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真人
烽火骁骑的阵形敞开了一条足有丈余的空道,一辆巨大的囚车缓缓来到了云逸的面前,巨大的黑色帷帐隐在夜色之中。无弹出广告小说
“云逸,你若不降,他便是一死?”烈风寒一抬手,偌大的帷帐缓缓解下,只见帐内一名女子蜷伏在囚车里,身上的素白衣裳已被染得紫红,墨绿的青丝散乱着,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正是日思夜想的水倩兮!
云逸模糊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他疯一般从地上腾空而起,僵直的身子硬生生向囚车撞去。
那知云逸的身子刚触到囚车的铁栅栏,冰冷的铁器霎时变成炙热的火红色,似乎连云逸的半边身子都要被烤焦!
“咔”一声透彻心扉的巨震,一只闪电自天而降,将云逸所站之处,轰出一个足有丈余的陷坑,爆炸所引起的气浪,竟然将旁边几个押车的兵卒震出数丈。
囚车上隐隐有雷声轰隆,铁质的栅栏上渐渐隐显出了无数的镌刻符文,闪着青芒,蝰蛇一般将囚车紧紧缠绕着。
青烟散去,被击中云逸却似乎浑然不觉,从坑中站起身来,木然向囚车走去,恍若一具行尸走肉。烈风寒看得真切,就在闪电击下的同时,云逸周身竟然泛起了一层真气,护住全身,才使云逸逃过一劫。
“云仙罡体术?”烈风寒心中一怵,探手从背后的箭囊中取出一支古檀木箭,箭身涂有亮漆,篆刻着奇形怪状的古篆籀体小字。引弓如月,“嗖”一声,箭矢流星般向囚车中水倩兮的后心直直射去。
似乎感觉到了古箭的杀气,云逸的双目突然变得赤红,怒吼一声,伸手便向飞箭抓去。旋转的飞箭似乎颇有灵性,箭身的符箓发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双眼一阵晕眩,云逸竟然觉得古箭幻成了三只,如同三条鎏金的小蛇,迅捷而有力的扑面而来。
仓促中,云逸只得信手乱抓,但觉手心一阵火燎的灼热,一支小箭穿掌而过,钉入身后的铁栏之上,只露出了一支短小的箭尾,微微颤动。
猛然间,“无上天尊!”一声吟诵,一名身着宽大青丝道袍的道人分众而出,约摸六十来岁的年纪,长眉尖脸,身形甚是矮小,却步伐稳健,神采奕奕。
“你便是云逸?硬挨了本座“惊雷闪”一击,又能挡得住噬骨箭,果然不同凡响,难怪大信镖局如此看重于你,哼哼。”青丝道人冷笑两声,口气里没有一丝赞扬之意,鄙夷的啐了一口,道“读圣贤书之人,却与妖孽苟且为奸,恬不知耻!”
此人难道便是界之仙?云逸暗自揣测,水倩兮的禁制想来必是此人所下,看了一眼蜷缩在囚车里浑身血污的女子,他的心在流血,他决不能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修道之人,当六根清净,与世无争,道长却不分是非黑白,四处屠戮生灵,如此行径,与妖魔鬼怪何异?”云逸缓缓抬起脸来,火红的眸子似有一团鬼火,妖异的燃烧着。
青丝道人乍看这一双眼,暗暗心惊,此人竟然生有一双血魔眼,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血魔眼其实只是一种嗜血症的别称,相传有嗜血症之人,当此证发作时,则如狂魔附体,锐不可挡,在毙命之前,对于任何的伤势都会浑然不觉,且见血越多,性情越暴戾。
青丝道人自付今日不趁机除掉此人,恐日后必是后患无穷。想到此节,阴阴笑道“死到临头,莫要嘴硬,你先看看你的掌心。”
云逸这时方觉得手心正有一股黑气顺着臂膀直涌头顶,一阵彻骨的剧痛,抬手一看,只透彻心扉见手心的伤口处,黑血不断溢出,将地上也染的一片黑红。仔细观瞧,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血,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蚁虫,正在伤口处进进出出。
云逸大吃一惊,暗骂界之仙卑鄙,忙盘膝坐下,运起内功,想要将已经进入体内的蚁虫逼出,那知刚一运气,但觉浑身气血翻滚,真气停滞,一口真气如何也聚不起来。
“哼,自不量力!本座知你与姬纯均私交甚好,你可曾见过一封盖有梅花的信笺?若你肯说出,本座便答应你,放她一命。”青丝道人暗想此次若能探得梅笺信的消息,为朝廷立功,便可取得少帝信任,日后恐怕坐上国师的位子也未尝不可。
云逸的肩头一颤,似乎颇为所动,淡淡的叹气道“此话当真?”
“本座无上真人界之仙从无虚言!”无上真人见事有可图,不禁面有喜色。
“好,我答应你!”话犹未落。云逸一个翻身跃起,血红的眼睛锁定无上真人,挥手便甩出那支噬魂箭,自己的身子也随之扑出,直奔无上真人面门。原来云逸趁人不备,悄悄将噬魂箭拔出,拢在袖子里。此时见无上真人不察,便强压伤势,出奇不意的奋力一击。
无上真人微微冷笑,神情不变,伸出右手,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宝符,大喝一声“去”,一道巨大的符印卷起一阵罡风,瞬间将噬魂箭绞成了粉碎。云逸的身子被这道宝符击中,“轰”
一声,打着转儿飞了出去,跌倒了足有七八丈远的一辆投石车之上,宝符的余劲,连投石车也击的粉碎。
“在本座面前耍花招,找死!”无上真人大怒,以指向天,念念有词。
烈风寒大惊,知道这正是大名鼎鼎的惊雷闪,惊雷闪乃是外丹术修炼极为有名的雷法宗所有,雷法宗的道术在外丹术诸多流宗中威力极强,不禁可呼风唤雨,生云引雷,甚至可招神降妖。云逸已然重伤,若再被惊雷闪所击,必死无疑。忙疾呼一声“真人且慢动手!”
无上真人似乎并不将列风寒放在眼里,收回法术,冷笑道“镇抚司大人,还请自重身份,本座此次来可是有皇命在身,不拿到梅笺信誓不罢休,你莫非想要抗旨不成?”
列风寒花白的胡须震颤着,拳头紧握,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但此时却也不敢得罪无上真人,只得强压怒火“此人与青丘血狐一族有莫大的关联,青丘人不远万里来此西陲之地,绝不是为了夺取玉墨城这么简单!”
“那本座若是非杀此人不可呢?”无上真人口气咄咄逼人。
“那就莫怪在本将得罪了!”烈风寒略一拱手,周围的烽火骁骑立刻将无上真人围了起来,鎏金的刀剑在月光下寒光闪闪。
周围的气氛突然僵硬起来,静静的戈壁针落有声,剑拔弩张的阵势使情形恶劣之极。
“那是什么?”一个在外围戒备的烽火骁骑忽然喊了一声,打破了沉静,恰如一枚石子坠入一池死水,荡起万点涟漪。
众人看时,但见西北方向,有一道夺目的巨大光影在飞奔而来,带起一阵巨大的旋风,舞动着衰草乱石,呼啸而来,天地似乎都被卷入了这一道光影之中。
那道光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众人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一道光影,而是一群成千上万似箭一样的流芒,聚成一团,如蝗似蜂,铺天盖地而来,远远看去,确如一道光影。
眨眼之间,流芒已经逼近,大地也随之震颤起来。
“流星,是流星,大家快逃命啊!”整个精卫军的后方顿时大乱,众人何曾见过如此阵势,一时惊慌失措,抱头鼠窜。那数以千计的流芒却也并不见停,朝着玉墨城的东门直逼而来,大批的精卫军被卷入了这漫天的流芒之中。
在呼天喊地的哀嚎之中,夜空中突然下起了一阵血雨,昏天黑的血雨中不时还夹杂着精卫军的残留的尸首,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那不是流星,是剑!”无上真人木然着盯着快到眼前的流芒,从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他的瞳孔在急剧的收缩,整个身子都震颤着。他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天狗食日的夜晚,他跟随十几万精卫军和各大流派众人杀上不周山的情景,那一晚他也见到了这漫天的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