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动了动身子,腿上传来的刺痛一下将我涣散的意识唤醒。开 心 文 学 我睁开眼睛,一幅不甚熟悉的景象渐渐由模糊转为清晰。
竹编的门窗,素白的墙壁,其上摇曳着一片粼粼金光;玲珑的木案,精致的薄瓷,一束芬芳正静静绽放。
这是哪里?
我耷拉着眼皮,悠悠从榻上撑起。左右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镜台上还散落着被剪成几段的绷带和大小不一的药瓷瓶。
头一痛,零零散散的记忆随即被整齐有序地串联起来。
对了,之前我腾云来找玄漓,想让他帮我看看伤来着。可是,在我到达了目的地刚想翻身下云时,腿一下不听使唤,于是一个跟头直直就栽到了地上……
“喂,小个子!把那个头上顶俩尖耳朵屁股上还哧愣着一大毛尾巴的玩意儿给小爷我叫出来!”
“你……你你你!你这家伙怎生得如此无礼?!”
继一声大吼之后,屋外突然就骚动起来。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没见着贵客还在里面睡着?走走走,保持安静,我会处理这家伙。”
“嘿,你让他们都走了,那还不快把那只醉狐狸交出来?你刚刚说贵客,莫非他就在里面……”
坐在榻上听了半天,我知道这是有入侵者来骚扰青丘的安宁了。不过声音听起来,十足的硬气里带着棱角未磨的稚嫩。想来这人年纪不大,处事也欠沉着,该不会是什么大威胁。
“你若还不离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侍童脆生生的声音里此刻已含了七分怒气。
“啊呀啊呀……呵呵,来,小爷就陪你打……还不过来?那——”
话音刚落,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就像厚毯落地时的灰尘一般腾起扩散。
我本来在榻上正儿八经地盘着腿揉太阳穴,可闹成这样除非我是聋子再不能袖手旁观。我谨慎兮兮地将双腿轻轻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用力把脚一跺——很好很好,看来玄漓把我的伤治得差不多了,如今只余些小针扎似的刺痛,于我来说已算不得什么。
一面在心底对着玄漓千恩万谢,一面利索地穿好鞋,我颇为轻松地走过去推开了门。
“你、你这是什么野蛮的打法!”
“打架看的就是一个先机,难不成还要小爷打着呵欠欣赏你慢吞吞的施法动作?”
我前脚刚一迈出门槛,眼前便是扭打在一团的两个身影——说实话,自从来了天界,市井小镇中惯见的对掐和群殴现象几乎绝迹,大家伙斗法都跟跳舞似的,实在优雅文明得紧。这会儿再看到这种拳打脚踢的粗鲁暴力场面,我还委实有点消化不良。
顾不得继续愣神,我猛地意识到此番推门而出的目的:让噪音消失!
我站在门前大喝一声,趁他们休战发怔的功夫赶忙跑过去用力将几乎黏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你们这是干什么?”
看来那小侍童经过方才一通激烈的打斗受了不少委屈,粉嫩嫩的脸上此刻青一块紫一块的。一见我,眼泪“哗”地一下就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飙了出来。
“姑、姑娘,你怎么出来了……”他胡乱用手背擦着眼泪,哽咽出声。
我叹气:“你们外面闹成这样,我待得下去么。”
“都是这家伙!”他闻言忽然一改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双眼盯着“罪魁祸首”不断放出凶光,“这混蛋不知从哪个野地方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开始胡闹,这会儿竟把姑娘也吵醒了——真真真真是野蛮人!”
挨骂者意兴阑珊用小指掏掏耳朵:“骂人都这么软趴趴的,啧,真是不入耳。”
“你!”小侍童刚要奋起反驳被我一把拉住:“你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快去找人看看伤势。”
“这怎么行!”
“放心,这儿交给我来处理,也不枉你称我一声‘贵’客。”看着小孩子一副犹豫的样子,我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伤口处理得不及时,留疤了,可是会变成丑八怪哦。”
“啊!”他明显相信自己的美貌胜于相信我,当即对我交代了几句,又向站在一边的少年狠狠丢去一记眼刀,这才捂着脸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