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市修养了一段日子,陆子皓的身体也基本上恢复到了原来的状况,虽然陆氏在官恩的管理下一切也算顺利,但他还是准备尽快回B市了。
长年的生物钟让陆子皓依旧在早晨很早醒来,他洗漱完后便站到露台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晨光熹微,觉得别有一番味道。突然腰身一紧,被人从身后抱住。陆子皓低头看了看环在腰间的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微微勾唇,笑道:“丫头,不是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微脸颊贴在他明显瘦了一些的背脊上,只觉得骨骼分明,回道:“今天自然醒的有点早。”
陆子皓胸腔震动,低笑出声,想把她的手放下来转过身来和她说话,可却被她紧紧缠住,只听她有些撒娇的说道:“二叔,让我抱抱你。”
陆子皓一听,犹疑了一阵还是放下了想拨开她手的大掌,垂在了两侧,轻声问道:“丫头,怎么了?”
自从这次从医院出来之后,他总觉得陆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时常看着她一个人发呆,有时候和他说话也会走神,可就是走神的时候也总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想她或许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也这样直接问过她,可她总说没什么。
身后没有回答,只是环抱住他腰身的手越来越紧,良久后才传来她似乎有些怯弱的声音,“二叔,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傍晚答应过我,以后不管我向你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不能推开我?”
“嗯,记得。”陆子皓实在不明白她今天是怎么了,但还是回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从来不会忘记。”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陆微已经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说出这句话似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
陆子皓心中一突,垂在两旁的手紧握成拳,突然强行的拉开了陆微环在他腰上的手,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可转过身来与陆微对视的时候却换上了一副微笑的面容,他扶住了陆微的肩膀,笑道:“我们现在难道没在一起吗?”
陆微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她不相信他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是在装傻,而且装的高明,可在心里从他出车祸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怎么可能因为他这样一句话就放弃?
陆微直视着陆子皓压抑着情感的双目,坚定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二叔,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陆微语速有点慢,似乎是怕陆子皓听不清楚。
这一次陆子皓再也没办法装傻,猛然转过身子,看向窗外,脸上再无刚才的笑意,满是平日里在商场上冷酷杀伐的冷然,声音也染上了怒气:“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就是过了这三年,我对你依旧是对着自己侄女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难以启齿的感情?我还以为过了这几年你懂事了,没想到还想着这事,以后都不准再提,听到没有?”
陆微看着他扶住栏杆的手,上面已经因为用力而隐隐看见关节处的白骨,到底是因为怒气还是因为隐忍呢?她已经不想再去想,只知道自己要说出心里的那些话,也不能让他再这样逃避下去。
“二叔,你为什么还要骗自己呢?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不相信,你知道吗?在你昏睡的那些天,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如果你还能醒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爱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陆微看陆子皓的背影似乎已经有些微的颤抖,可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于是继续道:“这次你出事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世事无常,就算是现在都还好好站在你面前的人可能下一刻就会不在了,爸爸当年也是这么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没了。我不想等到那时候还和你这样,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陆微向陆子皓走进了两步,几乎又再次贴上了他,呢喃道:“二叔,你能不能也勇敢一点?”
陆子皓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回道:“丫头,不要再说了,你才多大,你以为你真的就懂爱是什么了吗?说不定明天你就会突然遇到一个男生,然后喜欢上他。你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你从十二岁开始心里眼里大部分都是我,终有一天你会找到那个真正合适你的人,知道吗?但是那人绝对不会是我。”陆子皓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愤怒,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十分平静。
“二叔,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你也是爱我的呢?以前我不敢想你爱不爱我这件事,可这次之后,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你的命还让你放不下吗?”陆微说到最后声音越发的低沉,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力气也随着陆子皓的无言而有被抽空的感觉。
这时陆子皓突然转过了身来,他像是往常那般轻抚着陆微柔顺的长发,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愫,缓缓开口:“我已经活了三十多年,前十多年在B市,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喜欢上你妈妈,后来也是因为她,离开B市到了美国,那一呆就是十年,那十年里我遇到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事。现在想来,挫折、成功、嘲笑、赞誉,该经历的事我都已经经历过了,可你不一样,我不怕毁了自己,就怕毁了你。”
陆微怔愣的看着眼前语气平静的男人,她像是明白了他的话,但心里又不想明白,只傻傻的回道:“你怕什么?我都不怕你还怕吗?”
陆子皓将两眼已经没有焦距的陆微温柔的抱进了怀里,强迫自己说道:“丫头,你也快十八岁了,算是长大了吧,以后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生,那时候你就能忘掉现在你这些荒唐的想法。二叔说过,会看着你幸福的,我会一直守着你。”陆子皓从来没想过说出这些理所当然的话竟然会如此的心如刀绞,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陆微从陆子皓的怀里挣了出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突然揽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了他有些凉意的唇。她没有过接吻的经验,所以吻陆子皓也是吻得不得章法,先是轻柔的触碰,可这样显然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于是她用唇含住了陆子皓的,舔舐着,啃咬着。
陆子皓不知道是被陆微吓到了,还是本来就不想反抗,竟然就任由陆微这样了,等感觉到温热柔软的小舌钻进了他的口中,这才突然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陆微,愤怒的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一触及到陆微已经决堤的泪水,所有愤怒又皆数化为心痛,他又把她抱进了怀里,只是这次抱得比上次用力很多,像是怕陆微再挣出来,做出刚才那样的事来。
滚烫的液体顺着陆子皓的脖颈一路流下,“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你的那些顾虑,可是你不这样你又不是陆子皓了。”
陆子皓再没有开口说什么,只这样静静的陪着她。
“那年你说,你不会再有婚礼了,除非等到有一天我有了真正爱的人,那我告诉你,我不会……”
“别说这些了,丫头,不会的,不会的。”陆子皓打断了陆微的话,他不要听她说一辈子,他惧怕着这样的话。
“你真的不承认吗?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只要你还是说是,我绝对不会再来烦你。”陆微声音虽轻,但陆子皓清楚的知道她说这话时的决心,可他不能心软,不然之前说的那些话便毫无用处了。
“丫头,我不能爱你,我永远是你的二叔。”陆子皓闭上了眼回道。
陆微一把大力推开了陆子皓,眼中满是悲痛,不能自抑的吼道:“我讨厌你,陆子皓,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你。”吼完后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里,房门被大力的关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陆微还是没从房里出来,陈姐瞧出今天有些不对劲,本想叫陆子皓进去叫陆微的,可陆子皓竟然让她端些饭菜进去给陆微吃。
陈姐进陆微房里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飘窗边上一个上午了,脸色难看的不行,陈姐劝她吃饭她也不吃。陈姐没法,只得将饭菜端了出来。陆子皓见此,眉头蹙紧,陈姐本以为他会进房去劝劝陆微,谁知道他只是突然起身回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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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陆子皓推开了陆微的房门,此时她正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有人进门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床边一沉,陆子皓坐了下来,心疼的看着她,说道:“下午我就要回B市了,丫头,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我不会跟着你让你心烦的。”陆微面无表情的回道,像是说着不关自己的事。
“谁说我不想看见你了?丫头,不要任性。”陆子皓似乎总是对她的倔强无可奈何。
“你不用这样的,我知道你烦我,我也烦这样的自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你回去吧,你不用为了责任对我好,我不想要。”陆微这一晚老是想起何韵鑫的话,她其实说的也没错,没有陆子皓,她的确是个没人要的东西。
“丫头,有些事是你坚持的,但有些事也是我坚持的,你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吧,我让陈姐也留下来照顾你。”陆子皓知道陆微的性格,那就是认定了什么事谁都劝不了,她现在认定了他烦她、不想要她,那不管他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不用,让陈阿姨回去照顾你吧,你也才好,身边要有人,而我本来也快开学了,一开学我就会回寝室去住,不需要人照顾的。”陆微仍旧坚持着。
陆子皓无奈,还是回道:“那好,你有事就和我打电话,要是有急事就和你林叔打电话。”说完就准备离开,可听到了陆微微弱的声音传来。
“二叔,你要是没打算要我,就不要还这样关心我,我会有一种承受不起的感觉,而你这样只会让我更伤心而已,我说过不会再缠着你就不会再缠着你。”
陆子皓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悸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微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心像是碎成了千万块,二叔啊,为什么我想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你都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