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永寿翩翩年少,生得丹唇皓齿,明眉鲜眸,面目娇好有如处女,太监宫女们都称他作“高小姐”。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朱由校也喜他清秀,一边划桨,一边与他调笑道:“当年范蠡携西施泛游的江湖术士。”
“哼!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现在什么时候,这样屁大的事儿也来烦咱家!”魏忠贤忽然睁开微闭的眼睛,目光狠狠地盯着田尔耕。田尔耕双腿一软,几乎扑倒在大轿上,颤声说道:“孩儿不敢!”
“那你还不出去?”
田尔耕几乎要哭了出来,嗫嗫地说:“这两个江湖术士不同一般,大大有名。”
“怎么个不一般?难道还比宫里的事情还重要?”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孩儿的意思是……”
“罗嗦什么?他们到底怎样不一般?”
“他们给信亲王测了字。”
“噢――信亲王?”
“是。”
“在哪里?”
“高粱桥上。”
“测的什么字?”
“孩儿不知道。”
“那两个人呢?”魏忠贤语调忽地高了起来。
“已、已经抓到了东厂北镇抚司,还没、没审讯。”田尔耕此时已然通体大汗。魏忠贤闭上双眼,懒声说道:“这还要大刑伺候吗?真是蠢材!带他们到老宅教咱家见见,看看是何方神圣?可要记好了,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的事情。”
宣武门外魏家胡同,有一座两进的四合院,灰砖灰瓦,门上挂着两个白地红字的气死风灯笼,印着“魏府”两个整齐的大字。这原是魏忠贤在神宗皇帝万历年间买的宅子,飞黄腾达以后,又另外新建了几所高大宽敞的别业,但是老宅一直保留着,也没有翻新扩建,多少显得有点陈旧,却还精巧雅致。魏忠贤也不常来,有了闲工夫时才住上几天,清心寡欲,想想那些萧散无状的穷困日子。宅子平日里都空着,只留了十几个家人打扫照看,定期修缮。魏府掌家王朝用听说九千岁要去趟老宅,急忙加派人手精心打扫收拾了一番,早早赶来在黑漆门外迎候。
魏忠贤与田尔耕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过了垂花门,见里面十分洁净,正中的两间大屋布置成了一座花厅,四周摆满了茉莉、栀子、月季等各色鲜花,猩毡铺地,沉香熏炉,居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太师椅,上铺金心绿闪缎大座褥,上方高悬一副乌木镏金的短联:三朝捧日,一柱擎天。魏忠贤看着枝叶油光水滑的栀子花,嗅着甜腻的柔香,脸上透出一丝笑意,看了身旁的王朝用一眼,浅浅地笑着说:“还算知道咱家的心思,真没白疼你!”王朝用受宠若惊,仰面答道:“老祖爷过奖了,小的实在惭愧无地。这是小的分内事,不敢教老祖爷多费唇舌。”
魏忠贤刚刚坐到太师椅上,两个面容姣好的小丫鬟边将沏好的上等龙井端上来。魏忠贤命在身边侍立的田尔耕落座品茶,田尔耕犹是心有余悸,辞谢道:“九千岁面前,哪有孩儿的座位?站着便了。”
魏忠贤笑道:“大郎,自家父子,又在私宅,不必拘什么朝廷礼法。”田尔耕将椅子又向后移了,侧身坐了半边儿。一盏茶的工夫,王朝用进来禀报:“北镇抚司掌司许大人将人犯带来了。”魏忠贤将茶盏放下,略点了点头。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人躬身走进来,急走几步,跪在魏忠贤脚下,拜道:“小的许显纯恭请上公爷九千岁金安。”
“起来吧!人犯怎么带来的?”
“小的给他们都戴了面罩。”
“没问出些什么话来?”
“小的只是随便审问了一下,听说爷要见他们,没敢动刑。”
“好!叫他们进来,咱家也想测个字,看看到底灵验不灵验?”
一会儿,反绑双手、黑布蒙面的驼背老者和少年被带进了花厅,魏忠贤干笑一声,说:“听说你们给信亲王测过字?”
“信亲王?”两人不由地有是一阵惊呼,“小人没有见过什么信亲王。”
魏忠贤哂笑道:“论理说你们一介草民是见不到的,就是打个照面也不会认识。一个身穿蓝布直裰在高粱河边游玩的穷酸秀才,谁会想到竟是当今圣上的御弟,尊贵的信亲王呢!”驼背老者全身颤抖,惊恐地问:“那蓝衣公子是信亲王?你们、你们怎么知道与我们师徒见过面?”
“哈哈哈……”魏忠贤大笑道:“你们师徒二人的来历咱家都已知道。你姓郑名仰田,福建莆田人氏。这个娃娃是你的徒弟。”许显纯一阵嘻笑,讨好道:“休说你们两个大活人,就是天上飞过的大雁,上公爷要想分出雌雄,也是易如反掌!”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