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太尉府中,也是热闹非凡。开 心 文 学 几乎张尽忠的所有在京中的老部下都来参加了喜宴。因为前来祝贺的人以武将居多,所以喧闹程度也相对要激烈一些,乐队们发出的声音早已被众人的喧哗所掩盖。
虽然已是初冬季节,但是因为室内烧了很多的炭盆,空气反而显得窒闷温热,但是更多的热量则是由前来贺喜的宾客们所散发出来的。
张尽忠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喝了多少杯酒下肚了,他只知道将酒像水一样地往肚子里面倒。他的部下们也一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当兵的一般喝酒也都是较为爽快的,何况今天又是如此喜庆的一个日子,所以这些个武将们,几乎没有一个藏着掖着的,喝起酒来都活似不要命一般。
只有张尽忠的两名贴身侍卫滴酒未沾,虽然今晚是皇上的大婚之夜,这儿又是太尉府的欢庆宴会,但是作为侍卫,他们的职责决定了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张尽忠又是一仰头干了杯中酒,将酒杯递给旁边的侍女重新满上。他的脸上充满了笑容,这当国丈的滋味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连向来跟自己不大对付的羽林卫大将军熊骥才都过来道贺,他没法不感到开心。
端着重新满上酒的杯子,张尽忠踉踉跄跄地朝熊骥才的座位走了过去,杯中的酒液因为他的晃动,也在淅淅沥沥地洒着。
熊骥才的锦袍之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还穿了其他的衣物,在这闷热的环境下,实在是感觉度日如年。他瞥到张尽忠走了过来,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笑着说道:“国丈,告个罪,在下内急,先出去一下,回头再向你敬酒!”
“***,现在还跟老子拿大。”张尽忠看着熊骥才向大门走去,直着眼睛骂骂咧咧地说道,手里的酒杯已经彻底歪倒,酒液在袍子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湿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在裤子里面尿了呢。
酒精和现场的热烈气氛早已迷惑了张尽忠的大脑,也迷惑了今晚到场的大部分的宾客,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熊骥才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并且将大门带了起来。
一群醉的东倒西歪的宾客,摇摇晃晃地拥向了张尽忠,他们围着张尽忠,有人扯他的衣服,有人攀他的胳膊,有人扶住他的腰,都说要先和他喝一杯。
张尽忠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刻警觉起来,一人试图驱赶着这群没见过的宾客,一人则把手紧紧地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可张尽忠本人却毫不在意,反而是笑的更加灿烂。
江北大营一共十一个都指挥使,今天过来了九位,他们都曾经是张尽忠的部下,今天自己的老上司升格为国丈,在这喜庆的宴席之上,他们自然也是放开了酒量,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凡是过来敬酒的,他们全是杯干酒尽。
现在其中四位都指挥使已是头枕着桌子,长醉不醒;另外两人摇摇晃晃的在为自己倒上另一杯酒;还有一位酒是不喝了,却也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了,而是四处逡巡,挑捡别人桌上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要更来的美味一些;剩下的两位,一人正在精神抖擞地向刚刚端上来的烤乳猪发起攻击,另一人则试图站起身来去出去尿尿,但是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地离开座位……
张尽忠的贴身侍卫还在努力地想将张尽忠带离这一帮敬酒人的包围,但是这群敬酒的宾客实在是太热情了,无奈之下,其中一名侍卫只好加大力道,紧紧地捉住一名宾客的胳膊,想通过暴力将其扭转过来。但是双手握实的那一刹那,才发觉对方的袖子里面竟然还暗藏着铁甲,顿时惊觉不妙,浑身冷颤,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拔剑。
但是显然这群过来敬酒的宾客们的醉态是伪装出来的,那名侍卫刚刚发觉不妙,他的两只手便被人死死地摁住了,嘴巴也被一只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同时两把锋利的匕首顺着他的甲叶的缝隙无声无息地刺进了他的肋间,鲜血立刻顺着鼻孔呛出,流满了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
另一名侍卫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高声示警的同时,肩膀一沉将张尽忠撞到在地,但是他的剑还未来得及出鞘,胸前、腰间和腿上已是中了不知几刀,他的叫喊声也被嘈杂的吵闹声所淹没,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示警……
那名侍卫眼中的神采正在渐渐地淡去,但是他的神志还在,他知道张尽忠已是烂醉如泥,如果无人保护只是一只待宰的肥猪,自己已经没有了保护他的能力,必须在自己倒下之前,找到一个还具备这种能力的人,他的眼神飞快地在大厅中的宾客们身上扫过……
曹有泪是张尽忠的老部下之中最早当上都指挥使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今晚他其实喝的不少,但是对于他的酒量来说,距离喝醉还差着那么几斤。现在他正在使劲地啃着面前的烤乳猪,那份贪婪劲,仿佛他嘴下的不是小猪的**,而是一具诱人的少女的裸-体。
“哗啦”一声,曹有泪眼前的桌面被砸了个乱七八糟,酒液菜汁溅了他一头一脸,曹有泪恼怒地放下烤乳猪,刚想开口大骂,却发现砸在自己桌上的竟然是一把精钢长剑。
今晚是喜宴,虽然前来贺喜的宾客大多都是武将,但是刀剑这种东西,贺喜是用不上的,曹有泪的佩剑便在一进门的时候就交给了太尉府的下人了。所以在今晚的喜宴上只有两个人可以佩剑,那就是张尽忠的贴身侍卫。
曹有泪虽然性格粗犷,但是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粗心的人,侍卫的剑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到了自己的桌子上,肯定是出事了。
寒光闪动,衣袂带风,曹有泪一抬头便发现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满面狞笑,手持匕首正向自己扎来,他想都没想,便将左手的烤乳猪迎了上去,匕首“扑哧”一声,扎进了烤乳猪里……
曹有泪右手飞快地捡起面前案上的长剑,剑尖冲外,轻轻地往外一送,前来刺杀他的那个人双目向外一凸,已是被穿了个透心凉。
惨叫声从身边传了过来,曹有泪扭头回望,才发现自己的同袍,那位从刚才便想起身去尿尿的哥们,已经被人用匕首从嘴巴里刺穿了脖子,尸体倒了下去,弄翻了身前的桌子,杯子、酒壶、碟子、酒肉四处横飞,血红的液体流满厅堂的地面。
曹有泪无暇再去看其他的同袍是否也都遭受了同样的下场,他着急地在人群之中寻找张尽忠的身影。
不远处,张尽忠肥大的身躯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身上是四肢张开扑在他身上的身着铠甲的侍卫,他们的周围围了一圈人,匕首正在起起落落……
曹有泪目瞪欲裂,大吼一声,抬腿一脚将自己刚刚杀死的刺客尸体踢飞了出去,撞开几名正在冲张尽忠挥舞着匕首的人,左手扔掉了烤乳猪,掀起了一张桌子,忽地一声扔了过去,正好将张尽忠盖在了下面。
“咚、咚、咚”另外几把再次落下的匕首全部插进了桌面的木板之上,一时竟拔不出来。
曹有泪飞身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剑柄,重重落下,一篷血雨洒过,一名刺客竟被他一剑连肩带背地劈作了两段,旁边的另一名刺客则被剑尖扫过,惨遭开膛破肚,立刻红的绿的流满了一地……
转身又砍翻了两名刺客之后,曹有泪这才有空闲去看看其他同袍们的情况。那四名已经醉的的瘫倒在桌子上的指挥使毫无悬念地在睡梦中便被结果了性命;那名四处捡东西吃的哥们则是一只手拿着烧鹅,一只手拿着羊腿正在和三名刺客进行着搏斗,因为武器并不趁手,所以也是险象环生;另外的两个人背靠着背迎战着七八名其他的刺客,其中的一人刚刚一酒壶将一名冲上来的刺客砸晕在地,酒壶也碎作一堆瓷片,两人仅有的武器也没了……
曹有泪紧咬牙根,拼着挨了一刀,将面前的最后一名刺客来了个腰斩之后,将桌子掀开,推开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的侍卫,将张尽忠拉了起来,见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心下稍安。但是眼前的形势让他不敢有半点儿的耽搁,将张尽忠的胳膊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架,便拖着他朝门口杀去。
其他的还活着的张尽忠的部下,则拼死进行着抵抗,不让刺客朝曹有泪他们那边杀过去,但是今晚的宾客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刺客,仍是有十余条人影越过了他们的防线。
短短的十几米距离,在曹有泪看来,却彷佛是天涯那么的远,他足足身披八创,才堪堪来到门前。刚想伸手去开门,那扇朱漆大门却轰然一声从外面打了开来,全副披挂的熊骥才当先冲进了大厅,身后跟了近百名衣甲鲜亮的羽林卫,他们手中全部端着精致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