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当我独自沉醉在公主和王子童话世界里的时候,林枫这边却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开 心 文 学
我知道单纯的林枫很喜欢冷酷的佟彬,很喜欢很喜欢。比起她来,我是自私的。我之所以不敢走近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内心里是想坚强地保护自己,因为我怕受伤。可是,她不是,她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她会一直主动找机会和佟彬在一起,愿意主动付出。
这一年,我们都是十七岁。我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欢。就像是我看得出来齐轩诚有点喜欢炫耀和装酷,可我还是会喜欢他;就像林枫知道佟彬孤高自我,她还是会喜欢他;就像白小杨哪怕知道王甜的外貌和内心并不相吻合,可他还是会在她面前献上殷勤。
喜欢一个人,就是你清楚她/他的缺点,但还是会想着她/她。
高二下学期的功课很紧张,林枫妈妈给林枫天天洗脑,鼓励林枫要以喷了鸡血的激情走完高二下半年的生活,然后再以更加高昂的姿态步入高三,最后考入重点大学。
她已经被家庭高压搞得惶恐不安了,佟彬却在这时候偏偏放了一支冷箭出来。
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起因,没有任何解释。佟彬彻底不理她了。
有一天,眼睛红肿的林枫在教室门口召唤我,拉着我走到角落里,她的眼泪噼里啪啦狂掉。
“……他之前只是对我态度有点冷淡,可是现在他是彻底不跟我说话了。我跟他打招呼,他就只是点点头,我如果不打的话,他就视而不见。以前完全不是这样子的,你知道以前我和他坐前后桌的时候玩的有多么开心吗?一起做题,一起回家……呜呜呜呜,我好难过,怎么办?”
“那你也不要理他,就他高贵啊?”
“可是我不理他的后果就是,他就是彻彻底底完全不理我了。”
“拜托,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林枫火气很大地对我说:“不用说是他,如果是其他的好朋友,比如,白小杨跟你玩得很好吧,他突然不理你了,你心情怎样?”
我明白林枫懊恼的感受了。是啊,不用说是为了爱情,那么就算是昔日里在一起玩的朋友,这样莫名其妙不理会别人也是不好的。
“那么…那么有可能是这样,你是不是在他面前有点太过了?让他看出来你喜欢她了?”
林枫抹着眼泪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
“也可能他也喜欢你,他怕和你发生什么,影响学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很看重名次啊、考大学之类啊!”
听我这么一说,林枫的眼睛里闪烁出了一些光芒,她忽地抬头说道:“真的吗?”
旁观者清,林枫的表情让我觉得她无可救药了。
我顺着她说:“我还是希望你保持出自己的高贵态度。但是,你如果只是把他看成普通朋友的话,你可以以朋友的方式口气跟他沟通,写个信啊什么的,问问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林枫说:“我是把他当朋友的,但我确实又喜欢他。我只是希望,我和他在高中时候一直是朋友,然后一起考上好大学。”
我说:“那你试试吧!”
我很佩服林枫的勇气。她给佟彬写了一封很真挚的信,只是说作为朋友感到不可思议,希望能像以前一样。佟彬这座冰山真的可以冻死人。林枫在课间把信给了佟彬,佟彬下课后让别人把信原封不动地递给林枫,信的背后简短地写了几个字:期中考试结束后再说。
然后,林枫很受挫地哭着跑上楼来告诉我,我使劲骂佟彬的自私和绝决,也心里为林枫感到寒心。
我说:“不要再找他了!期中考试之后看他会不会主动理你,要是不的话,你以后也不用搭理他,见到他的时候给他鄙视的眼神,懂了吗?”
林枫只顾哭,她还是不甘心,她只是说过去和佟彬之间有很多的美好。
我实在不敢说,林枫你很傻。
但事实上,我说了一句更难听的:“不要这么贱兮兮的。”
林枫听不进去,表示还想再试一次。
最后一次尝试是我陪林枫的。
那天放学后,我和林枫一起走。我们两有点像小间谍似地,侦查着佟彬的行踪。只见他从车棚里取出自行车,我拍了拍林枫的肩膀,说:“亲爱的,记住,要不卑不亢。”
林枫点点头。
我看到林枫的眼里充满了破釜沉舟般的希望,目睹着她胖嘟嘟的身影快速移动到佟彬的背后,而我就在不远处站着。
我听到林枫说:“佟彬,我们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佟彬推出自行车后,转身看了看林枫。
我很清晰地目击着他们两的身影,一个清瘦的男孩,一个胖胖的女孩。男孩的眼神冰凉着,女孩的眼神期望着。
佟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不说话,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林枫追着他,继续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佟彬没有反应。
“你对我有看法吗?我们谈一谈不好吗?”
佟彬不接她的话,仿佛身旁没有林枫的存在。
我赶忙走上去,我担心林枫会声嘶力竭,想拽住她回来。
林枫仰着脖子对佟彬继续说话,我跑到他们身旁的时候,林枫说话声音里都有了哀求和哭腔。佟彬不理会林枫,一步跨上了自行车,林枫追不上他了,只好大声地说道:“你可不可以停下来?我只是想和你聊清楚。”
佟彬像是目不斜视的聋子,瞪着单车几下子就甩开了我们。
林枫“噌——”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你说的对,我真的是贱兮兮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不要了……”
她继续委屈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他给我一个理由,不要这么不清不楚的,如果他告诉我这个理由,那么我会坚决不理他……太莫名其妙了……。”
我也蹲下身来,搂着颤抖的她,也几乎要流出泪来。我见到过佟彬和林枫在一起玩的很好的样子,冬天的时候他们一起打雪仗,佟彬坐在林枫身后,趁上课不注意的时候把雪球塞进她脖子里,他们笑得疯极了;林枫以前故意买跟佟彬同样的参考书,在一起切磋题海战术……曾经要好的朋友,突然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春天的风迎面拂来,校园里的柳树也已经发芽。可是我却觉得有一种秋天里的凄凉。
这件事情重重打击了林枫,其实也很打击我,让我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是不可触碰的。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花季。雨季》,我似乎才刚刚开始明白:花季是芬芳的憧憬,雨季是青涩的哭泣。
我不自觉地联想到自己,齐轩诚会不会有一天也是这样对我?
那之后,我见到齐轩诚,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冷淡。看得出,他的眼神里有些无辜和受伤。但每次看到我,他总是主动叫我的名字,向我笑,也期待我回笑,可很多次我的头都是低低的。
我又开始躲着他。躲着齐轩诚的同时,我发现白小杨也在躲着我。每次遇见他,他不是肢体绕道,就是眼神绕道,连玩笑也不开了。这些男生都是莫名其妙的。
过了不久,我也被倒霉的事情缠绕了。
先是很不小心地,被爸爸发现了我的日记本里面夹的一些信,真想被雷劈死。
妈妈在旁边伤心地叹气:“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赚钱就是为了你,你怎么这么伤我们的心呢?”
爸爸则在一边严厉地苛责:“跟男同学互相写信?你还有没有心思学习呢?”
爸爸把我骂的直流泪,妈妈在一边又伤心又嗟叹地也擦眼泪。
我心里很害怕,还感到阵阵羞愧,觉得自己很像是未婚先孕的女人,全身写满了羞辱二字。
这只是倒霉事的开端,接下来——
尹思思告诉我,有一天晚上,齐轩诚的妈妈突然给她家打电话了,张口直接就问她齐轩诚和孙依涵是什么关系。
我大跌眼镜:“什么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尹思思说道:“我也很纳闷,我说你们俩就是普通朋友。”
我要跳楼了。
再后来——
齐轩诚被他们班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被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苦口婆心的劝说。据说他被鼓励放所有心思在学习上,班主任还很煽动性地告诉他,大学里的好姑娘多的是,要他展望未来。
事情一件接一件地捶在我的幼小的内心世界里,加之青春期心理上的骄躁,我感到压力无限。
我告诉林枫,她告诫我,心里还是没有喜欢的人比较好,会简单快乐。她说自己被沉重的伤害了一次之后,才感到影响学习,真的是得不偿失,学习和成绩是我们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不要做让以后后悔的事情,别让父母伤心。
年级里关于我和齐轩诚被渲染得满城风雨,我觉得我和他的风头要彻底收尾了。
林枫说:“我觉得你还是和齐轩诚不要这样暧昧了,跟他说说清楚吧。”
我告诉白小杨,他跟我说:“最好不要和齐轩诚谈恋爱。”但是他死活不说为什么。
我问尹思思:“你觉得喜欢一个人会影响学习吗?”
她说:“我会被影响,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其实,你看我好像每天很认真地在学习,可我完全是看不进去的,我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浪费了很多时间,你看我成绩也没什么进步。”
家庭压力和学校压力,让我觉得自己是错了,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错,但我为之前的快乐而愧疚,似乎在教法森严的高中生活里,享受学习之外的快乐那就是在堕落。我自己完全丧失了判断事物的准则,父母、老师、好朋友的看法就稀里糊涂转化成我自己的看法。
天气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学生们的穿着都变得清爽了很多,女生虽然只穿T恤和牛仔裤,但色彩还是缤纷了一些,她们开始发育的身体在夏天显露出了很明显的曲线。齐轩诚不知道我内心世界的变化,他不管我对他的态度是热乎乎还是冷冰冰,他总是隔一礼拜就主动把他觉得有营养的数学题目整理给我。每天做课间操的时候,我总会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他,不断地望向我。
“孙依涵,这周六放学来看我打篮球好吗?我们队要和另外一个班PK的。”他笑着对我说,一排整齐的牙齿,一脸的阳光。
“不去。”我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把他阳光的微笑全部扫尽。
“为什么?”
“不去就是不去。”
“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呢?”
“有一点吧,晚自习之前我们聊聊好吗?”
齐轩诚觉得我似乎要向他倾诉烦恼,大有一种敞开了架势要好好安慰我一番的样子,很兴奋地点点头。
学校操场后面有一堵围墙,围墙的后面是一个半闭合的小院,小院很安静,院中央有一棵百年老树,非常粗,这个季节,它已是枝繁叶茂了。
我们俩站在树底下,他看着我,我看着地。
“说吧!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烦恼了?最近总是一脸忧愁,还老不理我。”他问道。
“你知不知道,就是你妈妈前不久给思思家里打电话了,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啊?”他很吃惊。
然后,他双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妈妈好。。。。。。哦,天哪!”
“那么,还有,听说你被你的班主任教导了?”
“嗯,你也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你们班的同学。”
“唉,是王甜告诉老师的。不过这个事情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我不在乎。我现在觉得自己每天学习都很有动力呢,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们都好好努力地话,未来的一切都很美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和你未来没什么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骤然甩给了他一句。
他楞了,也呆了,默不作声了一会儿,静静地坐在大树旁边的石阶上。
我继续说:“我们做朋友吧,好吗?很普通的朋友。以后你不要总来找我了,你让我出够风头了,可是我不喜欢出风头。我觉得你很打扰我的平静生活。我想,我们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你也许对我也只是一时冲动吧,慢慢的,所有一切都会平淡的。”
他的眼神变得有点湿润了,黑亮的双眸变得彻底无光。
光阴好像静止了,一个低着头的女孩,一个静坐着的男孩。
齐轩诚过了许久,呆呆地看着我:“你这件衣服是谁给你买的?”
我穿的是一件白底黄色叶子的衬衫。我低低地说:“是我妈妈。”说完,眼泪涌进了眼眶。
他安静地说:“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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