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夏天(2)
作者:正能量明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688

高考结束后的某一天。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还是那个公园,夏日的早晨,我们坐在长椅上。

他坐在中间,我坐在另外一头,一半屁股都快架空了。我和他手里一人拿着一本估分手册。

“你干嘛离得我那么远呢?”

“没什么。”我低下头。

他向我这边挪了挪,我说:“你干嘛要凑我这么近?”

“你再说,我还要往过挪。”齐轩诚又往我身旁凑了凑。

我心里默念,他***,你再过来我就要掉下去了。

“夏天到了,阳光好明媚——高考终于结束了,不管成绩怎么样,我们还是可以稍微轻松下了,我要好好带你去做运动,明天我们去体育场打羽毛球啊,听到了没?6点半准时到,不可以迟到。”齐轩诚对我说着。

“啊?那么早。”

“嗯,对啊,你看你,整天没精打采的,时常一脸忧愁,总睡不好觉,要早睡早起,多锻炼身体才行。”

“哦,好吧……”

“还有,你最后报了志愿告诉我你报了哪里的大学啊,别忘了。”

“嗯……”

第二天,闹钟条:我和尹思思去体育场打羽毛球了。

来到体育场,齐轩诚早已经全副武装地站在那里,肩上跨着一副球拍,对着我微微笑着。

我怯懦地说:“我打得很烂……几乎不会。”

“没事,我教你!”

然后我们开始打球了。齐轩诚在教授我这个运动病体的同时收获了极大的成就感。他一会儿说:“你能不能跑两步”;一会儿说“看你不运动,身体柔韧性这么差,僵死了”;过一会儿又说:“跳一下接球儿”。

我出了一身汗,感觉有点累了。

我有点哀求地说道:“我们休息会儿吧,好吗?”

齐轩诚笑着说:“懒虫,这么会儿就累了?怪不得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你真的要多运动了!”

我说:“会的,会的,我以后会的,但是要慢慢来,先休息会儿吧!”

齐轩诚买了两瓶水,我和他坐在观众席的台子上。

“你到底报哪里的大学呢?”

“可能会去南方吧!有亲戚在那边,而且这也是家里的意思……你呢?”

“自己的事情当然要自己做主呀!你为什么都听家里的?我正在想呢,要不我也去南方?”

“别别别,你以自己的目标为主,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北京吗?第一志愿报北京的吧?以你为主,我不定。”

齐轩诚叹了口气,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被动和忸怩。

这时我突然发现,绕着运动场行走的人群里面,有两个人十分地熟悉。一个是爸爸,另一个是妈妈。

爸爸怒目圆睁地盯向我,我的魂魄都给吓散了,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跟他回去。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看着齐轩诚:“我爸妈来了,我今天早晨骗了他们,你……这几天千万不要联系我,千万不要,我会再联系你的,再见!”

我装作很镇定地离开他,内心却紧张地不得了,跟着父母走出了体育场。

爸爸坐进了车里,我跟着妈妈走在后头,爸爸对着我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给我坐在前面!”

我像犯人一般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爸爸吼道:“回家你给我老实交代!”

他猛踩油门,我被惯性狠狠地向后甩了一下。

回到家,我被锁在小屋被爸爸一个人审判。

“你说实话,这个男孩是谁?”

“同学……”

“你是不是在跟他找对象?”

“不是……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他喜欢我,对我很好,我也不讨厌他。”

“简直胡闹!你才十几岁就谈恋爱,什么都不懂!他父母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这关他父母什么事?”我抬起头,心里开始不快。

“你这个小孩,真是不懂事,谈朋友你都搞不清楚人家父母是干什么的,家庭呢?他们家庭条件好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大学毕业了在哪里生活呢?如果再回到我们这个小山城里有什么出息?如果以后去外面生活,他家庭条件一般的话,你会过上好日子吗?他能给你什么?你如果清醒理智的话,不要在家这边谈男朋友。”

爸爸说的这些是什么呢?我一头雾水,完全不懂。恋爱,不就像是小说里的那样吗?林妹妹喜欢贾宝玉,跟家庭和父母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他的家人怎么又牵连进去了呢?

“我没想过结婚那么远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要诋毁人家的家庭如何。”

“诋毁?这叫诋毁?你搞清楚他的家庭背景有错吗?小心以后吃亏的是你自己!女孩子谈恋爱要找家庭比自己好的,你懂不懂?你平时在家里就娇生惯养,要是以后跟别人生活在一起,条件比咱们家差的你受得了吗?你以为恋爱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吗?你完全不懂事!气死我了!”

我心里难受极了,我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愚蠢最俗气的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太伤人了,要是齐轩诚听到这样的话不得气死吗?真是的。我撅着嘴,一脸不屑。

“小涵,你听爸爸的,跟他就做个普通同学,不要总出去玩儿了。你报志愿报到南方Z市去,你伯伯家也在那里,爸爸打算在那边给你买房子,你读了大学我们去跟你一起过去,南方生活质量比我们这里好多了,以后你就在那里生活,到了Z市,你再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男朋友,最好找当地人。听懂了吗?”

“不懂!”我大喊一声。

“你以后会懂的,不要跟我宁巴了,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

……

好几天了,生活静悄悄的。家里人帮我填报好了志愿,我像一个盆景一样,任人摆布,无力反抗。也许我并不是无力反抗——真正的理由是,也许我并不爱齐轩诚,我只是淡淡纯纯地喜欢他,这喜欢与未来是否会在一起无关。我不能理解恋爱和家庭条件之间的必然联系,可是我理解爱情的短暂和易变,就像很多文学作品里写的一样,初恋总是会消亡,而初恋爱人的影子总是活在心灵深处。

于是,我化身成了墙头草,我一面听从父母,而另一面却还跟齐轩诚偷偷暧昧着。也许上了大学之后,他和我都有了新的故事,可是中学往事却总是淡而美好的回忆。

高考结果出来了:我被岭南Z市一所普通本科学校录取,齐轩诚和白小杨都考上了211,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去了东北,林枫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选择复读,尹思思也落榜了,也准备复读;不过,最让我们羡慕嫉妒的是佟彬,他很惊人地考上了江南一所名牌大学。

暑假里的一天,我和尹思思在路上逛街,正巧遇到白小杨和佟彬也在大街上。佟彬看起来依旧那样遥不可近,他几乎没有跟我和思思说什么,似乎都没有正眼看我们。他冷冷地问我打算去哪里读大学。他又问我林枫打算怎么办。一时间,他听到林枫的成绩时候,充满了鄙夷,冷笑一声,不屑地望向远处。

当然了,佟彬不孤独,因为有白小杨随和着他一起去鄙夷成绩不如他们的大众们。

白小杨很自若地说:“孙依涵,Z市在哪里?”

“广东。”

“我听说南方没有暖气,我怕冻死我,所以我要去东北。”白小杨牛哄哄地说道。

我不愿意多说话,拉着尹思思就走了。

思思的表情有点怔怔地,随后问我:“你觉不觉得佟彬可得意了?”

“你第一次觉得啊?他一贯不是这个冰山样子嘛!”

“以前别人说他自以为是,瞧不起别人,我还不相信。他刚刚不和我说话,是不是瞧不起我这种来年复读的人呢?”

“傻子才会像你这样想呢!他性格那么明显好强,你还看不出来啊?故意在我们女生面前说话趾高气扬的,刚才我都懒得和他多说一分钟话。”

“哦,可能我真是傻吧。”思思的表情很黯然。

“没事,你明年考一个超一流大学,压倒他!唉,你看他刚刚鄙视林枫的表情,学习好有什么的呀?真是的。诅咒他也有失败的那天,哼!”

我看到思思宁默着,感到自己的安慰不奏效,立马转移话题。

“林枫可惨了,没考好,她妈妈把她软禁了,过两天发配到另外一个学校去复读,我都不敢约她出来玩了。”

“我过几天也去复读了。”

我敏感地觉察到她神色的黯淡,心理暗暗自责说错了话。

“啊……。哦,你心情不好就来找我。”

“唉……”

……

其实,考上大学的快乐并不很持久,因为我没有享受到和朋友们一起分享的快乐。白小杨总是做出一副让人远离的姿态,我最好的闺蜜们都纷纷进入下一轮的地狱培训,只有偷偷出来跟齐轩诚约会才让我感到开心。

不过我总在想,这算是约会吗?我和他走在路上,不会拉手、拥抱,更加不会kiss……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我确定,这个夏日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是阳光的、是明媚的,照射着我们的花季。

这个明媚的夏天里,我体会着一种叛逆的快乐,背着家长偷偷溜出门外,听着林俊杰和金莎的《被风吹过的夏天》,喝着可乐,他骑着单车载着我,两个人悠悠地逛遍整个小城。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不完,灿烂的夏日如此悠长。

可是我始终没有对他说我喜欢你这几个字。我总觉得和他在一起,是淡淡的青春里纯纯的一段故事,当我们各奔东西后,这都会散去……可是齐轩诚却丝毫不这样认为,他总认为着我和他有着很明朗的未来,他有着大好的前程,他大好的前程里一定有我的陪伴。

这个明媚的夏天过得有种妙不可言的快乐,我很享受这种跟他在一起的暧昧感。

我甚至自私地想,如果能一直被他追求着,被他关爱着,被他呵护着,该多么好。这一定是不明确表态的好处,总是若即若离却让那个喜欢你的人总是围绕着你团团转。

不过这个夏天里也插入进来一段不快乐的小插曲,任何人之间的相处也避免不了摩擦和碰撞。我喜欢得理不让人,对自己和对亲近的人要求都很高,渐渐地发现男生比女生心理会幼稚很多。齐轩诚有时候很喜欢在我面前说一些不切实际的内容,讲一些不太有把握的应承。比如,前一个礼拜会跟我说,他父母要给他买手机,但他坚决不要,表示他要自己赚,不过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就有了一部新手机,是他爸爸给他买的。他的言行不符令我有些生气,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说了些过份的话,把他急得两眼通红。他又气急败坏地又可怜巴巴地直问我:“你说的对!我是虚伪!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

还好,这样幼稚的对话和因为我们幼稚造成的小插曲还是很短暂的。过去后,齐轩诚总会先跟我道歉,表示他要努力做个成熟的男孩,然后我点头表示相信。

大部分时候,我被这样暧昧的感觉宠着,心里很快乐很快乐……而他却是热火少年般地恋着我,不住地要走入我略有封闭的内心。

再然后,初秋到了。

第一个离开家乡的是林枫,她背负着来年再战的决心和压力去了省会城市读了高四;接下来,白小杨也扛着行囊去到了东北,令我颇感意外的是,他去到外地后,竟然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电话里的他一点没有平日里的薄情寡意,侃侃而谈他的所见所闻和各种新鲜感,我很好笑地听着他讲东北女生喝酒和吸烟的豪壮;然后,齐轩诚也收拾好要走了,他就要去北京读大学了。

又是那个公园,又是那个长椅,我们还是隔着一段空间,凝神向前望着,静静地坐着。

“依涵,喝水,给你。”我从他手里接过温热的水杯,打开盖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假期里的每次出门,他都会带着一个保温杯里出来。

“谢谢你。”我说,心里一阵伤感,隐约觉得和他的故事要结束了。

“女孩子不要喝冷水,知道吗?你以后去了外地读大学也要时常带着保温杯,多喝热水……我妈说女生碰冷的东西不好,要不然会……”

我羞涩地笑着,没有接他的话。

“尹思思说,你很能讲话的,说起来没完,我真想象不到,你见了我总是突然就不说话了,突然就很不高兴,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扯动了他的神经,他突然变得很兴奋。转头对我说道:“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啊?为什么呢?”

“求你了,闭上,就一下。”

“哦,那我闭上了眼睛,你干什么呀?”我下意识地想着,难道他要给我一个吻吗?可别,我害怕。

“我也闭着,我想我们两个人闭上眼睛,静静地许个愿望。好不好?”

光阴仿佛停顿了几秒钟,在夏末的明媚里,我合上了眼睛。

可是我还是耐不住好奇,我偷偷睁开了眼睛,阳光下,看到他紧闭着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很认真地说:“上天,如果我最心爱的人以后遇到了不快乐,那么就请那些不快乐的一半分给我。”

“为什么是一半?”我淘气地打断他。

“喂!你怎么睁开了眼睛呢?”他也睁开了眼睛,望着早就睁开眼睛的我。

我瞇着眼睛,笑眯眯地,不言不语。

他似乎有些陶醉地看着我,突然又很焦虑地说:“你上了大学,会不会跟别的男生跑掉呢?”

我还是没有说话。他看着我,变得很着急。

顷刻间他凑近了我,又着急又认真地说:“上了大学,你不要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好吗?等我,四年而已,毕业了我就去你在的城市找你,好吗?”

四年?四年后你对我的爱情不会凋谢吗?

人年少时的承诺难道不就像这夏末的落叶般,被瑟瑟的秋风一吹而散吗?

我再度陷入沉吟。可是他的眼神稚真、诚挚、坚定而深情。

我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纯洁的少年吗?也许再也不会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那你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吗?”

“不会的!我爱一个人,就会很长久很长久……或许我会喜欢其他人,可是那样的喜欢绝对不会超过对你的喜欢。”

“很长久是多久?”

“很长久就是…就是很久很久,久到我不知道有多久…可能是一辈子吧。”

湖面还是那样的平静,偶尔被清风吹起丝丝的涟漪。

柳树的枝条招展着,在夏风里摇曳,风吹来阵阵清香,是他衣服的味道。

这个明媚的夏天是否见证——夏末余光里,男孩和女孩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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