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鹰隼宫,月溪和莫烨空带着人在露台接我。
我一面往宫里走,一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烨空便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我出去之前吩咐他盯着阿灯,他就派了人手日夜监视。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阿灯每天除了跟着宜春她们几个念书认字,就是在后面的山坡放我之前求出来的那只小羊。这么盯了几个月,连盯着他的暗哨都已经无聊死了。结果有一天,阿灯去放羊,暗哨就跟着在山坡下面打了个盹。半睡半醒就听到一声嘶吼,好像什么野兽一样。他一个激灵翻身起来,阿灯已经不见了,山坡上只留下了那只羊,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他们之后搜查了一圈都没找到阿灯,又往各州府发了画影图形搜捕,但一直到我回来都没有任何消息。
阿灯失踪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各地又有妖魔出没的消息。好在已经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军队也早有对付妖魔的经验,我出去之前又有过提醒,各地应对都挺及时,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我听到这里,便皱了眉问:“等等,是阿灯先失踪,还是先出现妖魔?”
莫烨空怔了怔,“主上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显然吧?阿灯那小子,一定是妖魔没错了。”
月溪这时才插嘴道:“下面一层层往上报,时间上也许会有些出入,但我对比过各地奏章的日期,应该是在阿灯失踪之前。”
想来在这里想把不同地方的事件发生时间精确到某天某时也是不太可能。各地官府对妖魔的态度都不一样,可能有的想靠自己的地方力量解决,有的不当回事,会一发现就直接往上报的反而不多。我想知道确切的时间,除非去当地找第一发现人。想来……也不太现实。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手上没有足够的人手。这里又没有电话网络这样发达的信息传递工具。
我有些泄气,转过头来,才发现莫烨空和月溪在跟我说话,随行其它人却都在悄悄打量阿骜。
我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出去这么久,你们好像更想念台甫大人嘛。”
能来接我们的,本来也算是比较亲近的大臣,大多也习惯我这么说话了,也并没有怎样诚惶诚恐,只是有些尴尬。
有人干咳了几声,迟疑了一下才道:“……最近,朝中民间颇有些议论。”
“哦?”我挑起眉来,“和台甫有关?”
大臣们对视了几眼,才有人道:“他们说好不容易消停了半年,又出现了妖魔,不知台甫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愣了愣。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们是知道当时的妖魔并没有杀光,只是躲起来了,但普通民众并不知道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本来消失的妖魔又出现了,那就是失道的前奏吧?
又或者……是我和阿骜……真的……
我伸手抓住月溪,急切地问:“妖魔出现,到底是哪一天?”
“上个月月初,具体哪天就……”月溪似乎有点为难地皱起眉。
我听到上月初就松了口气。
还好。是在我和阿骜有肌肤之亲之前。应该跟那事没关系。
但……好像是在我烧了那柳国太守的园子之后?
难不成,这事和阿灯没关系,真是天帝给我的警告?
想到这里,我不由也紧张地看向阿骜,“你有没有不舒服?”
阿骜摇了摇头,“你也跟着乱想什么?我好着呢。”
是的,这小子看起来真是再好不过了。皮肤光泽面色红润,回来这一路上连个喷嚏也没打过。
月溪也道:“不过是些谣言,明天主上和台甫上朝之后,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送信去叫我们回来,也未必就没有对这种情况出现的担心。不过现在我和阿骜都没事,自然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回了寝宫,一干外臣就告退了,宜春带着几个女官迎上来,帮着我们安置。
目前芳国的财政还是有些紧张,也就没搞什么接风宴,就跟平常一样吃了晚饭。
少了个阿灯,只有阿骜和修篁跟我一起吃,说起来似乎就和在外面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同了。
阿骜和修篁也不知是不是有一样的想法,反正一顿饭下来大家都没说话。
吃完饭修篁就去看他的小药圃去了。
我觉得就是个借口。这又黑又冷的,药圃再重要也不至于要这么晚跑去看吧。只是气氛太奇怪他不想呆下去而已。
但阿骜就没有这么自觉,吃完饭就赖在我房间里喝茶。
我斜眼睨着他,赶人:“你该回去休息了。”
阿骜不高兴地瞪我,然后伸过手来,拉着我的手。
“喂……”
“我知道。”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打断我,顿了一下,又轻轻重复,“我知道。”
我就闭了嘴。
“就算之前还有点觉得修篁只是趁机……回来看那些大臣们的神色也该明白了。”阿骜玩着我的手指.xzsj8.,叹了口气,“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以为那些妖魔就是因为我们失道才会再出现。就算我真是健健康康一点事都没有,但只要他们都认定了,也不好处理。”
“眼下这种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过几年芳国有了起色……”
“我知道。”阿骜再次说,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高兴。”
他拉着我的手,拇指按在我的食指指腹上,然后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摸过去,垂着头,声音更低:“结果我们回了家,反而还要偷偷摸摸……”
“谁要跟你偷偷摸摸。”手心被他挠得发痒,我直接缩回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难不成你要始乱终弃?”阿骜抬眸看着我,一脸哀怨。
我怔在那里。
始乱终弃这个词……就像是一颗投进我记忆的石子,一瞬间便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个人第一次对我真情流露时的玩笑。
那个人在兵败时想送我们走时的决绝。
心情顿时就纠结起来。
阿骜静静看了我很久,脸色变幻着,最终只是扯出了一个带点苦涩的笑容来,“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当日我问罗严塔尔难道是想始乱终弃的时候,他也在场的。
结果……就是我们来了这里。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弃得更彻底?
阿骜别开眼,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跟我说,还是说给自己听。“是我的错,一度夙愿得偿……我太急切了些……正好……缓缓也好……”
我抿了抿唇,他便站了起来往外走,“我回去了。”
“嗯。”我应了声,跟着站起来送他。
结果他走到门口,突然又顿住,转过头来看着我,低低道:“我也不想要你忘记他,但……你总该要学会放下的。”
我又一愣。
阿骜已走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哟,又到一年高考时……
今年高考的同学们也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