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天左右时间,是这学期的最后几天了。 首发--无弹出广告学生们都忙着各科的复习,考试。技能考试时由于阿喵的不配合,我差一点就挂了。
路博在谢晴的指导下已经能吹出正常的曲子和送魂曲了。他学过笛子,所以学的很快。
这段时间除了复习几乎没什么活动,偶尔男生们累了,出去打打球。
满是积雪的操场上堆着各式各样的雪人,有些已经变形了,有些一看就是刚堆起来的。
入冬之后下了好几场雪。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兴致勃勃的找人出去打雪仗,后来太冷了,也就渐渐没了兴致。雪地上还保留着我们踩踏过的痕迹,那天晚上打得激烈,好多人都在地上滚过。
我记得那天阿喵也参加了。我说要去打雪仗,问它去不去,起初它淡定的舔爪子,一副鄙视我们幼稚的样子。等我把它带到时,一落地它就开始在雪地上撒欢。
不知是谁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阿喵拐走了,几个人合力把它团在雪球里,又把这个巨大的雪球朝我扔来。我反应不及,雪球砸在我脸上,又凉又重。幸好团的不实,砸在脸上的瞬间就爆开了。
紧接着阿喵从雪球中跳出来,以其**对我进行第二番攻势。一团毛茸茸的肉球打在我脸上,此时我已经彻底坐在雪地上了,阿喵舒展开筋骨,张着四只小爪子盖在我脸上。
我的视线被阿喵蒙住,只能听见对面不远处传来的大笑声。
我窘迫的把阿喵从脸上摘下来,它很高兴的冲着我笑,告诉我这样的玩法,它也很喜欢。
不过这也只是忙碌课业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就像那一夜的舞会,无意之中就改变了一些东西,可表面上,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几个月的变化太大,给我带来的改变也太多。我需要重新整理好思绪和计划,背上一些常用的行李,回到我原来的城市。
那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车水马龙。虽然没有黑渚的悠静,但我不得不回去。只不过,我不能在去亲戚家,看来要租房子住了,还要打工赚些钱才行。
我正在计划回去的时间,桌上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欧阳芷打来电话说今晚要小聚一下,作为本学期放假前的最后一次聚餐。
这些家伙到底多喜欢聚餐啊!
告诉我时间和地址之后就挂了电话,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简单又收拾了一下,顺便列了几个清单,洗了把脸,之后就穿好衣服出门了。
去找路博,我不太熟悉路线,还是找个人陪我比较好。可是没想这家伙竟然是个路痴,最后还是我带着他去的。
幸好我们出来的早,到达时人正好全了。吃饭、唱歌,很普通的程序。大概是因为要回家了,这些人总是唱一些快节奏的歌。不过在酒精和昏暗灯光的作用下,有几个人已经睡着了,其他人也在渐渐睡去。
剩下还有精神的几个坐到了一起,举着没喝干的酒瓶子小声聊着。
“这一学期过的真快啊。”路博感慨了一句,这时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他点的一首歌,但他并没有唱的意思,而是点开了原唱。“林子岩,还没问过,你家是哪里的?”
“昭原。”我想了想,说。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就是这个地方,曾经给了我许多阴影,所以我并不愿意提起它。
“我去!你跟我是一个地方的啊!”路博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说起来,之前还真不知道他是哪的,这大概就是一种缘分吧。
我笑了一下,“好巧。”
他问我哪天回去,我说15号的车,和他又是同一天。
“正好有个伴,来!”他把酒瓶子递到我面前,玻璃瓶子撞在一起发出清亮脆响,瓶底还剩下的一些黄色液体被我们一饮而尽。
我咧了咧嘴,这种苦涩的味道实在难以接受。但如果我不喝的话路博一定又要跟我废话了,说些什么兄弟情谊之类的话。
其他人再没有同一个城市的,操着这地口音说些家乡话,有些在外人面前显得十分生硬不上口。路博说他刚点的那首就是昭原市的一个歌手唱的,很好听。看得出,他很喜欢那名歌手,笑起来的样子很甜,带着两个酒窝。
我忽然意识到,酒窝,和谢晴很像啊。
不过路博和谢晴的家乡距离就相当远了,也不知道他们毕业之后会怎么样。
后来大家都睡了,只剩我一个人还醒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精神,无论是酒精还是疲劳都无法让我阖上眼睛。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支撑着我眼皮,把它们拉得远远的。
我看着横七竖八睡着的他们,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小,独自一个人坐在正中央看电影。四周虽然有十一个人,可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我自己,孤独,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同行,又回到了大学前的自己。
那些身材高大的大人们推搡着我,把我从一个家里踢到另一个家里,好多不同的面孔在我面前转换,有的苍老有的年轻,有的长满皱纹有的光鲜亮丽。可是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写着同一个词,厌恶。
他们厌恶我,就像厌恶一只臭老鼠一样。因为我是一只鬼,我取代了林峰原本正常的儿子,我身上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液,却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也从未把我当做亲人。
是啊,如果是他真正的儿子就正常了。我本就不是正常出现的,所以不能拥有正常的生活。那都是奢望。
我在他们的厌恶中长大,我隐瞒着自卑的心理,尽量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很冷漠。我长得很高,渐渐不再有人敢欺负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用石子丢我,邻居们一批一批的更换也逐渐忘记了我是个让家人厌恶的孩子。
他们主动过来接近我,我却拒他们于千里之外。父母的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块阴霾,那些厌恶的嘴脸说我是扫把星,会带来灾难,我也就这样认为自己,我是扫把星,你们不可以接近。
人类离我越来越远,他们的身影逐渐减小,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回来。最后他们没入黑暗,我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手掌中。
其实,我多希望能和你们一起,我也想要很多朋友。
有人拍着我的后背,我惊讶着回过头,对上了身后一张张笑脸。他们笑着架起我的胳膊,不容分说就要把我带走,他们没有任何语言,脸上却始终张扬着笑意,毫无虚假。
我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他们松开我,让我自己走。我像一个呀呀学步的婴孩,一开始他们走在我前面,我很着急,却怎么跟不上。突然我的身体长大了,我站了起来,但还是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但是这种变化让我感到喜悦。我掩不住笑意,一边伸出手,对他们说,“等等我,等等我。”我越跑越快,终于,他们出现在我近在咫尺的眼前,停下了脚步,把我围在了中间。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还有后面那些。”
我还记得那个女孩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睛,明亮的,像是藏着一个大大的太阳。
身边人把我拍醒,我才意识到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上还留着我的口水印,我小心的遮掩着嘴角,忽然发现睡着时枕着的胳膊上氤湿了一团水渍。
该不会是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吧……我警惕地拿出纸巾擦拭,假装沾到了水。不过我多想了。谁会注意这一小团水渍究竟是撒上去的水还是我流的口水呢?亦或者是,我的眼泪?
梦里的东西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最后被包围的那一幕还很清晰。他们的笑容很美,他们为我黑暗的世界里,带去了无法抹消的阳光。
两天后我和路博一起踏上回家的火车,还没走的同学来送我们,就像我们一起送走那些先走的人一样。
路博上了火车之后倒头就睡,期间竟然奇迹般一次没醒。我一手托着下巴侧头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枯黑的树枝,偶尔飞过的麻雀也只是一个黑影,就像眼前挂着一幅可动的水墨画。
火车上依旧没有多少人,我们在开着空调的车厢里,暖洋洋的,睡意大增。可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头很大的家伙看见了我,欢快的向我跑过来。
“是子岩大人吗?”他问,我点头。
“太好了,子岩大人终于回来了!”他兀自在车厢内欢呼着。车厢忽然颠簸了一下,他肥硕的身形险些摔倒。特别是他大的异常的头,差不多和他身体一样大,使得重心更加不稳。
车厢里的乘客大多都在睡觉,我扫视了一周,并没有人注意我。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大头鬼,还奇怪地问我怎么不认识他了。
我说我失忆了,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憨厚的样子思考时两眼上翻十分有趣。
他说没关系,以前我总陪他一起玩,以后还能陪他一起玩就行。我答应了他,既然是故人了,想必我在昭原也不会过得太难受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没来找我。
我问他:“我们已经十八年未见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子岩?”
他指了指我身旁,那里放着我琵琶。看来,琵琶才是我最明显的象征。也许这把琵琶有着什么不可知的力量,告诉了他们,我虽然改变的模样、习惯、味道、甚至记忆,但我仍然是琵琶鬼,是他们的朋友。
【鬼课堂】大头鬼:头很大,性格温和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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