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黑脑袋,它们不安地动来动去。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我听不见他在讲些什么,或者说,我不愿听见他在讲些什么。
我一直在看左云瑶,可是左云瑶不看我,她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紧抿着唇。
她的脸色像死人一样灰白,而且越来越难看。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下,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
因为我就很想,从这里跳下去。
可是我不能。左云瑶在这里,我唯一的亲人就在我的身边。
我开始疯狂地后悔——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我连累了左云瑶,我让她在几千师生面前抬不起头来,我让她陪我一起接受屈辱,我让她恨不得想死,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冲动,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是我不好。
我决定了,今晚请假回家。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如果她没有地方发泄的话,她会疯掉的。今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叫一声、不掉一滴眼泪,哪怕她杀了我。
我抬起头,看见一群白鸽整齐有序地滑过天空,我仿佛听见了那遥远的鸽哨,空灵寂渺。
感觉有人在看我,我慢慢地转过头去。
是翌尘,在望着我笑。
我回给他一个笑,嘴里涩涩的不是滋味,
我对他摆口型,我说,对,不,起。
他什么也没做错,可他跟我说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做错了那么多,却只给了他这一个无声的“对不起”。
他又笑了,笑得也很难看。
曲妈妈站在他旁边,狠狠地瞪我,她喷火的眼神仿佛在说:“左叶,你这个狐狸精、贱女人,看你把我儿子害的!”
我不敢看她,只好去看站在她右边的昊南。
我和翌尘同时犯了“打架”(我应该是“私闯男厕所闹事”)和“早恋”两宗罪,必须要叫家长。昊南只犯了“打架”一宗罪,暂时不必叫家长,只需本人上台来接受大会点名批评加“留校察看”处分就行。可这丝毫也没有减轻我的罪恶感。
我让那么完美的少年为我蒙上了污点,我罪大恶极。
再右边,就是杨进轩了。我像触电一样立马将目光收了回来。
散会后,曲妈妈丢下一句“你要是再跟左叶有来往就别认我这个妈”就走了。翌尘皱着眉,忧伤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追他妈去了。
杨进轩和昊南也走了。
左云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我咬着唇,伸手去握她的手。
她飞快地躲开,像坐了弹簧一样跳起来。
“姐、、、、、、”
教导主任见她还没走,就走过来想再“叮嘱”几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挎上包,“噔噔噔”地走了。
我急忙去追,留下脸色难看的主任在原地骂骂咧咧。
左云瑶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回响,一下一下地踏在我的心上。
我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的高跟鞋快不过我的旅游鞋,可是我根本不敢追上她看她想要杀人的眼神。
不时有学生经过我们身边,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们看,我的头低得快要贴在前胸上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可是左云瑶高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坦然地接受那些意味深长的注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周围除了我们俩,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来,身体由于惯性向她冲去,差点儿撞到她身上,还好我及时刹住了脚。
我垂着头,不敢看她。
她抡起胳膊要打我耳光,我条件反射般紧紧地闭上眼睛。
没有声音,没有触觉,没有火辣辣的痛感。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左云瑶。她的手停在我的面前,没有落下。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身上流淌的是同样的血液,我那么爱哭,她也一定不够坚强。
她反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响亮得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然后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妆容,提了提背包带,向门口走去。
我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她转过头来吼我:“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不想念书就趁早出来和我一起卖。还不快回去上课!”
她走出大门,又转过来看着呆在原地的我。
电子门缓缓地合上了,我们隔着一排排铁栅栏对视。
我听见她说,贱人,你和你妈一样贱。
又丢下一句“晚上请假回来”,她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我又一次思考着那个困扰了我十七年的问题——我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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