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带着揶揄的目光瞅了一眼江启,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就这么定了,这两所学校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 齐王对京师比较熟悉,就由你和赵普一道,在京郊紫金山下选择合适的地块,择吉日破土动工,兴建校舍!”
赵普连忙谢恩接旨,其他的几个大臣也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而且又不用动用国库的银子,便也乐于给皇上面子,异口同声的表示赞同。只有江启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江哲笑呵呵的说道:“江启,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不乐意接这个差事?”
“啊?啊!”江启冷不防吓了一跳,也没听清江哲问的是什么,只自顾顺着自己脑中所想,急慌慌地说道:“皇上这事办的好,我也早就瞅着龙骧卫不对劲了,确实该抄了它,抄的好!”
殿中的几个大臣顿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满头细汗的江启,不知道他这神怎么会走的这么厉害。
江哲将齐王的丑态看在眼里,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敢情你还在惦记着龙骧卫的事情啊!那算了,学校择址的事情想来你也没心思去办了,就不劳你操心了!”
江启安能听不出江哲语气之中的讽刺?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急急说道:“皇上莫要听信谗言。龙骧卫虽然是臣弟建议设立的,可是设立之后的事情,臣弟并没有参与其中啊!”
“谗言?你打量着朕是那种偏听偏信的昏君吗?你是朕的弟弟,朕不会随便相信别人对你的指控,但是参与没参与也不是你说了就算数的!”江哲一脸寒霜的说道。
“皇上明鉴,臣确实没有参与龙骧卫的任何事物,一直都是江呈、江啸和秦英他们在负责。”江启为了撇清自己,开始打算丢军保帅。
江哲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弟弟”,冷笑着说道:“你们倒真是一丘之貉,这么快便开始狗咬狗了。实话告诉你,江呈、江啸和秦英昨晚便都被擒下了,都没来得及用刑,便都招了……”
“招了?”江启一个激灵,再也坐不住,身子一软就势趴跪在地下只是叩头,一句话也回不出来。
因为龙骧卫里面谁的身份都很尊贵,而且人数又多,一夜之间,江哲其实并没有机会知道具体负责的到底是谁,倒是江启为了保全自己,先把江呈、江啸和秦英供了出来,江哲便借机诈了江启一句,没想到江启果然上当。
江哲本来还对江启存着一丝侥幸,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兄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龙骧卫的始作俑者,所以才做了一些防范措施,没想到这一试竟真试出了问题:从江启的反应来看,这个龙骧卫的目的和自己所想象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0055782611/12786725/6604471862906735891.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0055782611/12786725/6604471862906735891.png)'></span>它就是一把用来逼宫的利剑。
江哲缓缓站起身来,神情带着几分落寞的说道:“想想真觉得可笑,朕自登基以来,感念兄弟情分,对诸王一直都是分外优渥,朕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赏诸王双俸,即便平时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御史弹劾到了朕这里,朕也都是留中未发的。
可你偏偏仍不知足,想想太子薨了,你是出了名的贤王爷,朕是出了名的笨王爷,这张龙椅本来是该你来坐的,是不?”
江启的一张脸已吓的煞白煞白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落,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说道:“臣、臣……臣没有这个心……真的,真的……”
江哲根本就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兄良弟悌!朕太想当然了,朕一门心思的维护你们这些兄弟,可你们谁维护过朕?”
说到这儿,江哲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双目盯着江启,厉斥道:“二月二前夜的那四名杀手,可是你的人?”
江启脑子中又是轰的一声,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都集中到了头上,但是关键时刻他还保留着一丝的神智,明白这件事是死活也不能承认的,不然就真的是有死无活了,所以立刻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什么杀手?臣……臣不知道……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
江哲本来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被掳走之前遇到的杀手就是江启派来的,同样只是趁机一诈,见江启说不知道,便以为自己是多疑了,而且这一阵子发作,他胸中的火气也得到了释放,不似先前那么激动,便又回到龙书案后坐下。
百里红玉则趁机递上了一杯茶水,江哲接过喝了两口,情绪又平静了一些,便语气略缓地说道:“想来你还不算是毫无人性,还懂得害怕,朕……”
江哲正琢磨着如何处置江启的当口,何真已进来禀道:“恭王江琰在外头请见,皇上见不见?”
江哲的怒火并没有完全平息,便冲何真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怎么当的总管太监?恭王是武宗皇帝钦赐的‘见君不趋、称臣不名、剑履不解’的王爷,你倒挡起他老人家的驾来了?”
“啊?啊!”何真没头没脸地挨了一顿,立刻神情一肃,答应了一身,转身去请江琰去了。他还在纳闷:皇上刚登基不久的那会儿,明明是对恭王避而不见过啊!
没一会儿的功夫,须发皆白的江琰便迈步进了殿来,江哲连忙起身相迎,口中笑道:“您老人家怎么突然过来了?快坐下!”说着话,竟亲自扶着江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江琰也不客气,落座之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启,然后笑着说道:“臣老了。以前都是寅末卯初时分便起,现在都要睡到辰时才能醒过来,夜里也睡的比以前沉多了。刚才有人上门求老夫来向皇上说项,才知道昨夜里江北大营的兵过了江,抓了很多的宗室子弟和勋贵后裔。”
江哲见江琰开门见山,自己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将昨夜裁撤龙骧卫的事情简要的复述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道:“朕正和他们商议着如何处置这件事情呢!”
江琰捋了捋银白的胡须,左右看了看在座的大臣,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大臣们,是什么意见?”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皇上真能信口开河,刚才啥时候商议这事儿来着?这龙骧卫里面不是江氏宗亲,便是开国功臣的子孙后代,如何处置他们,岂是人臣能够随意妄说的?
所以李敏咳嗽了一声说道:“王爷,我等尚无良策!”
江琰听了呵呵一笑,回头冲江哲说道:“皇上,不瞒您说,这龙骧卫自从它成立的那天起,老臣便知道了。但是,老臣之所以未予以上奏,是因为老臣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就是现在,老臣仍然不觉得这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根本就不知道皇上费心。”
他这一语既出,众人都是一惊:江哲从昨夜秘密回京便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深更半夜的又是调兵、又是抓人的,事情闹的那么大,结果在这老头眼里这都是小题大做,这老头虽然身份尊贵,可这话说的也太大胆了吧?根本就不给江哲留面子嘛,甚至连伏在地下的江启都情不自禁地偷瞟了江琰一眼。
江哲却不生气,只是平静地问道:“这是怎么说?”
江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启,笑着说道:“龙骧卫的兵非富即贵,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一只部队的存在,确实挺吓人。可是真要让他们做什么像样的大事,恕老臣无礼,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要作小事,他们又不屑于作。说到底,这帮人是什么事也作不成。
而且,皇上是不世出之明主,御极以来,天下归心,朝野宾服,不是老臣我要媚上邀宠,实话实说,大唐中兴指日可待,这个时候想凭着几千号纨绔子弟在京师作乱?也太抬举这龙骧卫了!”
说到这里,江哲已是笑了。余下几个人也都笑,只有江启笑不出,心头愈来愈沉重。
江琰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启,话锋突然一转,又说道:“当然,捣鼓出这个龙骧卫的人,其行虽可恕,其心亦可诛。然百行孝为先,论心不论迹;万恶淫为首,论迹来论心。这事儿,还请皇上圣裁!”
江哲咂摸着江琰的话语,轻轻地点头说道:“老王爷说的对啊。论迹寒门无孝子,论心世上无完人。生在这帝王之家,又有谁没对这张龙椅动过心思呢?”
说完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江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起来吧!你是朕的兄弟,朕原谅你了!”
江启艰难地爬起身来,此刻真是羞愧交加,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刚要谢恩,江哲却又道:“龙骧卫虽然没有谋逆实据,但是所作所为已为国法难容,你是龙骧卫的实际领导者,不管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该给你点薄惩,以肃国法。你我同为先皇血脉,朕实在是不忍伤害于你,就罚你在齐王府闭门思过一年,以示警戒吧!”
“谢皇上隆恩!”江启又跪倒说道。
在场的几个大臣则是心中暗笑,江哲这个处置看似不重,但是其实一点儿也不轻,闭门思过一年,那还不就等于是圈禁啊?
“起来吧!”江哲又沉吟了一下说道,“除了为首的三人,其他的龙骧卫都立刻无罪释放吧!江呈和江啸削去爵位,贬为庶民!至于秦英嘛,哎,送给他老爸护国公秦佑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