,连泰山祭天都让他去了,就说那位的身后站着西林觉罗氏一族,雍亲王一脉,竟也是说圈就圈了?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皇帝的权利,无论是任何人都不得忤逆!朝堂上纷纷涌动的清流满贵,知趣的都一个个低下了头。站队?站什么队?不要命了吗?
“四哥!”胤祥正在书房中急得团团转,他没时间为自己伤心,一直以为冷傲的二哥竟然不惜和皇阿玛翻脸也要把自己从养蜂夹道给救了出来,胤祥任由手心中的香串勒出一道道红痕,抬头看见风尘仆仆进入自己府中的胤禛,更是又急又怒。急,他希望四哥能够想办法捞出太子,再不济还有四哥身后的那位,怒,则是怕四哥如此莽撞的进到自己家,更是会被自己连累。自己不过是一个贝勒衔,身后也没有氏族照应,胤祥很清楚,黛玉虽然嫁给了自己,但是西林觉罗氏是不可能站到自己的这边的,可是四哥不同啊,不说是乌雅氏德妃,就是平日里跟在四哥身后的那些个臣士,若是四哥再落了进来,那就真的完了!
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然后摆摆手:“十三,什么都别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见谁?”胤祥问完之后就眼睛一亮,飞快的从一旁取过大衣:“那位来了?”
胤禛顿时眼睛一沉:“记着,十三,你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十三瞪了瞪眼睛,然后沉默着随着胤禛冲进了大风里。
“四爷,主子让奴才告诉您,直接去洛园就好,主子已经先行一步了。”
胤禛堪堪踏进门檐,一个小厮就急急忙忙的奔了过来,禀告道。
胤禛顿时手就是一紧,六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怎么……
那小厮又说:“是帕赛萨斯大人说的,宫里有变,恐怕二爷要撑不住了,所以主子还有帕赛萨斯大人才急匆匆的去了。”
“是太子二哥?!”胤祥猛地叫道,直直瞪着眼前的小厮。
胤禛转身就走,后面又传来一句:“四爷,主子说您要是有空的话就多走一趟,拦住三爷就好。”胤禛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脸色更为沉重。
十三的脸色明显也是越发的不好看了,但是他分得清轻重,只是紧紧跟着胤禛,急急地向诚亲王府赶去。
胤祉似乎早有预料,就站在书房外面等着,见了面之后,听完胤禛的传话,他就问了一句:“老四,你和我说实话,是他吗?”
然后又说:“额娘其实早就知道了,那位,没有瞒着,只是额娘总说,只要活着就好,而且跟着那位也是他的福气……但是我知道,额娘没有哪一刻不再想他,你问问他,能不能……能不能去见见额娘?”
胤禛抬起头,看着胤祉只是看着天的神情,冷冷的开口:“你知道,这不可能。”
“呵,果然……”胤祉抹了把脸,然后笑着看着胤禛和胤祥:“你们走吧,放心,皇阿玛无论如何都不会动到我的身上,走吧。”
胤禛转头走了几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大哥那里……”
“早就准备好了,皇阿玛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只要命还在,总归是没事的,更何况,惠妃娘娘也在呢。”
胤禛不语,然后抬步大步流星的向着皇宫赶去。
胤祥一路都沉默着,他知道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自己什么都不能问,什么也不能说,胤祥一向是个聪明的,所以他只是紧紧的跟在胤禛身后。其实胤禛完全没有必要带上他,但是看样子,知道了的总比不知道的要更接近那里,所以,秘密有时候会夺命,但,有时候,也会保命。
知道胤祥真的到了皇宫的禁地,洛园,看到了那个人,胤祥才恍然发现自己究竟发现了什么,如果不是那张脸要更为精致,气势要更为凛冽,他几乎要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喊“三哥”。
“总算是到了。”
“六哥。”胤禛点点头,看了一旁一头海蓝色长发的西洋人一眼。
“我可不是你想的那个人,胤祥。”长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脸恍然的十三,开口。
胤禛看了十三一眼:“这是六哥,荣妃娘娘的长子,长华。”
一把折扇随之敲到了胤禛的头上:“我叫空紫宸,再介绍错了,老四你就给我把道德经抄写一百遍。”
胤禛顿时黑了脸。
胤祥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了。
帕赛萨斯轻笑一声,然后转过头去不屑的看着眼前上了锁的院落。
胤禛这才发现长华两人根本就没进去洛园:“六哥,这是怎么回事。”
长华的身子僵了僵,听着耳边帕赛萨斯的冷笑,挫败的捂脸:“是我的错……玛嬷……和老头子都在里面。”
“这怎么可能!”胤禛终于变了脸色,一把拉过长华,对上自家六哥那张苦笑的脸:“六哥!”
“哼!”帕赛萨斯再度冷哼,随即伸出双手。
“帕赛萨斯!”长华连忙拦住他:“不行!”
“让开!空紫宸,你没胆子不代表我也没有,我要去见大人,二十五年前的事儿,你忘了,我可没忘!”
长华的脸顿时变得极度难看,但是依旧坚定的挡在了帕赛萨斯身前:“这是玛嬷的决定,我,相信玛嬷。帕赛萨斯·马尔福,如果你执意动手,我也不会怕你!”
“二十五年前终究是皇上错了,这位公子,还请您相信她,这一次,玄烨怕是真的要不好过了。”
“皇玛嬷?!”胤祥惊讶的看着缓缓行来的人:“皇玛嬷,您的身体?”
“无碍。”博尔济吉特氏拍了拍胤祥的手,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阿布达哈,你去吧,把你知道的,都一点一点的说给玄烨听,这是我们母子欠她的,也是爱新觉罗家欠她的,如今,先帝爷已经不在了,那些事情,玄烨不是早就想要知道了吗,去告诉他,姑母……太皇太后都做了什么。”
帕赛萨斯勾了勾唇,蓝色的眼眸盯了名为阿布达哈的女子一眼,然后就让开了地方。
长华沉默了会儿,终归还是点了点头,也让开了大门。
“……阿布达哈。”错身而过时,长华突然抬起了头,笑了笑,眼神中充满了同情还有恶意的期待:“记着,玛嬷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可别,跪错了人。”
阿布达哈的身子猛地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依稀还能看到幼年摸样的青年,嘴唇苍白无一丝血色。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明明是上了锁的门在阿布达哈的身前突地打开了,阿布达哈迈步进入的时候,就看到梨花瓣飘落的庭院中,被大火蜿蜒而过的痕迹,二十五年,恍如昨日。
“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或许你们愿意和哀家回去坐坐,长华,有许多事,在你没出生之前,也许你有兴趣知道?”
长华和帕赛萨斯对视一眼,长华眼神闪了闪,点点头,俊朗的面容再无一丝笑意,只是清寒的嗓音回道:“有劳。”
那场大火,真正烧光的,不过是西园,而洛园,就算结界不再是空澄的阻挡,却也足够把大火拦在外面。那个被空澄从头嫌弃到脚的栅栏还一如既往的戳着,阿布达哈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空澄依旧是一身紫色华服,安静的坐在梨树下,透过纷飞的梨花瓣看过去,恍如二十多年前,从未变过。
“主……夫人。”阿布达哈站在院子里,长华的提醒言犹在耳,她,又有什么资格跪拜行礼?
“阿布达哈。”空澄叹息一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已经面容沧桑了的女子,开口:“现在,你是不是都明白了?”
“是。”阿布达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重重的点了点头:“奴才都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康熙一把推开竹门,大步的从竹屋中走了出来,直直的盯着阿布达哈:“你明白了什么?”
阿布达哈抹了一把泪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空澄,又转头昂首看着皇上:“小主子,阿布达哈明白了,为什么夫人之间和你会有如此多的误会,为什么即便从未见过,主子也会放心的将您留给了夫人,阿布达哈明白了,夫人其实一开始就将你放在了心里,阿布达哈更明白了,为什么哪怕是不便出手,夫人也会冒着风险救了太后娘娘,那些不管不问根本就是苦心孤诣的为了你好.xzsj8.,但是无论是佟妃娘娘还是小主子自己,却是从未明白过,真正错了的,是你和佟妃娘娘,自始至终,你们母子亏欠最深的,就是夫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