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万里无云,下午三点多了,太阳还是晒得要命。 傻B在工地的楼面检查完扎好的钢筋,看过没有什么问题,就对旁边的小张工说:“你去叫投资方项目部的工程师和建造师,还有现场的施工员签名,和前几次一样。你自己也签个名吧”。说完后傻B也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对后面的材料员郭工说:“可以打电话叫混凝土搅拌公司发车,记得今次做混凝土的试件”。跟着就对那些年轻的工程师、建造师和施工员说:“检查塔吊和混凝土的泵车,上落吊笼等。你们记住,出了问题,倒霉的是我们,被追究责任的是我们,挣钱是老板的专利”。讲完后傻B就坐上上落吊笼回到工地的板房办公室。在楼面晒了不够一个小时,已经感觉有点头晕眼花,浑身被汗水湿透了。真的老了,自己还能干多久呢?傻B心里想。
还未坐下来,就看到贾成义总经理来了。贾成义总经理四十来岁,没有特别的情况,平常是不来工地的,来也没用,他连建筑工程图也不会看,也不想看。但贾总很有办法,一栋栋的大楼接下来施工,投标中标的机会起码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工程造价也很好,而且从未听见说他收不到工程进度款。他是什么来历,有什么关系网,傻B他们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也管不了。打工嘛,有工资发,管这么多事干什么。
老实说,贾成义总经理也算是好老板,每星期可以休息一天,在同行业来说,工资也算是高的,最好的还是基本每月准时发工资。虽然贾总不常来工地,但找什么包工头做那个工程项目,全是自己确定。当然谁要的价钱低就谁做,这是肯定的,工程质量嘛,慢慢就会好的。大部分的材料也是贾总去定货的,至于有没有质量问题,只有他自己和投资方的老板知到了,打工的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贾总站在办公室的门边大声的对那些管理员说:“原定明天来检查的领导改成现在来检查,顺便来看看现场的施工人员,表示慰问。我刚才看过,检查前你们的卫生也搞的很好,我很满意,没什么问题”。
四点多,几部小车来到工地,走下十来个领导人物,听说最少的官也是处长。领导嘛,肯定会和工地的工人阶级、农民工握握手,象征性的来问个候,讲几句套话。突然间,一个三十来岁的领导走到傻B的面前,拉着傻B的手说:“B叔,还记得我吗?我是刘金水的儿子,刘震国啊”。傻B一看,笑着说:“记得你,我是看着你大,看着你坏的。唉,不对,应该说是看着你升官发财”。
六八年复课后,刘震国的爸爸刘金水和傻B是中学的同学,而且是同一张桌子坐,因为那时候读书是一张桌子坐二个学生,读中学时候二个是好同学。当时刘金水是排长,左有伟是副排长,一个出身革命家庭,一个出身无产阶级。傻B读书比较聪明,刘金水就一般。由于刘金水住的地方很大,环境也很好,所以傻B就经常去刘金水家做功课,一起玩。中学毕业后傻B去农村当知青,刘金水继续读高中,高中毕业后就到他父亲的单位工作,当知青的时候和招工回城后,傻B和刘金水一直来往,后来有一段时间还是好朋友。刘金水结婚比傻B早三年多,当时傻B还是刘金水结婚的伴郎。虽然是好朋友,但遭遇就大不同了,命运就更不一样。
由于傻B的祖先是做生意的,到傻B的父亲那代人也是做生意,所以解放后到了公私合营的时候,傻B的爸爸就成了资本家。如果按现在的说法,傻B爸爸做的生意,就象现在那些不入流的中小型个体户。但傻B少年和青年就有点倒霉了,由于家庭成份是资本家,刚中学毕业就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是招工回城也是当个建筑工人。在七十年代中期,由于成份不好,连施工员也不能做,而且还做了近二年的搬运工(广东省的人称这种工作叫“咕哩”)。说实在,改革开放后就一切都改变了。
刘金水就不同了,由于他出身革命家庭,爸爸是干部,他的命运就很不同了。傻B和刘金水中学读书的时候是好同学,对他家的情况略知一二。刘金水的爸爸原本是一个国民党的小军官,好象是个排长吧,在战场上被解放军俘虏了,后来就参加了解放军,从东北跟着部队一直打到南方。由于立了不少战功,五十年代转业后,在一个公私合营的厂里当经理。在六十年代就当上公司经理,文化大革命时期就当上了公司的革命委员会主任。当然啦,文化大革命时期刘金水的爸爸也被批斗过,进过牛棚,扫过马路,洗过厕所。
刘金水进了和他爸爸的公司后,从一般工人很快就当商店经理,工厂里的车间主任,工厂的厂长。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刘金水爸爸退休时,刘金水也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几年后就成了公司的总经理。
在八十年代中期,傻B有一段时间不想当建筑工人,曾经和刘金水讲想到他的公司做事,当时刘金水也一口答应。碰巧这年傻B考上成人大学,是学建筑结构的,而且觉得刘金水这个人做朋友还是不错,但要在他的手下做事,总感觉有点问题,所以傻B就没有去刘金水的公司做事。后来刘金水当上了公司总经理,可能很忙,傻B就跟刘金水越来越小来往了,地位相差太大啊。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傻B很光荣的下岗,要下海了。失业,没办法,就去找刘金水,看看能否在他的公司找份工作。当找到刘金水的时候,他的公司也在改制,大量的职工也下岗失业,只有办公室里的十来二十个人,刘金水快变成光棍司令了。傻B想开口叫刘金水帮忙,看到他的公司也是这样。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反而要安慰他几句。
时来运转,过不了几年,当傻B再见到刘金水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大公司的私人老板,别墅几栋,身家近亿。那些帮他打工的工人还多过他当国企公司总经理的时候,应该有五六百人吧。他开的工厂还是做他原来的当公司总经理的那种产品,只不过工厂的地方不同矣,他开的商场还是原来他当公司总经理的商场,只不过以前是国家的,现在是自己的。他这么懂得做生意,那些做生意的本钱怎样来,这么容易就赚这么多钱,看来只有马克思才能知道了。
刘金水的儿子刘震国就更不同了,已往父亲有权,后来有钱。从小学、中学、高中、大学都是读重点的尖子学校。刘震国读书虽然一般,但老爸有的是钱,读重点学校有钱也可以啊,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只有穷人的孩子才会认真刻苦地努力读书,希望能改变命运。
刘金水也真伟大,不叫儿子刘震国接自己的班当老板,而是要儿子当官。当然,刘震国也很聪明能干,否则也没有这么快就能当上这么大的官。虽然刘金水和他的爸爸当的官不算很大,但权力也不小。刘金水的儿子刘震国的官现在虽然不算大,但他年纪很轻,官途无量啊!。
下班回家的路上,傻B心感遗憾,奋发一生,穷困一生,不好的命运总是光顾自己,真是无法解释啊。
故妄言之,故妄听之,如有相同,实属巧合,虚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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