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醋意
作者:白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428

温庭筠率先反应过来,忙请幼微入座,又感慨道:“惠娘可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少年的幼微哪里有这样的风度。

幼微掘唇一笑:“先生过赞了。”她看向仍痴痴望向自己的李亿:“先生,这……”语带疑问。

温庭筠忙笑呵呵地说:“这是你前日在崇贞观见到的李状元,他知道鱼玄机那首诗是你写的,便托我代他引见一番。李状元少年得意,最为看重的也是有大才的美貌娘子啊!”

他这话说得虽然客气委婉,但其中暗含的意味却说得很清楚,幼微自然也知道李亿这次相见打的什么主意,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向李亿纳了万福:“鱼氏幼微见过李状元!”

李亿忙忙回了半礼:“鱼娘子不要客气,我与温兄一见如故,你又与温兄是多年相识的好友,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以后就请称我的字学礼吧!”他抬头看向幼微,双眼温润含笑,脾气好好的样子。

幼微脸颊上飞快染上两抹晕红,不甚自然地侧过脸,低声应了一声:“敢不从命!”声音糯软,带着丝小女孩的娇憨。

李亿立觉心里痒痒的,见她坐的位置离自己那么远,想一近芳泽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得伸手介绍着桌上的花食:“鱼娘子可曾来过这花满楼?我乃是江陵之人,还从未见过这般繁华奢侈的酒楼呢,就连着花食的种类许多以前也是从没听说过,可算是开了眼界!”

可以说,他的脾气很温和,又擅言辞,经他这略带自嘲的一番话出口。刚还尴尬的雅间气氛便活跃了些。

幼微似是羞涩的样子,低垂着长长的眼帘,小嘴微张,轻轻应道:“是。”却是不多话。

温庭筠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大吃大喝起来,但这满桌子的菜式精致的花食又岂是他所爱,他喝了一杯青梅酒,才大大咧咧地摆手:“学礼。这你就班门弄斧了,惠娘是这花食铺的第二老板,平日同昌公主不在,都是她在打理的,她比咱们任何人都要熟识这花食样式!”说罢便又是一杯子青梅酒下去,又大呼好喝,过瘾,又酸又甜又辣。酒味醇厚,显然是几十年的好酒了。

李亿微微尴尬,瞪着满桌子的菜看了看,才转头看向幼微:“鱼娘子本名可是……”他舔舔发干的唇:“可是幼微两字?”

幼微扑哧一笑,从睫毛缝里瞅他一眼,细白如瓷的小脸上就如上好的羊脂玉沁了血色一般。红晕天然,她不甚好意思地说:“民女的本命正是鱼幼微!李公子租的那所状元楼也是民女所有!”

其实提到自己当冤大头多掏的几万银钱,李亿每次想到都觉气恼不已,可一下子高中,现在又见自己原先以为铜臭甚重的小娘子长相竟然如此可人,而性子又如此腼腆,那满腔的怒火不知不觉早就消掉了,此时的他有的是对幼微做生意手段的佩服与赞叹。

默了默,他才干巴巴一笑:“鱼娘子于生财之道上确实有一套!”

幼微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大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小小声道:“李公子可是生气了?”她咬了下嫣红一点的唇:“当时民女并不识得李公子,还是那日在崇贞观回去后,民女才想起来的……”声音也可怜兮兮的。

温庭筠装作吃的很香甜的样子,竖着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

“没。没有。”李亿连忙否认,笑话,他现在正想法设法让自己给美人留下个好印象呢,又想到她喜欢做生意,想必是独爱钱财的,区区几万贯钱能买得一美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他亲自为幼微倒了一杯青梅酒:“来,为咱们的缘分干一杯!”他此刻有些后悔了,如实当初自己亲自出面与这鱼娘子谈租钱,岂不是能更早见到她!

幼微含笑点头,眉眼弯弯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香又辣的酒对她似乎一点也不起作用。

这样的豪爽自然取悦了李亿,他哈哈一笑:“鱼娘子好酒量!”他也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幼微便又亲自为他倒酒,纤细修长的手故意翘成兰花模样,身姿袅袅盈盈,脖颈修长白皙,透露出别样的优雅,她的身子因倒酒而微微前倾,顿时一股极暗极模糊的幽香沁入李亿的鼻尖,他心神一荡,这是什么香?怎的自己从未闻到过!

幼微尖尖的下颌稍微上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李公子,这是我为状元宅子之事道歉!”

“不需道歉,不需道歉……”李亿喃喃地说,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此刻大脑中一团浆糊,深印在脑海中的都是刚才美人的那一双勾人的美目!

温庭筠闷笑出声,又怕真笑出声来扰了气氛,又忙用袖子捂住脸,在里面闷笑。

雅间内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雅间的窗户是开着的,而在高高的二楼,同样一座雅间内正有一双如深潭般幽静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第一百,啊?”

幼微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好脾气地笑笑:“伯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惠娘不太懂!”

“你不懂?”赵氏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话一般,声音猛地提高,一只手凌厉地指着幼微:“你鱼幼微多聪敏啊,自小就耍着我的儿子玩,现在又耍着我们一家子玩,你会听不懂我的话?呸!”她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以前你家穷,便想巴着谦郎好以后享荣华富贵,现在你赚了昧心钱,出息了,就更不得了了,天天与那些公主王孙混在一起,想着以后能弄个王妃当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你还偏偏扯着我家谦和的腿不放,啊,想让他给你做候补啊?你做梦!”

淋漓痛快地骂了一通,看见幼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赵氏这才觉得自己忍受的七八年怨气都给疏散开了,很是得意。她斜瞟了眼她的神情,喘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若是当真听不懂,我就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声,以后我们刘家你少过来,最好是一步也别踏入!我们不欢迎你,别弄得你好.xzsj8.像很懂礼节很孝顺一样,我不稀罕你这黄鼠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天三趟往我家跑的目的啊!滚,以后你再进我家一次,我就让家丁打你一次,直到打断你的腿为止!”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凌厉非常!

幼微的双手有些颤抖起来,望着面前这个早就年老色衰、身体微胖的妇人,她似乎看见了当年咄咄逼人的张夫人,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和蔼可亲,她的嘴角浮起一丝落寞的笑,但紧接着,她的眸子便变得极为冷清淡漠。

缓缓施了一礼,“以后谨遵伯母之令就是。”没有过多停留,她转身便走。

赵氏望着她远去的但仍显高傲的北影,恨恨瞪了一眼,但毕竟得到了她的保证,心情终于松快些了。

与赵氏的不欢而散,幼微心底是极其不舒服的,若是旁人她早就反唇相讥起来。但那到底是刘孝的妻子,谦和的生身母亲,她不能把她与王杰相提并论,而赵氏为何会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原因。

甩甩头,将这一想法自脑海中闪出来,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幼微奇怪:“吴叔,到了?”

吴叔望着面前那冷清如贵人一般的黑衣男子。摇摇头:“娘子,有人找你……”

他给幼微赶了一年的车,也时常看见这个男子,听娘子说是叫千墨的,好像是王爷身边的小厮。

幼微诧异地掀开帘子,见到是千墨时一惊,莫非郢王已经从漠北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果然不远处角落停着一辆深灰色的普通马车。很不起眼。

“鱼娘子,主子要见你!”千墨对她施了一礼,伸出手来做个请的姿势。

幼微咬咬唇,跳下马车,对吴大用说:“吴叔,你把马车赶到那边。等我回来。”

吴大用自然是赶紧应了。

谁知千墨却道:“不用,你先回去吧。”

吴大用小心地看了幼微一眼,后者便点点头:“那你先回去也成,记着回去后该怎么说!”

这个幼微以前早就教过的,吴大用很认真地点头,便赶着马车轱辘轱辘走了。

幼微默不作声地跟在千墨身后来到了这边的马车处,抬脚上去,掀开帘子,那人正懒洋洋地跪坐在榻上。悠闲的翻着矮几上的书。似乎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

“民女见过王爷,祝王爷万福金安!”幼微深深伏了下去,即使将近,又特意将民女二字的声调上扬,还不能表示自己的恭敬吗?

她大大的墨玉瞳仁转了转,在心底暗笑。

李偘却嗤笑一声,带着他惯有的嘲弄语气,低沉地说:“鱼氏,你很不乖!”

轰隆隆,幼微被震得外焦里嫩,这,这是什么状况!

他这句话似乎很有歧义,让她控制不住地往另外的方向想。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在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微笑,谄媚地说:“王爷,您走这段日子,民女一直兢兢业业,恪守尽职,忠心耿耿,早出晚归地打理粮肆生意,不敢有丝毫闪失与懈怠,民女很听话,很……”原本一咬牙是想说出那个“乖”字的,可惜不下心咬成了自己的舌头,顿时疼得眼泪汪汪,只得哭丧着脸换了词儿:“民女很听话,很忠心,很忠心的!”

“是吗?”李偘伸出两根洁白修长的手指.xzsj8.抬起她的下巴,幽黑难测的双目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可是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何却当成了耳旁风?”

幼微太紧张了,以致于没有发现自己再次被调戏,顾不得下巴上那两根冰凉的手指.xzsj8.,她飞快在大脑中闪过郢王对自己的警告,再三思索,觉得自己没有触犯到哪一条,大大松了口气后。又装作很委屈很大气凛然的样子,高高昂着小脑袋,桃花眼圆睁着:“王爷,民女把您的吩咐一向是当成圣旨,不对……是比圣旨还圣旨来执行,您可要明鉴,民女绝对不敢不听您的话,更不敢把您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因为面前那人细腻俊美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显然已经发怒了。

幼微不易察觉地缩缩小脑袋,搞不清楚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你今日中午与谁见的面?”郢王却忽然又放开了她的下巴,淡声问,语气中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

阴晴不定,变色龙,幼微一边在心底腹诽着一边转转小脑袋。考虑自己是否要说实话。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李偘就冷笑一声:“花满楼的酒还不错吧?”

幼微一个激灵,天哪,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敢再说谎,她当即实话实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李亿,他与我先生温庭筠相识。我们今日见面是想恭贺他高中状元的,实是恭贺之宴!”

话说得很溜,没有一点打磕的迹象。

李偘嘴角那抹冷笑便愈发明显了,冰与玉相击的声音也更加冰冷:“鱼幼微,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本王再问一遍,你今日与李亿见面是为了什么目的?”

幼微鬓角的汗便涔涔流下来,她不知郢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莫名就很心虚。似乎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一般……

不。不行,那是死也不能说的!

她咬着发白的唇,颤声道:“王爷,民女说得全是实话……啊!”话未说完。下巴便猛地一疼,郢王又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拉近自己。

这次他用上了三分力道,幼微立即觉得下巴疼得厉害,龇牙咧嘴地挤出一个卑微的笑:“王,王爷……”

“鱼幼微!”郢王专注地看着她,如深潭黑幽深静的眸子闪过一道复杂难辨的情绪:“我那日跟你说的一个妇人对主子的忠心,难道你忘了吗?”他声音低沉,也可能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听起来有些沙哑。

幼微却仿佛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脑袋一样,以前的种种一下子就在脑海中清晰起来,而每次相处他对自己的调戏亲昵也都在她脑海深处渐渐汇成了一个答案,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一个荒诞无忌的事实……

她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是说……是说……”后半截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郢王竟然看上了自己?不,不对,他应该是看上自己的才能才对,所以,他对自己应该是欣赏的,可是……幼微想到以前的片段,又疑惑起来,他明明是厌恶自己的呀,他亲口说的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啊,很讨厌她的心机与世故的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幼微害怕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便又小心谨慎地看着他,对方似乎看到幼微刚刚十分震惊的神情,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神嘲弄:“你在想什么?”

啊呸,呸,呸!幼微忙唾弃自己,像他这种态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呢?

她的脸有些发烧,隐带着心底有丝不易察觉的发酸,她顾不得想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忙往后挪挪小屁股,不让自己挨他挨得那么近,因为后者的呼吸几乎都要喷到自己脸上了!

“还有那日出发之时,你似乎也不听从我的警告,去送了刘小郎……”幼微往后靠了靠,李偘却仿佛能察觉出她的意图似的,又故意往前倾着身子,口鼻里喷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前者脸上,顿时前者的脸就如发烧一般红得不像样子,一双清冷妩媚的墨玉眼如只小兔一般慌乱转动着,就是不敢与面前的人眼神接触。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事实上此时的幼微已经心乱如麻,哪里还能有精力去回答他的问题。李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哼一声:“嗯?”

幼微咬了下粉白的唇,痛苦地嘤咛一声:“疼……”双目已是含了斑斑泪点。

李偘微微松开手指.xzsj8.,她洁白细腻的下巴上已经染印上了,因今日有事,又加了前章的1700字,总共是9800字,也就是说大家多掏一千字的钱币,明日回来会免费补偿给大家2000字,不好意思,亲们,推荐期,必须是9000字才行!(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