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才发现阿骜并不在我的寑宫,只有修篁等在那里,见我回来便迎过来行礼。开 心 文 学
我抬了抬手让他免礼,一面不死心地扫视了一圈。
本来我是打算要找阿骜这臭小子算帐的,结果他竟然不在这里,我就好像蓄满了力,却突然扑了个空,有劲使不上,心头不由就窝了一团火,皱起眉来。
修篁轻轻微笑,道:“主上是在找台甫么?”
“我才不想找他。”我皱起眉,把找阿骜的事放到一边,向修篁伸过手,“不是叫我回来吃药么?药呢?”
修篁端了放在一边的药碗递给我,旁边的女官连忙跟着端过漱口的水和送药的蜜饯。
修篁看着我喝完药,又轻轻道:“主上身上还有三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若是要与延王共度良宵,请记得提醒延王小心。”
我正在漱口,听到这句话,直接被口里的水呛到。
咳了好一会才抬起眼来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
“修篁……”
他却依然是那副温润如玉的表情,应了声,伸过手轻轻抚着我的背。好像自己刚刚只是说了句再普通不过的日常问候一样。
“你故意的是吧?”我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一惯温和的人要是使起坏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又轻轻笑了笑。
我继续板着脸,问道:“难不成刚刚那个侍卫……也是你假借阿骜的名义传的话?”
“当然不是。小人只是区区一名御医,怎么敢僭用台甫名义?”
我又哼了一声,“御医不用连这个都管吧?”
“我只是出于职责提醒主上一下而已。若是伤口再次挣开,岂不是又要多花时日来调理?”
他这样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倒也真的不知要说什么好。只好叹了口气,低低嘟哝道:“提醒的话……索性直接跟我说要禁欲不就好了么?”
修篁轻笑道:“但是主上和延王陛下有约在先不是么?”
我怔住,心头蓦地一慌。
他不会其实也一直在介意他跟我在蒲苏城外那个“一言为定”吧?
但他倒没再说什么,收拾了药碗,向我行了个礼,便施施然出去了。
……搞什么!
晚上设了宴款待尚隆。
台甫冢宰三公六官都列席作陪。
毕竟尚隆怎么说也是治世五百多年的大国君主,既然是表露了身份来的,我们芳国总不能怠慢。
结果这顿饭吃得无比严肃。
我百无聊赖地歪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尚隆正经地和阿骜月溪他们说话,一面想我果然天生就跟这种场合不对盘,不像尚隆,怎么样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宴席散了之后,阿骜看了我一眼,直接叫人引尚隆去准备好让他下榻的宫殿。
虽然我和尚隆本来也并没有约定什么,但是看他这样,再加上下午的事,还是非常不爽,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直接跟他吵,索性一甩袖子自己回宫去了。
阿骜稍晚一点便跟过来,我心情不太好,也懒得见他,让侍女直接拦下。
他也没坚持硬闯,只是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问:“刚刚没吃好吧?我去给你做点宵夜?”
口气很软,甚至不像什么台甫对国主,就像很久以前,守在家里等着我深夜晚归的那个事事照顾周到的弟弟。
只这一句,其实我的心就已经软了。
我靠在床头,隔着屏风,看不到他人,只有高高瘦瘦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孑然而立。
过往种种,有如旧照片一般,一页页自脑海中翻过。
末了我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今天到底怎么了?
先是尚隆勾着我想起阿天,现在阿骜一句话又让我挂念起以前的生活来。
我没有回话,阿骜站了一会也就走了。
我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心想或者我本来心里就没能放下之前的事情。
虽然知道是回不去了,但是我们走得那样突然,真是有太多事情没有了断,太多人没来得及告别了。
或者,我真应该找个时间再去那边看看才好。但现在芳国看起来平静,暗地里却不知藏着多少危机,我若离开,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这些,不由又叹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有人悄悄从窗户翻了进来。
并没有听到侍卫女官示警,看来这人不是高手就是内贼。
我反射性地已握住了闇啸,下了床,悄无声息滑进了床侧的阴影里,只等看准时机就好好给这个翻窗进来的人来一刀,结果那个人翻进来之后,竟然就站在窗边没动,然后轻轻唤了声:“小桀?”
……是尚隆。
我几乎要一头栽在地上,皱着眉从藏身处出来,果然看到那高大的男人站在窗边,一脸灿烂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延王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他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xzsj8.,压低了声音,轻轻道:“我进来一眼没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听到动静躲起来了,所以只好先叫一声喽。”说着扫了一眼我手里的刀,又道,“能劈山碎石的家伙,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挨一下。”
我有点乏力:“我是说,你半夜翻窗户进来是搞什么?”
尚隆像是变戏法一般,左手一晃就不知从哪里拎出一个酒坛子,右手则拿出一只用油纸包着的烧鸡,笑道:“找你吃宵夜。宴席上都没看到你吃什么,现在应该饿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真的觉得有点饿,愈加觉得他手里的东西香味扑鼻,几乎馋得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连忙应了声点点头,放了闇啸走到他身边去。
尚隆刚要拍开酒坛的泥封,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问:“你家弟弟还是不让你喝酒吧?”
我点了点头,就算今天的宴席,我也一滴酒都没沾咧。
尚隆嘴角弯起一抹坏笑,“我们找地方躲起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