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屋顶上。
傅凌天翘着二郎腿躺在屋脊上,眼睛盯着天空中的夕阳,他回悦来客栈已经九天了,这九天里除了睡觉,就是躺这看夕阳。
九天里却从没走出这悦来客栈一步,因为他知道,那天在玫瑰碗仙人球场,用绿sè赌牌谎称祖母绿,再靠随风术快速欺身,引月刀发出一刀斩光刃,出其不意杀了那个侏儒,才得以逃到厚木板后,用遮天决与遮灵符一并使用,瞬间隐身便大摇大摆地回到悦来客栈,此时天煞盟的人,一定到处寻找他,甚至连虚元城的四个城门处,都一定有他们的眼线。
所以他目前不能走,要走也要等天煞盟的防守松懈下来,况且那虚元淘宝城的小店,他还要去一趟,看看自己那些材料,是不是已经换成几件极品法器。
天光渐渐暗淡了下来,就像那天一样的暗淡。
那天是爹爹五十岁寿辰,他也这样躺在自家屋顶看夕阳,还见到了万年一次的流星雨,但是那天爹却被莫名其妙的绑架了,傅凌天才随朱先生到翠微山玄道宗修仙。
想到爹爹,傅凌天的心又是一疼,半年多了,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那块百里感应玉依然静静地挂在脖子上。
“看来爹暂时没生命危险,但怎么一点信息也没有呢?不是说只要百里内任何地方,那块百里感应玉都能提醒、确定具体方位吗?而且那些人抓走爹爹又为了什么呢?”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傅凌天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然后翻身跳下房脊,辨别了下方向,便向虚元淘宝街的方向奔去。
虚元淘宝街的东门口,傅凌天停下脚步,他看看四下无人,便顺着高高的围墙,向南边饶了过去。
在一处墙跺下面站住,傅凌天小心地放开神识,确认四周没有人以后,他从如意袋中摸出一张土黄sè符禄,反手拍在自己身上,然后他的人头下脚上冲进了泥地里。
傅凌天施展土遁符,在地下三尺的位置穿行,估算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侧耳听了许久,这才把身体向上拔起。
“啵”的一声轻响,傅凌天破土而出,想都没想一个水蓝sè护罩顶起,这才举目观瞧,然后他愣住了。
傅凌天计算的不错,这里确是那家叫杏花村的小店,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大半夜的,小店中却有两个人,而且两人见他从土里钻出来,却没一点吃惊的样子。
杏花村小店紧闭着门,门里却有三个沉默的人。
傅凌天打量着对面坐着的老人,这位老人比欧阳老头都老,个头比欧阳还矮,身体比欧阳都瘦,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但他的下巴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胡子,“这么老了没胡子?难道是个太监。”
傅凌天再环顾下屋里的摆设,那空荡荡的货架,都和九天前一样,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再看那位店主欧阳老头,此时低垂着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凌天忽然笑了,问道:“你们俩老头搞什么搞?”
矮瘦老人用小眼翻了他一眼,用一种尖细的嗓音喝道:“你又是谁?大半夜私闯民宅所为何事?”
傅凌天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初期修士,但他却似乎一点也不怕,笑道:“我嘛,我是来赴约的。”
“赴约的?”矮瘦老人惊讶地道:“你跟谁约会?”
傅凌天用手一指欧阳老头,“就是他!”
矮瘦老人眼角瞄了下欧阳老头,然后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欧阳老头“霍”地站起来,大声道:“你在这胡言乱语,谁跟你约会啦?”
傅凌天无辜地摊开了手,“这大半夜的,你们还不睡觉,岂不是早知道我要来,特意在此等我的,呵呵~十天前我给你材料时,不是约定今天取货吗?这不就是我们的约会?”
欧阳老头再不理他,转头对矮瘦老人道:“你把刚刚我屋里那个灰sè如意袋取来,然后下去吧。”
矮瘦老人迟疑道:“少爷,您……您一个人……可以吗?”
欧阳老头淡淡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矮瘦老人立刻下去了。
欧阳老头此时才向傅凌天解释道:“这是我的老管家,从小看我长大,跟我关系甚密。”刚说到这里,老管家慢慢地走出来了,把一个灰sè的袋子交给欧阳老头,“少爷,我进去了,有事你喊我。”说着眼角撇了下傅凌天。
傅凌天当然明白他的jǐng告之意,呲着豁口的门牙笑而不语,而欧阳老头点了点头,老管家蹒跚地走了进去。
欧阳老头这才把灰sè袋子放到茶几上,然后伸手掏出一件亮光闪闪的背心,交给傅凌天。
傅凌天道:“大叔,你对我真好,天气转凉你还给我缝了件背心……”但当他手指接触到背心的一刹那,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一刻的接触,他除了感觉到背心的柔软之外,还着实感觉到冰冷,一种金属特有的冰冷。
欧阳老头微笑道:“孩子,就大叔疼你,用这貂尾兽的尾巴,给你赶制了一件貂银铠内甲,你贴身穿上吧。”
“那就谢谢大叔啦。”说着傅凌天穿上貂银铠,那边欧阳老头不知从那摸出一把柳叶飞刀,“唰”地一声shè向傅凌天的胸口。
“蓬”的一声,傅凌天的上半身如同孔雀开屏一样,乍起一身的银毛,银毛根根竖立好像刺猬一般,那把柳叶飞刀一触在银毛上,刀刃立马卷了边被弹开了。
傅凌天大喜道:“好宝贝啊。”
欧阳老头冷笑道:“再看这个。”说着从灰sè袋子中摸出一面绿sè的“小镜子”样东西,“小镜子”毫无光泽而言,乌突突的没有反光。“这是用你那对牛角炼制的牛头盾,哎,我本意想把牛角,炼成一对成套的攻击法器,结果炼制失败,只能用剩余的材料,炼制这个小盾。”
傅凌天接到掌心里把玩,心中甚是喜爱。
欧阳老头却叹了口气,又摸出一尺长、半截黄蜂针和两对残破的黑sè羽翼,抱歉地道:“孩子,这黄剑蜂的巨针与那黑翼君的铁翼都炼制失败,只剩下这些破烂了。”
傅凌天苦笑着摇摇头道:“算了,大叔也尽力了,炼器之道哪有百分百成功的,能练出两件jīng品高阶法器,已经非常不容易啦!这些残破材料,就送与大叔练手吧。”
然后他掏出三枚中品灵石道:“定金十天前付过,喏,这是另一半酬劳,大叔收好,这次真的太感谢您了。”
欧阳老头大喜过望,他目前太需要三级以上妖兽的材料,去练练手啦,哪怕是废料也成,谁能肯定那些废料,在他的巧手里就不能变废为宝?
于是他颤抖地接过傅凌天手里材料和灵石,赶紧装进灰sè袋子中,连傅凌天脸上的诧异表情都没注意到。
傅凌天却感觉出自己的失态,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在刚刚欧阳老头接材料的一刹那,欧阳老头那双干燥而修长的手,无意间从傅凌天的手背划过。
而傅凌天心中却有一种过电的感觉,麻酥酥、痒烘烘的,他的胃也是一阵痉挛,瞪大眼睛张着嘴,却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欧阳老头平静了下心情,缓缓地但非常坚定地道:“孩子,一年后你再来我小店,说不定在这些废料中,我还能给你炼出点有用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