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就像条狗。 首发--无弹出广告
积下来一个月的事情,都得一桩一件过目,是我擅长的事情还好,偏偏我对于这些政事,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愈加觉得枯燥乏味。
太傅太师每天守着我教,月溪做完自己的工作之后也过来候着,以便我随时询问。
但我的效率还是很低,结果阿骜看不过去,索性让人在我的书房多设了一张桌子,将我这边积压的工作分一半过去,他办完自己的州务,就过来接手。
月溪对此略有微辞,但阿骜看着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真让她一个人做,以这种效率,做不做得完不说……顶多再过两天。”他竖起两根手指.xzsj8.,瞟了我一眼,“这家伙最多只能再坚持两天就会发火撂摊子。相信我。”
月溪跟着看向我,眼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喂!”我有点心虚,声音反而大起来,“臭小子你不要污蔑我!”
阿骜斜眼睨着我,哼了一声:“我有说错吗?”
“错了很多呢。”我也哼了一声,“我再怎么说……也能继续……呃……忍受……三天吧……”
阿骜索性看也懒得看我一眼,动手把我桌上堆着的宗卷移过去。
月溪连忙接下来,道:“就算这样,也不让台甫来做啊。就由微臣……”
“不,这些事情么,我熟悉之后再去教她,会比较快。”阿骜对着月溪倒是很和颜悦色,笑了笑解释,“当然,我不是在说太师你们没有用心教授,而是我看大家有点高估某人的智力和接受能力……”
“喂!”
我再次叫出声来,顺手将自己手里的笔向阿骜扔过去,“不带这么拐弯抹角骂人笨的。”
阿骜微微一偏头闪过去,“哎呀,你居然听懂了吗?”
在我旁边侍候的宜春直接笑出声来,月溪嘴角也有了丝笑意,太师似乎也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半路憋了回去,变成一声古里古怪的咳嗽。
“想笑就笑好了。”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出去走走,你们笑够我再回来。”
太师连忙叫道:“主上。”
“突击强化补习也要有个课间休息嘛。你们也休息一下,喝杯茶上个厕所什么的。”我懒得理他,挥了挥手就往外走。
“主上……”
这次连太傅也跟着叫了声,声音急切悲痛,恨铁不成钢。
倒是月溪出声拦下他们,“没关系,先休息一会吧,慢慢来。”
老实说,我自己大概才是最心急的那个人。
但是阿骜说得没错,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繁琐的工作,就算我有心努力,再过几天,耐心大概就会真的耗得一干二净。
还是趁着我自己还没有开始暴躁,先想办法放松调剂一下才好。
天气不错。
算起来已是秋天,但鹰隼宫里似乎看不出明显的变化,又或者是我还不太熟悉这边的植物和时令的关系的缘故,我觉得御花园看起来跟一个月前也没太大区别,一样有花有草,有风有水。
我坐在一个亭子里发呆。
不多时就听到有笑闹声。
宫里的宫人都被裁员得差不多了,御花园显得空旷而安静。所以这笑闹声就格外明显。
我抬起眼看过去。
是阿灯。
这小子刚回来的时候,拘谨得不得了,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我身上,但是没几天就放开了。
毕竟还是小孩天性,每天在后宫乱跑,跟女宫侍从们追逐嬉闹。
好在地方够大,随便他怎么折腾。
我看着他在花园里跑,不由得笑了笑。
小孩子真好。
无忧无虑。
我的目光跟着阿灯的身影,却不经意看到修篁正走过来。
于是我向修篁招了招手,叫了声:“修篁。”
修篁停了一下,然后便向我这里走来。
阿灯听到声音也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却没过来,向我挥了挥手,就抱着身边一颗大树往上爬。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呐。”修篁这么感慨了一句,然后才向我行了礼。“主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行什么礼啦。”我抬了抬手,“坐。”
“嗯。”修篁在我身边坐下来,问,“这个时候,主上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啊~不要提那些工作了。”我伏在亭子的栏杆上,长长叹了口气,“我大概……真的不是做这个的材料吧。”
“主上别这么说,凡事都有个学习的过程,也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会的。”修篁这么劝我。
我偏起头来看着他,“呐,修篁,你为什么不想做官?”
他两道长眉微微一皱,“这个……之前不是跟主上说过了么?我……”
我抬起手打断他,“我是说,在我登基之前。你是大学毕业的不是么?为什么当初会拒绝出仕而改为学医呢?”
修篁静了一会,才轻轻道:“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
我继续伏在栏杆上,偏着头看他,“嗯?”
修篁笑了笑:“应该说,不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从大学毕业之后,以我的成绩,大概可以顺理成章做个御史或者什么次官吧。但是,我那时在想,学校里教的诗书理义,能做什么呢?玉座上没有王,像我这样的人,出仕当官,做做文章,整理宗卷,真的对芳国有用吗?”
我咧了咧嘴,“你也钻过牛角尖嘛。”
“是的。”他坦然点下头,又笑了笑,“所以后来想,不如去学医吧。为生病的人对症下药,为受伤的人包扎缝合,他就会好起来。这都是直接可以看到的,可以确实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确实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就不会迷茫了。”
……这似乎跟我和阿骜决定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笑起来,道:“但是啊,你要想,行医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如果政令得当,也许可以救成千上万人呢。”
修篁又静了一下,才轻轻笑道:“但是……反过来也一样吧。”
没错,如果上位者,比如王,随便犯一个小错,就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为这个错误而受苦。
这一点,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神色不对,修篁连忙道:“抱歉,我并没有要针对主上的意思……只是……”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没有介意。”
修篁又自嘲地笑了声,“我其实……是个胆小鬼呢。”
我没说话。
修篁继续道:“很久以前,月溪大人就跟我说过,因为怕犯错,就什么也不做,本身就是一种怯懦的想法……”
“他倒是什么都敢做哩。”我忍不住闷闷地插了嘴。
修篁怔了一下,看着我笑起来,道:“我还以为主上和月溪大人已经和解了。”
“勉强算是吧。”我摆了摆手,“不要说他的事了,扫兴。”
“嗯。”修篁应了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有时候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勇气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却又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呢?”
我笑起来,“刚刚不是还劝我么?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修篁没理会我的话,却伸手过来握了我的手,轻声道:“所以啊,什么都敢试一试,连星星都想握在手里的主上……在我眼里,比星辰更加明亮……”
他的手掌温暖,声音温和。
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微微垂着眼。
睫毛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浅浅阴影。
风吹动他的长发,轻轻拂过我的脸。
有点痒。
我看着这样的修篁,心底某个地方,也悄悄地痒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啰,大家久等了。
不好意思。
其实蛙仔因为头发秃掉了不能见人,我是黑仔。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