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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办公室清凉的风扑面而来时才吹散席阮的迷惘,她的手已经在颜培云的手心里,最直接的感受到他温热的掌心。开 心 文 学
“为什么?”她终于从千丝万缕的疑惑中挑出最在意的问题。
颜培云笑得很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席阮明显不相信:“既然是合作双方,没理由欲说还休的,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确想要报仇,却没强大到付诸行动。对于我来说,钟家母女俩再可恨,那也是我们关起门的事,还没到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的地步。”
这一番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拒绝理由其实席阮是编了很久的,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她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婚姻,亦或是不愿意离这个会让她泥足深陷的漩涡越来越近……
颜培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凑近了她,礼节性的在她耳旁落下一个蝶翼般轻盈的吻,才笑着道:“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也给你反悔的权利,颜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上一刻觉得他像是仙一般的风姿,这一刻却突然变身魔魅,唯一相同的是那勾魂摄魄的笑容,像是长了只手,一伸出来就能虏获一切,易如反掌。
席阮的心,一颤一颤的。
……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席阮没再见过颜培云,从钟如愿那萎靡不振的样子看来,她也是好久没见着人了。
“姐,你疯了!”钟如愿盯着她大喊,席阮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很久了,温热的水早已溢出杯沿,漫到桌上一片汪洋。
“姐,我有事跟你说。”钟如愿难得友善的帮她拉开椅子,还殷勤的为她擦桌子,倒了杯一向是自己独享的酸奶给她。
席阮眼眸微垂,猜到她即将要开口的事了。
“姐,你不要跟我抢颜培云了好不好,你那么优秀,以后肯定会遇见更好的人的。”钟如愿此刻变得很卑微,可怜巴巴的祈求着。
席阮抚摸着杯沿,坏笑:“怎么办,他已经说非我不可了,就算我让给你,恐怕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的。”
这是钟如愿抢走她的那个渣前男友时在她面前嚣张的说过的话,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如今轮到她趾高气昂了。
“……”钟如愿霍得夺过她的杯子,把里面的酸奶一饮而尽,气咻咻道,“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席阮神情似笑非笑,似乎很是期待她的反击。
厨房门口处站着脸色铁青的钟叶华,双拳攥得死紧,咬牙切齿的动作让她面部表情变得无比狰狞。
……
“席阮,你现在要去招聘会吧,顺便把这汤带给你爸爸吧,他最近为了公司的事操劳,人都瘦了好几圈了,我今儿个有点头疼,就不赶过去了。”钟叶华在她换鞋子的时候提着保温桶就过来了。
纵使还未冰释前嫌,席阮想着也不能让他饿着,大不了交给前台递上去,她眼不见为净。
送完下楼的时候电梯却出了点故障,怎么按都不反应,径直就把她送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两个面目猥琐的大汉正以最不正经的眼神盯着她,像是在垂涎一块煮熟的鸭子。
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席阮就按下了关门键,却被斜里□来一只手臂,堪堪抵住。
在她第一声救命还未喊完时,便有呛鼻的气味钻进了鼻腔,她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了下去。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车上了,其实药效是足以令她昏迷好几个小时的,只是在最后一刻席阮背在身后的手划上腰间链子最锋利的地方。有疼痛和血流,会让她早一刻清醒。
好在大概因为药效下的猛,所以这两个绑匪没想到她会中途醒来,所以也没有捆缚住双手,这让她心里也更有了分搏一搏的念头。前面坐上的两人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席阮再度咬破嘴唇,加速自己恢复知觉,小幅度的将自己隐匿在挡住他们视线的座椅后,顺便目光逡巡周围,寻找可以帮助逃跑的武器。这只是个半废弃的面包车,座椅后面只有几个比她还柔弱的矿泉水瓶子,根本无济于事。席阮不死心,轻手轻脚的钻到座椅底下,在一堆已经散发着腐臭味的杂物里慢慢摸索,企图找到点能够抵御的东西。
手刚触到一根冰冷的金属管时就听得前面的副驾驶上的男人开口:“我看这妞挺可口的啊,听说是后娘跟她过不去,给咱钱让咱处理这妞儿的?啧啧,可真是狠心呐,那个毒苹果的后妈那是什么故事来着,啊啊,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老大,今天咱俩可是幸运的小矮人了,不管了待会儿我可不会让你的啊,要么咱一起上!”
席阮后脊背一阵发麻,浑身都有些颤抖了。
那个被喊做老大的倒是稳重一点:“看看后座的人怎么样了,好不容易有个差,别又黄了。”
席阮浑身一僵,忙缩回身,安安分分闭眼躺好,亏得车子是颠簸的,也没人发现她的动静,那男人也只是敷衍似的扫了一眼,继续转头唠嗑:“放心啦,下了那么多,我们村口那头牛都该倒下了,还能出啥篓子。”
席阮嘴角扯了扯,这个时刻,她真不知道该不该感激一下这比牛还壮的身子骨,让她有生之年还能知道是谁千方百计的要让她彻底毁灭的。
可是,现在是坐以待毙任由仇者快的时候吗?席阮仿佛浑身都来了劲了,猛地起身,抡起手上满是灰尘的钢管就往司机头上磕了下去……
席阮其实也不是胡乱来的,力道也不至于要人命,她也没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冲动。车子一度失控,横冲直撞之后撞上了斜坡上的一棵大树,猛地一震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席阮靠着虽然破旧却还是海绵的椅背,所以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好半晌缓过劲睁开眼时,又是好一阵晕眩。艰难的看向前方,车头已经在冒烟了,司机被她打了再加上车祸估计不会是轻伤,副驾驶上的男人也因为惊诧来不及反应被撞得不轻,也是昏迷不醒。
席阮揉了揉脑袋瓜子,打了报警电话之后,好半晌才又拨了个电话。
“我重新考虑了一下,觉得之前的那个提议不错,我答应了。”任由野外凉凉的风吹得发丝拂在脸上,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席阮不是圣母玛利亚,既然你不仁,我又何必白莲花。
……
“颜总,现在是回颜家老宅还是……”司机小心翼翼的问道,颜家人都有臭脾气,一飞长途就没好脸色,整得人人自危。
孰料这回颜培云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语气:“哪儿都不去,直接去钟家。”
到的时候钟叶华自然是极为开心的:“培云啊,今儿个就在这多留一会儿,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去。”
忙张罗着如愿带他去房间。
颜培云笑了笑,也不推辞,跟着她进了房间,看着像小公主一样到处都是粉色系的装扮,跟北北的蓝色自然风格又不大一样,他突然就好奇席阮的房间,二十岁的女孩子,像她这样有多变个性的,会是怎么样的呢?
……
席阮怕麻烦隐瞒了麻醉药那一段,直接说被绑架了,录完口供之后就被护送回家了,连脸都懒得洗了,因为在车上蹭了一身的灰尘啊,机油,浅蓝的裙子变成灰扑扑的了,好几处还应景的开出藏蓝色的杂花。
她想了想,把裙子撕了好几条,跟百叶窗似的挂在膝盖上,一片狼藉。手上是警察给的纯净水,她索性往脸上抹了一点,这才感觉到疼,原来额头上是有擦伤的,不过不要紧,此刻正需要。
看着院子里的车就知道有人已经候着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站在门口正好能够看到饭厅里点着温馨的灯光,饭桌上袅袅升腾起来的,都是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而围着桌子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缺席,亦或者是巴望着她永远不出席的,纵然有人已经接到过公安局的电话,反而送上谄笑的脸,生怕薄待了钟家的就是菩萨颜培云。
其实她回来得真是不早不晚。
众人看向她的模样都是满眼惊讶的时候颜培云比任何人都从容地起身走向她,走近的时候席阮才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像一只灰扑扑的,脏兮兮的,未蜕变之前的丑小鸭,遭万人嫌弃。可是颜培云没有,他蓦地牵起她的手,把满是污秽的她揽进怀里,不轻不重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宣告:“钟伯母,我刚刚说过要娶您的女儿您已经答应了是吗,那我就先带我的未婚妻回房了,她好像受了点惊吓,需要安抚一下。”
一秒钟之前还幻想着马上就要嫁给王子的钟如愿此刻思绪已经全面瘫痪,半点无法运作。
一秒钟之前还觉得能够顺利融资拯救钟氏企业并且为能觅得此乘龙快婿而沾沾自喜的钟叶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说的要娶她的女儿为妻,说的不是她们家可爱漂亮的如愿而是那个狐狸精的女儿?!
纵使不大管女儿们的事的席周,也吃了一大惊,看着他们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颜培云今天就是来提亲的,所以这样的场景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当然,除了出场有些狼狈的席阮。
而席阮,看着这对母女眼里的震惊和不相信,心里的冷笑了几声,觉得解气多了,这一下午的担惊受怕也算没白费了。
刚进门前有揉过眼睛,所以还是红的,她泪眼莹莹的看着眼前的人,欲诉还休的模样。
颜培云动作异常的温柔,轻轻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轻言细语:“刚刚听伯母说你不是打电话说没事吗,怎么这么严重,来,咱们上楼去洗把脸,再下来吃饭。”
“可是,我……我配不上你了。”席阮的“眼泪”用完了,只能微微靠近他怀里,背对观众。
颜培云抚着她的肩膀,用溺死人的温柔语气道:“不要紧,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人了。”
席阮:“……”这种突然遍体生寒像是被鬼附身的赶脚是肿么回事啊?!