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夜色,烟河浩渺,等待中天地渐渐散去了夜雾。
侧殿中倏然传出浅浅悠长的呼吸声。
三千转眸一看,嘴角笑笑。
质辛趴在缎君衡怀里睡着,嘴角尤挂着可疑水迹。
缎君衡无奈起身抱小心抱着他向床边走去。
不让他来就怕他如此!
一点儿都不听话,不孝子啊不孝子!一点儿没变!
三千帮忙拿过枕头放好。
就在身子挨着床边时,睡得一塌糊涂的质辛突然睁开黑眸,一把勾住缎君衡的脖子,激动道:
“昙儿生下了!义父带我去!”
这是睡糊涂了!
缎君衡拉开他的手,无奈笑道:“好好睡吧,还没生下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叫醒你的!”
“我没睡糊涂,刚刚已经生下了!”
质辛一急,刷的起身跳下床,拽住他的手,死劲儿往外拉,
“我们快去看!”
缎君衡一愕,将他拽回,抬手一弹他的脑袋,“这是没睡糊涂?快点儿去睡会儿!义父答应会叫你绝不食言!”
殿门突然哐当大开,震得几人拧眉望去。
“何人?”
一名伺人满脸激动夺门而进,
“缎灵狩,天之厉吩咐让您进去,小公主方才诞生,母子均安!”
说完才反应过来,眸色一僵,急忙俯身:“还望您恕罪,吾一高兴……”
居然忘敲门了!
缎君衡一震,当即打断了她的话,嗓音中带了激动:“无妨,我们马上去!”
伺人急身退出去,去收拾清理主殿。
“我就说昙儿生了!”质辛郁闷又着急看向缎君衡:“你还说睡糊涂了!义父,现在我可以去了吧?”
缎君衡暗藏疑惑一笑松手。
“去吧!”
为何没有听到孩子哭声?他的功力隔着这么远是可以听到的。
质辛一刻也不愿再等,当即抛下三人奔向主殿。
剑布衣扫过三千看向缎君衡:“天之佛和昙儿平安,吾也放心,便不去打扰他们休息了。代吾说声恭喜!吾先送三千回去!”
“嗯!”缎君衡微笑颔首:“你回去好生休息!诸事改日吾再详询。”
“告辞!”
二人施礼后离开了双天寝殿。
质辛激动跑到主殿直接推门就进,
“爹!娘!昙儿!”
天之厉一怔,看向累急安睡的天之佛,急忙俯身将怀中的昙儿放在她臂弯中,转身走出外厅,伸手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小身影。
“你娘睡着了,声音小些,质辛!”
质辛募得息音,紧紧搂住天之厉的脖子,高兴压低声音:“爹,你们终于回来了,昙儿长什么样子啊?娘怎么又睡着了?你偷偷带着娘去哪里玩儿了?我可是每天都想你们的,嗯,也想昙儿……”
缎君衡哄了质辛。
天之厉凝重的心底微松,听着他清脆高兴的嗓音,双臂一紧,低哑出声,
“吾和你娘也想你!”
彩衣姑娘一怔,俯身看向澄亮黑眸好奇凝视她的昙儿嘿嘿一笑,你兄长跟我的名字居然就差一个字呀!
昙儿状似明白的眨了眨黑眸,圆圆的小脸蛋本能鼓了鼓,唇角一抿伸出粉嫩的小舌尖舔舔唇边,懒懒打个呵欠又收了回去,转眸望向睡着的天之佛,张嘴不知说了个什么,黑金玉锦襁褓中包住的四肢当即欢喜动了动。
彩衣姑娘急忙把踢开的襁褓再次包好,摸摸她白嫩圆润的小脸,轻笑出声:“小家伙,看你有哪点儿像早产的模样!小胳膊小腿儿这么有劲儿!”
昙儿黑瞳又是一眨,冲她抿嘴吐了个唾沫泡泡。
彩衣姑娘一怔,狐疑拿过旁边的干净棉巾给她擦擦嘴角。
不住的抿嘴,你不会是饿了吧?
殿门又是一响,
抱着质辛的天之厉抬眸,“终于来了,随吾进去吧!”
“缎君衡!质辛!”
“天之佛”
“娘!”
“楼至!”
天之厉一怔,疾步走过去放下质辛,强硬压住她欲要坐起的身子,把滑落的锦被重新盖住她和昙儿:
“剩下的事,吾自会处理好!你怎么醒了?”
“吾不放心!”
天之佛摇摇头,转眸看向质辛伸手紧紧握住他的小手诧异道:“你也来了!是不是又不听你义父的话偷跑来的?”
“我想见爹娘和昙儿嘛!”
质辛不好意思一笑,趴下亲了天之佛脸颊一口,又好奇盯向旁边围在她臂弯中的小不点儿,“这就是昙儿吗?娘,她怎么这么小啊!”
说着从天之佛手中抽出手,激动又害怕的摸向她的小脸,
这么小个儿肉呼呼的,他不会把她碰坏吧?
“是你妹妹!”
天之佛看着,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抓住他犹豫的小手抚在昙儿的小身子上,
“摸摸她,你刚生下时比她还小许多!”
“怎么可能?”质辛惊呼出声,回眸看看自己:“我明明这么大啊!”
彩衣姑娘噗嗤一笑,。
天之厉摸摸他的头,深埋沉重悲伤的眸底露出丝微不可见的轻笑。
傻小子!
质辛手指.xzsj8.不满足找到了襁褓中的肚子轻轻戳了戳,不可思议看向天之佛,
“妹妹好软啊!”
昙儿好奇睁大黑瞳,一眨不眨盯着眼前又惊又笑又叫的质辛,小嘴唇动了动,又动动胳膊,蹬蹬腿,一个黑影突然笼罩,眼睛吓得一闪急忙闭上。
啵的一声,质辛在她圆润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个口水印。
天之佛抬手安抚拍拍昙儿,低笑看向质辛:“动作小些,刚才吓着她了!”
“哦!”
片刻后昙儿才忽闪睁开黑瞳,恍然大悟一咧嘴角,高兴的又吐个唾沫泡泡。
彩衣姑娘翻掌拿着用功力护持的紫色瓷瓶走向天之厉:“这是照你要求留存的脐带之血,吾的药力加上你的功力保护,与初取出时没有任何区别。”
天之厉转向缎君衡:“孩子身上的血何时取?”
“不急,再等一刻钟!”缎君衡左掌一动,祭引灵力探入瓷瓶,将尤散温暖的血全数吸纳进入水晶骷髅头中,缓缓凝转成他所需要的东西。
血液尽时,紫色瓷瓶霎时虚化成灰消失。
“失传的药功存活法!”
缎君衡眸色诧异,这才敢确定看到瓷瓶时的猜测。
彩衣姑娘一怔后看着他眸色顿时泛亮:“没想到你竟然知晓此功!你要脐带血做什么?是不是救人?这又是什么奇特的治疗办法?我肯定还没遇到过这种病症,可不可以加入你做的事?当下手打杂还是做其他的,我都可以,一定不会托你后腿的!”
“打杂,大材小用了!”
缎君衡暗中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见他们赞同,抬眸笑道:
“姑娘若不急着离开,欢迎之至,缎某恰好缺一个像你这般医术高深之人!”
“太好了!”彩衣姑娘激动笑道,又能治一个没见过的病!当即保证,“你放心,医术高深不敢当,但我一定不会坏事。
大家也别姑娘的叫了,师父给我取名辛,甘辛之辛,你们都叫我阿辛吧!”
说着看向天之厉和天之佛欢喜道:“质辛的辛是不是便是此字?”
“是!”天之佛颔首。
彩衣姑娘欢喜一笑,不好意思道:“难怪看到姐姐时,就觉得很亲切,我想不明白是为何,才在树林里多待了会儿,或许是因为名字只跟你儿子差了一个字,这应该就是师傅说的缘分,所以我才那么想要给你治病,好吧,虽然你们是被我不容拒绝逼的!”
天之佛扫过天之厉隐瞒的伤势,压下心底涩然看向她:“多谢!幸亏有你!”
质辛忙着逗弄昙儿玩儿,他们说了什么全都未入耳。
三千和剑布衣在夜色中走了许久,三千突然停住了步子,又回眸望向双天寝殿。
“师兄,有些吾今日一定要说。”
剑布衣一怔:“什么?”
三千望向他拧眉:“细思发生过的事,有的与历史记载相符合,有的与历史不同。若是相关的过去,历史改变成如此模样,必然牵一发动全身,造就我们的过去之因消失,咱们早该从世间消失!但你看我们还好好活着,吾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是直接相关我们那个未来的过去。”
剑布衣皱眉,沉默片刻看向她,见她欲言又止,当即道,“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吧。”
“好吧!”三千望进他的眼底泄气一叹,收回眸光又搀住他的胳膊继续前行,“吾方才突然反应过来,昙儿的诞生时间没有改变。每年的生辰我们都给昙儿姐姐过,许多年了,就是今日。”
剑布衣一怔,当即颔首凝重出声:“剡冥他们和命灯之事,让吾只担忧天之佛和昙儿安危,险些忽视此处。幸亏你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