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道灯火明灭,光影斑驳,映照在孤岫那美丽而苍白的面容,以及轻微颤动的睫毛上,凄迷而虚幻。无弹出广告小说
“你看这月色是不是很美啊?”止住脚下的步伐,君亦琅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雀跃,清澈的眸子比眼下的月光更为清明。
双手紧紧地环着君亦琅的颈项,孤岫痴迷的观赏着月光朦胧中君亦琅那华美的轮廓。此时,她无心赏月,只想这样一直静静的一个人看着眼前的男子。
山水相随,一世静好,而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亦心居,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不久之后便会真正的离开雅陵,离开这森严肃穆、生杀予夺的宫城,过去的一切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忘记干净!
那一剑刺醒了仇恨交织的梦魇,她终于明白那些从生命里走失的人已经永远的远去,再也不会重新回來身边。或许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好好的活下去,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并且要活得很好很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孤岫的声音虽淡,清渺飘忽却又是异常的清晰,一字一字的慢慢溢出,似乎是要说出一生一世的诺言。
食指旋即柔柔的停在君亦琅微启的唇上,截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心中蓦然一紧,君亦琅的千言万语都化作只为她一人而绽放的温柔。
清水居光影潋滟,婠婠撑着下颌昏昏欲睡,伴随着推门伴随着的嘎吱声婠婠猛然间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起身迷迷糊糊的呢喃道:“姐姐回來了!”
“这些日子为了照料我你该是累坏了!我已经沒什么大碍,此刻你就快些去休息吧!”边说着她便轻轻的推着让婠婠回屋休息。
夜已深,孤岫却毫无睡意,目光凝在微颤的灯花上,仿若陷入了一个人的荒芜之中,微妙的感觉犹如落梅乱雪,拂了一身还未满。
推开雕花木窗,孤岫呆呆的遥望着那轮皓月,似乎从來沒有像今夜,心中牵念着一个人,难以入眠。轻纱摇曳,垂落一室婉约朦胧。
双手合十,虔诚的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爱她的人与她爱的人,一世平安喜乐。唇角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心似一池碧水于静谧恬淡中乱了相思弦。
伸手合上了木窗她坐于妆台前,拔下芙蓉髻间的那支朱钗,轻捏着置于眼前良久,扑朔迷离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珠花尖上,不经意间已然出神了。这支朱钗是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信物,娘亲说希望有一日她戴着这支朱钗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淡淡的想了想竟有丝丝愁绪染上心头。
抽开妆台左侧的屉盒小心翼翼的将朱钗放置于其中,无意间却瞥见盒中有一封信笺,不免心生疑惑,将那些步摇珠翠拢向一边随后取出信笺,见信封上写着一个‘孟’她便已知晓此信乃是出自孟雅歌之手。
迎着晕黄的烛光,她看的很是仔细,不曾落下一字,须臾,迹的宣纸点燃,眼见着那个秘密化为灰烬,沉入无底的深渊,她忽而扑哧一笑,至于笑什么她也不得而知。
一夕浮华,人事纷扰,终付了一抹微尘,到底与她所无干系。
信笺已经化为灰烬,那其中的一幕幕便也未放在心上,现如今她什么事都不要管也不顾,只知道在离开雅陵之前不希望出现任何的变故,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打破她拥有的这來之不易的幸福。
途径前院恰见阿纲从君亦琅的书房里出來,心想着莫不是宫中又出什么乱子于是便快步上前一探究竟。原來是皇上传旨今晚众皇子进宫赴宴,寻思着今日也并非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却偏偏在今晚操办家宴,凡事皆有因,无缘无故的又怎会如此?
女人心,海底针,帝王的心,又如何不似这般,猜不透,看不清……
“今夜我陪你进宫可好?”提起裙角跨门而入,孤岫目不转睛的瞪着此时手执书卷的君亦琅。
放下手中的书卷君亦琅绕案而出,宠溺的勾了勾孤岫挺翘的鼻梁,露出笃定惬意的笑容:“若是沒猜错,今夜极有可能出现重大的变故!你若要去也未尝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扬眸,孤岫俏皮一笑,神采奕奕的望着君亦琅。
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君亦琅长叹一声,终于幽然的开口:“只是……你进宫的身份是……我君亦琅的女人……”
撇撇嘴,孤岫佯装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君亦琅将她揽入怀抱,“今夜若是我们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亦心居,不问世事。”
“脱身……”孤岫起了启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下颌微微的靠着君亦琅的肩头,不再言语。
良久待从那安逸的怀抱中抽离而出,只觉的君亦琅沧冷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那目光中有太多看不懂的情绪。
今夜若是我们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亦心居,不问世事。这句话,真是复杂!
炽烈的阳光像是被什么遮住了,阴影笼罩起來,曲折的栏杆通向湖中的亭子,孤岫站在九曲回廊上,回头见岸越來越远,恍惚间有种岁月菲薄的萧索。
软软的坐在登上,由锦盒中取出花钿步遥,在光线的映衬下竟是闪闪耀眼。面似芙蓉,眉如罥烟,那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勾人心弦,发髻两侧垂落的步遥微微的抖动着,璀璨夺目。
今日的打扮高贵不失清雅,比起以往的淡雅简约,却是少了几分脱俗,多了那股子妖媚。
婠婠不免一声赞叹脱口而出,“姐姐真是冰肌玉骨,魇笑欢脱,一定比宫里的美人们更胜一筹。”赞叹过后却是轻叹。
“婠婠,明日不如随我们去亦心居……”声音渐渐隐遁在唇间,后面那句“我便自此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也未得说出口。
“姐姐的好意婠婠心领了!亦心居是姐姐与四皇子的小天地,多一人便不好。四皇子已经帮婠婠谋到了一份好差事,姐姐便不用挂念了。”放心手中的玉梳,婠婠一脸的羡艳。
“心儿!我们该出发里了。”君亦琅一身玄青色华服款款上前,孤岫闻声回眸婉转一笑,忽而一愣,君亦琅的眸子直直的盯着眼前魅惑撩人的女子,心底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是欢喜又是困惑。
半响,君亦琅才回过神來,深思熟虑间有透露出几许玩味:“心儿便是我心底的倾国倾城的美人!”
轻软的声音里,连带着心底的迷乱都一并安抚下去。马车奔驰在繁华的锦绣大道,穿过來往的行人,穿过暗夜,穿过重重宫门……
下了马车,恍然间有种失措感,身侧皆是那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宫墙,墙里深宫墙外道,相思与尘埃不过十余里,黯然的轻扇眼睫,若有如无的苦涩徐徐在心底蔓延。
挽着君亦琅的胳膊,静默的行走在这深巷之中,浅笑中她却又不敢凝视那双褐瞳,心中唯有暗暗的数着脚下踏出的步子,一、二、三、四……
雁歌台,人声鼎沸,灯火阑珊,歌舞升平,旖旎着乱世独具一格的繁华。
美眸一倾,孤岫便撞入君亦风那烟雨般朦胧般的墨瞳里,再看一眼又仿佛埋葬着万古的深邃,极其自在的而收回那略微闪烁的目光。
“四哥这便是你说的冷心姑娘,像……真像……与聂孤岫简直一模一样!”君亦轩细细的上下打量一阵,满眼疑惑与差异溢于言表。
将胳膊从君亦琅手中抽出,她微微侧身行礼:“冷心,见过各位皇子!”
“四弟与二哥心爱的女人都是如此相似,这也怪不得志同道合!”君亦晟冷不防的开口,在说道“志同道合’四个字时故意提高的声音,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中的深意不用戳破众人心底皆是明了。
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皆起身行礼。待众人皆入席就座,孤岫方才注意到君亦风身侧坐着的傅芷妍,那抑郁着血色的双眸子似锋锐的钩子,重重的在她的心底划上一道伤口。
手心紧了紧,她那清亮的目光并不躲闪反倒是越发的凌厉,眸中闪过一抹胜利之色。
丝竹声戛然而止,歌舞散尽,雁歌台陷入死寂般的平静之中,宛如暴风雨即将迫近时的一触即发,表面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汹涌,诡异的竟有几分阴森。
“晟儿,你落了些重要的东西在父皇这里!”君御看似轻描淡写的言辞间,似乎又别有寓意,帝王家的心思向來埋得很深很,旁人无法揣测一二。
君亦晟长眉微蹙,隐隐露出忧虑,未來得及思忖再三便猝然起身上前跪着一言不发,随后只见君御接过公公手中呈上的为数不少的信笺,瞬间勃然大怒的向君亦晟轻砸而去。
双手颤抖的拾起眼前散落的信笺,君亦晟隐忧的看了看,木然间才发现已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满眼的绝望愤懑,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
“三皇子君亦晟,勾结诸国叛逆,企图颠覆江山社稷,今……贬为庶人,终身幽禁于临淅。”
一声喑哑的高呼,似重重的石头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