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天之佛一震,垂眸看向衣裳遮掩已微有些隆起的腹部,抬手轻轻覆上,眸底难抑酸楚闪过一抹涩笑,劫尘的情形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幕然阖眼忽略盘旋在心口的罪墙痛楚,手指.xzsj8.紧握哑声道,
“十九,你不能也不愿看着吾出事,可是你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质辛的其他亲人惨死在你面前吗?”
“吾……”黑色十九身子猛地一僵,胳膊不受控制颤了颤,凝望着根基大伤的劫尘的眸光闪过一丝挣扎,“她……”
“咔嚓”“咔嚓!”突然一根厉骨同时断裂两次之声破空传出,霎时惊得暗夜风起,颤栗寒啸。
咎殃心头骤缩,眸底募得一湿,胳膊颤抖着搂紧了劫尘疼痛难抑痉挛的身子,垂眸,抬手,轻轻将她冷汗沾湿的发丝别在耳后。
“要是疼得厉害,便咬住吾的手!”
劫尘定定盯住结界中满眼痛涩却安然的天之佛,轻轻笑了笑,回眸迎上他含泪的双眸,抬手欲要替他擦去却是浑身无力,只得放弃,
“吾是异诞之脉的地之厉---劫尘!仅仅如此,于吾不过隔靴搔痒。
还有,咎殃,如今断了骨头的是吾,吾都没有流泪,你为何要哭!快擦擦,不然丢我们厉族元种八厉的脸,更何况让大嫂看到,岂不是让佛乡之人如愿以偿!”
破裂之声碎心,天之佛身子僵硬,急速收回凝望的视线,转眸时满眼厉色怒气,“十九!吾命令你放开吾!”
黑色十九心神一怯,猛地提功压制,怒气之下的天之佛怒,他绝不能大意!
情意深重,都想要舍身救人,感人至深,吾要感谢你们!
审座沉眸之中赞赏精光一闪,随即垂眸望向云沧海、苇江渡和霎无楼,微微颔首暗示,
“动手时机已到!”
三人眸光顿凝,掌心蓄势,将佛乡众人保护在蓝光袈裟之下。
毫无预兆之下,天际突然异光爆冲,惊现一方漩涡,双天寝宫上破空袭来一道夺目摄魄雄浑金刚五行火佛力,轰然一声穿透结界,携碎空流火,凝必杀之气,直直冲击毫无准备的天之佛和黑色十九而来。
“大嫂!”“大嫂!”
劫尘和咎殃发觉佛乡异常,抬眸望去时心神骤裂,急吼出声,却是已经晚了,绝望霎时夺占了所有的心神,唯有无望的身子僵硬伫立当场。
震惊看着天际佛火,天之佛心神陡变,顾不得其他,危机之刻凝聚凡身仅有的力量,下意识一掌将黑色十九推出了佛力袭击范围之内。
煞气顷刻临身,天之佛凝涩的双眸中最后一次映出了天之厉巍峨身影,霎时佛力灌体,轰然惊爆,天地变色,暗夜如昼,轰鸣欲碎的寝宫发出声声凄凉。
来不及的情,来不及的相守,天之佛连同她的记忆瞬间湮灭在了异光佛火之中。
死寂!暗风再也吹不起一丝生机。
“大嫂!”
劫尘爆出一阵惊天怒吼,神色僵硬地看着誓死保护的人被佛光吞噬,红眸欲碎,猛地冲天呕出一地鲜红。
咎殃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臂,想要握住些什么,却是徒握着一手虚空,怔怔看着闪烁不断的佛火烧尽双天寝宫,怒指死死插进了掌心,
“天佛原乡!吾要你们血债血偿!”
审座沉眸看着业火佛力焚烧的双天寝宫,转眸扫过二人,看向众武僧,
“厉族之孽,格杀勿论!将二人押回佛乡处置。
云沧海,苇江渡,将楼至韦驮尸首押向共命栖,即刻执行五赦净躯天罚!”
多次让罪佛楼至韦驮脱逃,这次声东击西连环之计,终于万无一失!
从荒神禁地赶回的缎君衡看着双天寝宫漫天火光冲天,佛力爆窜,眼前熟悉身影飞过,眸色骤变,急忙窜身而起,接住被震飞百丈之外,却不知提功保护自己的黑影。
“十九!十九!醒醒!到底发生何事了!”
黑色十九僵硬的眸光恍惚对上缎君衡惊惧的眸光,倏然一红,“义父,她为了救我,死了!”
缎君衡一震,眸底顿沉回眸看向火光,“他终究来晚了吗?”
暗夜之下的罪墙一片死寂,肆虐骇人的红潮被暂时阻挡在了一处雄浑功力之下,而不得施威。
天之厉一掌凝功抵抗入夜后肆虐吞噬血肉的红潮,一手镇压罪墙,却不料一股钻心之痛募得席卷全身,禅定九天之功陡然一窒,险些中断。
这种感觉!楼至!你的心痛怎会突然加剧至此?难道与这次难以稳下的罪墙躁动加剧有关?
心下难安,天之厉平静地眸色再难冷静,顿时猛提王厉之功,压下心头凌迟之痛,强势逆元灌注掌心,顷刻将红潮逼退片刻,赢得片时的缝隙,催加功力,双掌合招凝禅定九天逆转法门之招,轰然推向罪墙,霎时躁动的罪墙岿然静止。
功力弱去,退避的红潮倏然更加凶猛的席卷,直逼天之厉血肉。
天之厉挥掌又是一震,急忙化光回转异诞之脉。本该止住的心痛此刻怎会还不止?
暗夜担忧的身影疾驰,振起阵阵素烈风声。
“天之厉!你现在可是依然觉得心痛难挡?”
突然一股关切之声莫名其妙破空传出。
血傀师!天之厉冷眸忽视,疾驰的身影容不得自己片时的耽搁,现在顾不得理会他。
血傀师亦不生气,幻影急速在空中飘动,配合天之厉步调,突然一下急窜身影,挡住了天之厉去路,携满眼凝重担忧同情地看向他,
“何必如此排斥呢?吾血傀师此次可是特意来告诉你天佛原乡对天之佛处罚的消息!”
“不需要!“天之厉厉色挥出一掌,直逼血傀师面门而去,飞驰的身子夺空越发提功飞驰。
无事献殷勤,以此身会面,他的不好预感,楼至一定出了事!
血傀师虚影受击,登时消散,却是在另一处又平静现出,满是耐心,不再废话,温和直言其事,
“天之厉!你不妨慢些,再快的话,吾怕你真的错过了见天之佛最后一面的机会。
就在你离开之时,吾见审座率领天佛原乡高手攻上异诞之脉抓住了天之佛,正押往共命栖,你若真想见她,或者是救她,最好现在就去那里,而不是赶回异诞之脉!
吾推算一番,估计等你到时,五射净躯天罚正进行到一半!你定然不知道佛乡此刑是怎么回事。吾确实需要解说一番,说的简单些,便是用佛剑划开犯戒之人的胸腹,比如天之佛,在她神智清晰时,慢慢的划开,取出她之五脏,置入佛乡炼狱业火,她便从此永不超生,堕入恶道,受尽业火焚身。当然,你若不想看着天之佛如此血染模样,便当吾不曾来过。
该去何处,身为厉族王者的你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血傀师将消息带到,心终能安,就此告辞!”
话音落后,血傀师虚影缓缓消散与暗夜星空之下。隐忧的心突然受了影响,
锥心痛楚愈来愈剧,仿佛正经受着世间烈火焚烧极刑折磨,太过逼真!太过符合的感觉!天之厉疾驰的身子因着疼痛突然晃了晃,速度被迫缓了下来,眸底的犹豫昭示已经受了血傀师言语影响。
这股痛楚,这种痛楚他从未感受过,难道真的是!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佛乡之人攻上,劫尘咎殃阻挡不住,尚有结界可以防堵,除非寻得天下五行火才能破之!可这五行火只被神祖记载于禁地,天下绝无人知!
藏于暗处的血傀师确认他深思受扰,目的达成,默默一笑,惬意消失。
“天之厉,去了共命栖,有围杀你之人;不去也无妨,你这片刻的犹豫,足够审座矩业烽昙做完很多事情!血傀师谋略,绝不会放过任何有利时机。无论如何吾此次都能有所得!
至于吾敢真身对你,便有足够的自信能让你之报复全部付诸东流。
动了心的王者,痛了心的天之厉,你有足够多的破绽能让血傀师与佛乡继续交易,更何况吾有圣魔元史在手,如虎添翼,一利足以让你天之厉死无葬身之地,两利在握,吾血傀师便要让你魂飞魄散,永远消散在天地尘土中。”
剑布衣再三千急切催促之下提早赶到了异诞之脉,然眼前所见,却是骇得他们二人震惊定在了城池之边。
冲鼻的血腥,散落的尸首,倾颓的城池,无不诉说着这里不久前曾有的一场激战,曾经肃穆训练有素的将兵全部都化为了尸骸,此时只剩下无声肃杀,夜风哀鸣,生机尽绝。
三千怔然的眸底倏然一红,心底抽痛,死死捂住了口鼻。
剑布衣眸色微变,急忙抬手掩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三千颤抖着双唇,回眸拉下他的手,哑声道,“怎么如此?怎会如此!不该是这样的啊!”
书中言传的历史,已然有所准备的心神,在亲眼所见惨况时,霎时崩塌阵痛,所有的平静被击成了满地粉碎的悲恸。
剑布衣心头凝重,定视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城池,低沉哑声,“三千,真实的历史便是如此!我们只能看着。”
三千指尖死死扣进他臂上的血肉中,哽咽道,“师兄!我不明白!竟是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你告诉我,有什么事非得杀这么多无辜之人!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们全是爹娘叔叔伯伯手下的将兵……”
剑布衣垂眸将颤抖的她搂进了怀中,“没有为什么!三千,厉族的骄傲,他们与你一样深铭于心。面对侵入之人,绝不会有任何退缩。这是身为厉族之人该做的。团结同心,守护异诞之脉,守护厉族,绝不容许他人欺侮任何厉族誓死要守护之人。你现在可想起?”
三千眸底更涩,沉沉点了点头,哽咽道,“我不会忘,师兄,我们现在进去吧!”
剑布衣抬眸望着火光仍未散去的双天寝宫,死死压下心底同样的急切,声音虚飘无力,揽着她的肩,“我们来早了,时候还未到,再等等,再等一会儿……”
“还不能!”三千心头一缩,抬眸望着他,想起自己听说过的这段历史,再想着方才所见,心神转向里面,心头的恐惧心酸更加浓重,微微颤抖着启唇,“师兄,你告诉我,里面也会像这里一样吗?还是……”
剑布衣微怔,缓缓垂眸,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对她说出了真情,
“三千,真实只会比书上和故事中所载惨烈、惨不忍睹。师兄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将你带来。三千,吾现在将你送到入口处山洞中,你再那儿等着吾,等吾全部处理好,再来接你进去!”
“不!我要进去!再惨我也要亲眼看着!我要知道爹娘伯母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千死劲儿摇头,压下眼底的泪水盯着他决然反对,再多的恐惧她也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